饶是布科也没想到,栗本望还藏了这么一手。通过之前的观察,他早就给栗本望贴上了“傻白甜”和“软耳根”的标签。
是他大意了。
布科捂住脑袋,踉跄着倒退。他的视野变得恍惚起来,意识的主导权在被另外一股力量拉扯着。
与此同时,栗本望闭上眼睛,正在通过“心灵感应”与另外一个自己交流。
“布科的身体,你能控制多少?”
算上之前被融合的二号人格,我们姑且这么称呼这块灵魂碎片为三号,他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简短地回答:“百分之六十五。”
已经超过了一半的胜率,比预想中的要好,栗本望毫不犹豫地肯定了三号的行动。
那一小块灵魂碎片迅速膨胀、扩展,如星火燎原,不可阻挡,大片的黑暗侵蚀了布科的精神世界。
“我、我好痛……”
“Daddy,帮帮我……”
他用细嫩的手指不停地揉搓着眼睛,撇下嘴角,眼中噙着一汪委屈的泪。
在疼痛的刺激下,布科又换回了天真无邪的孩童模样,展开毫无防备的双手,踮起脚向栗本望边撒娇边求助着。
一见到布科的哭脸,四谷见子不由得回忆起弟弟的脸庞。他们长得并不像,两张脸却微妙地重合了。
像被蛊惑了那般,四谷见子攥住胸口的衣服,犹犹豫豫地说:“栗本君,这样做,他会……会死吗?”
“我不知道。”栗本望顿了顿,紧张的汗水浸透了后背,他的内心也在徘徊不定,“这是他自己选的结果,我们得先活下来。”
只要是能被挑起情绪的对手,就算不上无懈可击。栗本望明白这个道理,他觉得这种手段会有些卑劣,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回忆是一台可供读取光盘的旧机子,布科愣在原地,被时间啪地一声摁下倒放键。
不久前,他坐过商场的儿童推车,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间东张西望,能俘获孩子心的玩具和糖果也俘获了他。
更早的时候,他被关在异能特务科的密室里,暗无天日,仅是作为一本能将写下的内容变成事实的书,被各方觊觎着。
再往前的时间,他的身边还有三个谈天说地的同伴,在无聊的日子里,开心、难过的情绪,也是真实存在过的。
他在思念着什么?
时间是一条若隐若现的河流,死亡在河面上飘扬起模糊的歌声,推动着无处可去的往昔。
现实是如此空虚又残酷,布科痛得难以呼吸。
他那许久未被触及的、冰封的心,被重新连接上了痛觉神经,微乎其微的脉动从另外一端断断续续传来。
真是不可思议,在那么悠久的岁月里,记忆还能留下鲜明的印痕。
塞壬的悲歌。伊甸园的苹果。浮士德的梅菲斯特。
那些孕育了哀恸与毁灭的记忆光团,源源不断地从潘多拉魔盒中浮现、喷涌。
有什么东西,快要夺眶而出了。
“我好难受、好想消失啊……”
绝望将他的精神拖入深渊中吞噬,布科带着哭腔,说出了心声。虹膜上的红色与绿色反复变换、闪烁,随后他昏倒在栗本望的双臂之间。
下一刻,布科的眼睛猛然睁开了!
诶?怎么回事?栗本君的杀手锏没起作用吗?四谷见子被吓得慌忙后退。
眉头蹙起,金黄色的眼睛缓缓眨动了两下,“布科”仔细打量着周围。像是理智仍在宕机中,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
三分钟后,“布科”从栗本望的怀里挣脱,向前跨出一步之后,才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行礼:“我是栗本望三号。”
“讨厌软弱的家伙和罪恶。”
“擅长使用的武器是巨大砍刀。”
“报告完毕。”
像是听到了美国51区的外星人消息的四谷见子:“???”
“四谷桑,不用那么惊讶,这也是我。”
栗本望也有点新鲜的惊奇,他摸摸鼻子,干巴巴地介绍“自己”:“他是我灵魂的一部分。”
“栗本君,咒术师都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四谷见子惊呆了。这种类似有丝分裂的操作,还能出现在人类的灵魂上?
生物学家弗莱明的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不不不,其他人不是这样的。”栗本望连连否认,转眼间他又想起羂索的骚/操作,不确定地加上一句,“呃,也许极少的咒术师会?”
“我能看见咒灵,可以当咒术师吗?”四谷见子眼睛一亮,指着自己。
栗本望怕伤了她的心,尽量说得委婉:“这个……只要你找个咒术师结婚,你们的孩子就可以学了!”
没等栗本望说完,旁边的三号等得不耐烦,使劲拽了拽他的衣角。
三号伸出手:“我可以帮你办事,那个要给我。”
栗本望茫然:“哪个?”
三号斩钉截铁:“费奥多尔。”
栗本望断然拒绝:“不行,那个对小孩子来说太危险了。”
三号冷着脸,出言威胁:“那我这就把控制权还回去。”
看来幼儿身体也影响到了三号的性格,栗本望态度软了很多,低声哄劝:“给你别的行不行?比如,嗯……太宰治?”
在脑海里搜索费奥多尔的“相似品”,不知为何,太宰治的形象第一个跳了出来。
栗本望乍然发现两个人竟然谜之相似。
三号丝毫没有改变主意:“我只要费奥多尔·D。”
“好吧。”栗本望不擅长拒绝,只得妥协了,“那你必须跟费奥多尔进行健全的沟通,不要听他胡说……记得把他的嘴巴用胶布封上!”
三号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五度,继而又提出来一个要求:“还有一件事。”
栗本望:“……不能比第一个要求更过分。”
“在横滨的贫民窟,我碰上了两个孩子。”三号的心情好了起来,话也多了,“你能养孩子,我也要养。”
“不要说得跟养宠物一样啊!”
自从养了娃,他已经荣幸地扬名咒术界,未成年就敢单身带娃,在爱情市场上彻底除名。当然五条悟和夏油杰也要负些责任,他们之间奇奇怪怪的流言蜚语没少被乱传。
栗本望叹气:“养娃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还年轻,把握不住。”
“我有大砍刀。”三号认真地说,“谁不同意,我就跟他们打一顿。”
没想到这个灵魂碎片的脑回路如此清奇脱俗,栗本望头痛地抚上额头。他的灵魂先由羂索搞出“量变”、后有费奥多尔引起“质变”。
怎么想都是这两个人的错!
栗本望在心底暗自咒骂这两个名字,对三号警告道:“你可以去横滨找人,要是闯了祸,别报出我的名字来。”
等本体发过话,前两个要求都没踩到他的底线,三号这才慢吞吞地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你还要我与你融合吗?”
栗本望蓦然回眸。
三号安静下来的模样,更像一个精致的球形关节人偶。
他那秀丽的黑发闪过滑顺的光泽,长度足以在脑后扎起一撮。与他相比,栗本望的发丝更加柔软易乱,缺少了顽强的韧性。
而造物者在他头部唯二涂黑的部分,是一双细密、纤长的睫毛。有卷翘的长睫毛充当眼帘,不难想象眼珠会被映衬得多么动人心魄。无瑕的蚌壳,也会育出圆润的珍珠。
经过一番意识的争夺,红绿瞳色双重交织,诞生了明亮似阳的金眸,纯粹璀璨的色泽仿佛能把人心照透。
有白皙到近透明的皮肤作为整张脸的主打底色,不仅为眼眸增添了存在感,也映衬出唇如绯扇,饱满可爱。
栗本望承认布科这捏脸功夫一绝,也不知道照数据库里哪个人捏出来的,还是说这是布科本来的长相。
“你真是捡便宜了。”栗本望搓了一顿三号的脑袋,“别学二号干坏事,伤害我身边的人。”
“有时间的话,也跟他聊聊。”
三号点点头。他知道栗本望话里的“他”指的是身体原主人布科。
只在小说中出现过的剧情,让四谷见子大开眼界,亲眼目睹了一场“夺舍”。
激动的心,颤动的手,她的肚子咕噜噜地响起了伴奏。
四谷见子:啊,这就很尴尬。
“我们要不要先下山?”栗本望提议,“等来等去,也没见到那个咒灵的影子。说不定封印久了,它已经老得不能动弹了。”
“嗯。”四谷见子轻笑一声,她的心事也算彻底解决了一桩,故作轻松,“我回去可以告诉三枝婆婆,神社里的咒灵不会再缠上我了。”
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叮铃铃地响,铃声还是某部动漫的主题曲。栗本望向四谷见子表示歉意,走到偏僻处,接起了某个人打来的电话。
在封印被打破之后,原先将神社与现世隔开的【帐】也完全消失,可以收到外界的信号。
“喂,是我。”
“嗯,跟你说的未来差不多。”
“约定?我没忘啦。”
“好的,收尾工作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电话那头的男性又说了几句,急匆匆地吐出结束语,这一通电话前后总共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你在跟谁聊天?”三号探出头,毫不避嫌。
栗本望敷衍道:“是认识的朋友。”
三号金眸微眯,静静看看他:“如果是横滨来的电话,别忘了我的第二个要求。”
“好好,知道了。”栗本望揉揉太阳穴,没想到三号如此敏锐,立刻换了个话题,“你知道后山封印的咒灵在哪里吗?”
三号不太开心,在为自己被本体敷衍的事赌气:“我没有查看记忆的权限。”
言下之意,他这是利用和平手段来交接身体权限,没有跟布科发生正面冲突。
栗本望抬腿就走:“那我自己去找,你先待在这里,等着辅助监督来接四谷桑。”
刚才当着四谷见子的面,栗本望知道她的状态虚弱得很,早点把她送下山才是正事。
三号拽住他的衣角:“不用去找,那个咒灵早溜走了。”
栗本望收回腿:“你怎么知道的?”
三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看白痴的眼神瞧他:“我可以在脑海里问。”
栗本望露齿一笑。
他使出了五条悟常对他做的招式:首先伸出双手,紧接着张开五指,缓缓抚上三号的脸庞,同他深情对视。
趁三号还有些不明所以的茫然,栗本望迅速收拢手指,揪住他两侧柔软的脸颊肉反复拉扯。
“别捏我!坏蛋!”
三号拍掉本体的“咸猪手”,骂骂咧咧地捂住泛红的脸,躲到了一边去。
栗本望指指点点:“我可是三分之二的本体,你这个家伙,要老老实实地当个乖孩子才行。”
三号反讥:“你清高!你了不起!”
“嗯?想打架吗?”
栗本望撸起袖子,两把刀在他手上显形。
三号不甘示弱,凌空变出一柄比身体还要巨大的砍刀,轻松地握住。
“你们不要打啦,”四谷见子站出来阻止,“你们都是栗本君啊!”
“我才不是他那样的胆小鬼!”
三号拒绝承认自己跟本体如出一辙,他知晓本体所有的黑历史,滔滔不绝地“自曝”。
“他半夜起床怕黑,总觉得身后有鬼跟着。”
“他不敢跟陌生人说话,买个东西还要先打腹稿。”
“在餐厅里,被服务生点错了菜,他也没有说出来。”
“还有……”
“住嘴啊!你可别说了!”栗本望的脸色比身后的枫叶红得更深,“我真是最讨厌这种事情了!”
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是与现实截然不同、理想中的自己。小孩子会把自己打扮成公主、超人的形象置于心房,并为此全力以赴、深信不疑。
在精神构筑的虚幻世界中,其他人格杂糅了栗本望所缺失的性格。或是暴力倾向的张狂,或是无惧一切的勇气,总之他想成为更独特的存在。
现在,和他共同拥有记忆的人格,压根不懂什么是“含蓄美”,明目张胆地揭他的短。
“我讨厌你的软弱。”三号说。
栗本望眼眸暗了暗,低声回答:“我也讨厌。”
“你这一点也让我讨厌!”三号忿忿不平的,更加烦躁了,“不要附和我的话!”
眼见两个人斗嘴一时半会停不了,四谷见子静悄悄走开。她欣赏了一会儿盘星山的风景,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才沿着小路转了一圈回去。
在破落的神社中央,木制的殿墙塌成一团,唯有那个投放硬币的赛钱箱完好无损。
栗本望双掌合十,心中默默祈祷:不管怎么样,希望这些从怨念中滋生的咒灵们,都能得到永远的解脱。
那个叫做阿月的封印咒灵,在盘星山的山脚下游荡的咒灵,还有世界各地的咒灵,无非是人类在真实镜子里的丑陋倒影。
这种死循环该如何结束呢?
栗本望心中的烦闷挥之不去。
不管是“生老病死”,还是“灵魂轮回”,那种拯救世界的最终任务该是“主角”去做的。
比起他来,悟和杰,还有中原先生,武装侦探社的各位,他们更像主角。
我也许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亲友角色?栗本望给自己找了奇怪的定位。
他听见脚步声,说道:“四谷桑,你来了。”
栗本望的心底默默想着:其实四谷见子也有主角的资质,总碰上倒霉事还能全身而退,说不定她就是世界的天选之子?
四谷见子扭头看了看:“那个孩子呢?”
“走了。”栗本望很淡定,“他要自己去横滨,不要我管。”
四谷见子吓了一跳:“诶?!这样可以吗?”
“没关系,唰的一下就能到。”栗本望拍掉胳膊上的虫子,向她解释,“三号现在回横滨就跟回老家一样熟悉。”
他们闲话没聊几句,草丛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一名从总监部赶来的咒术师拨开草丛,激动地惊呼出声:“总算找到了!栗本君,盘星山这里可是禁地!”
“你们好慢,”栗本望抱着胳膊,“我来这是抓天元的。”
咒术师整好西装的领口,边用手机向其他人发讯息,边不解地问:“天元大人不是在横滨吗?五条君和夏油君都去了横滨。”
他知道为了此事,栗本望违抗了高层的命令,成了不参加任务的独行侠,引来很多人的不满。
这次东京部门收到对方传来的支援信号,原先是不准备派人去的,晾一晾栗本望的“威风”。幸而有三位咒术师自告奋勇,要来接应栗本望。
栗本望也没辜负他们的期望,淡淡地说道:“现在天元就在我的领域里。”
这可是解决了一桩大事!
那些看不起栗本君的家伙,一定会后悔的!
咒术师脸上的笑意更浓:“太好了,那就赶紧向高层报告吧!您真不愧是特级咒术师!”
见对方使用上了尊称,栗本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岔开了话题:“嘛,小事一桩,现在就带我去见高层吧。”
“好。”咒术师恭敬地弯下腰,从袖口抽出一把尖棱刀,笑意变得凌厉,“请稍等一下,我先处理掉在场的无关人员。”
无关人员?
栗本望扭头看了一眼四谷见子,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立刻制止:“啊,不用,她是我认识的人,不会说出去的。”
“她不是这边的人,您也太心软了。”咒术师遗憾地缩回手,轻蔑地撇了一眼四谷见子,“不过,栗本君想的一定比我更加长远。像我这种浅薄的人,不该妄自揣测才对。”
他那种说法听上去怪怪的,栗本望心头一跳,没多说什么。四谷见子跟在他的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个咒术师好像狠狠瞪了她一眼。
稍后他们同另外两个咒术师汇合了,一辆汽车坐五个人过于拥挤。所以由栗本望、四谷见子和他们最先遇到的咒术师率先回去。
开车的咒术师躁动个不停,手和腿都在抖,平白无故多了一种神经质的感觉。
“那个,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栗本望试图说点什么话题打破尴尬,“请问?”
“我、我、我叫竹内隆,是一名二级咒术师!”竹内隆激动得口齿不清,“今年二十六岁,说来惭愧,我也是从东京咒术高专毕业的!”
“原来是竹内前辈。”栗本望恍然大悟,继续说着客套话,“竹内前辈在祓除咒灵的经验一定比我丰富……”
没料想竹内隆的眼泪砸在方向盘上,他抽泣着说:“能从您的口中听到我的贱名,真是太荣幸了!”
这天还能不能聊了啊!
栗本望大为震撼、欲言又止,向四谷见子投去求救的眼神。
四谷见子抱紧胳膊,摇摇头,她也不擅长应对变态。
“能为特级咒术师办事,我真是幸运!”
竹内隆攥紧方向盘,用力极狠,恶狠狠的表情仿佛是跟方向盘有仇似的:“您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那些实力低微的家伙,根本不明白谁才是真正的统治者……”
接下来,栗本望见证了一个追求实力至上的咒术师的“真情流露”。
他时而咬牙切齿,咒骂高层尸位素餐;时而满脸憧憬,夸赞DK年少有为,在两种表情之间切换自如。
栗本望的表情和心情渐渐麻木。
虽然是个少有的、对他友好的咒术师,但根本不是个能沟通的正常人。
我的支持者一定有哪里不对。
他拿出手机,点开好友珍珠奶茶的交流框:“我有一个朋友……”
经典的“朋友”说辞出场了。
“他是一个狂热粉,好像会做出一些极端行为,怎么去改变他的想法?”
珍珠奶茶很快回复了:“他的偶像是不是黑料缠身?”
栗本望想了想自己漫天飞的绯闻流言,发了一个“是的”表情包。
珍珠奶茶发出第二问:“他的偶像是不是遭受了群嘲?”
栗本望回复柴犬吐舌的可爱表情。
珍珠奶茶做出总结:“这种人就是被洗脑的脑残粉,没救了。”
珍珠奶茶打字极快:“病娇粉丝和狂躁明星,绝对是很搭配的同人本王道!谢谢你给了我灵感~再讲五分钟的!”
……不,我不想成为素材啊。栗本望捂住了脸。
在到达目的地前,这段时间足够煎熬。
“本体又在犯蠢。”
栗本望三号嘟哝一句。他刚到横滨,出现在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中,绕开肮脏的积水坑和垃圾往外走。
他学会了一招瞬间移动的招式。这不是模仿六眼的瞬移,而是某种异能力的作用。
“他多多少少有点那个大病,物以类聚嘛。”三号勾住身边人的手指,抬头问道,“你也这么觉得吧?”
费奥多尔动了动纤细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他产生躲开的欲/望。为了配合三号,他露出意味不明的虚弱笑容,默然不语。
四肢的镣铐压得太沉,让费奥多尔极不方便活动。三号见他又是无趣的反应,拽住镣铐向前大步走。
一路上,三号喋喋不休。费奥多尔的大脑自动运作,逐字逐句分析其中的情报。三号不太在意自己会不会说漏嘴,他知道费奥多尔是个长满心眼的坏人。
所以栗本望才会同费奥多尔结下束缚,一天之内说话超过十句就自爆的那种自毁式条约。三号建议把束缚完善一些,除了一天不能超过十句,每句话还不能超过十五个字。
禁言 拘束play,癖好独特的成年人直呼内行。
“来了横滨,你得帮帮我。”三号沉思一会儿,努力去回忆,“我要去贫民窟,找到一对瘦巴巴、黑头发的兄妹。”
费奥多尔眨了眨眼皮。
三号满脸写着嫌弃:“别用眨动频率给我发摩斯密码。”
费奥多尔无辜地睁着眼睛。
不,他没有那种意思,他只是单纯地眨眼示意“可以”。
“我就当你同意。”三号催促道,“快点走,你还在试用期,只有一天的体验时间。”
事前,栗本望特意叮嘱三号:“我不管你是不是一时兴起,不想要费奥多尔的时候,绝对不能随便找个地方放生。”
为了让三号明白费奥多尔的威力,他给出形象的比喻:“费奥多尔堪比一吨核废料,放出去会污染环境。这样做很没有公德心的,素质极差。”
栗本望三号保证会成为讲道德、树新风的五好青年。
无巧不成书。
当三号牵着费奥多尔走到小巷子口,右眼皮一跳,恰巧遇上了一群眼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杰,看,那边有街头S/M表演,横滨真是神奇啦。”
五条悟嚼着口香糖,吐出一个大泡泡。
夏油杰向旁边的光头男人提议:“种田长官,横滨的治安需要从孩子抓起来。”
种田长官避开了他们的话,转而问道:“我想,那个被锁住的男人是通缉犯费奥多尔·D?”
“喲,还真是。”五条悟摘下墨镜,大摇大摆地拦住三号的路。他还不知道内芯换了人,戏谑地说,“布科,你玩的这么变态,望知道吗?”
“他知道。”三号迅速把握了事态,给布科和本体甩去一口黑锅,“费奥多尔是栗本……Daddy亲自给我的呀。”
三号表示他已经从《爱卖萌的布科》一书中汲取了丰富经验,那种黏腻腻的称呼,和故作天真无邪的语气,是布科的招牌标志。
“栗本君的养育方法很不对劲。”跟在种田长官身边的坂口安吾一板一眼地分析,“这显然违反了儿童法,限制他人自由又是违反了刑法。”
他那种正义感,显然不够种田长官做事圆滑。种田长官根本不提三号的事,只是说:“我们要把费奥多尔带走,他是国际罪犯。”
异能特务科最近处理的任务太多了,包括涩泽龙彦破坏横滨以及死亡一事,还有大大小小的善后事务。
能替下一切罪行的羊(老鼠),快到碗里来!
有了费奥多尔在手,进行一波献祭流,就能发动魔法陷阱卡:“都是这个人犯的罪”。有利于解决棘手案子,适用面积极大。
三号一口咬定:“不行!他现在是我的所有物,谁也不给!”
“布科,你原来不是对费奥多尔……”
夏油杰发现了布科前后态度的不对劲,布科对费奥多尔都不算嫌弃了,那叫仇视、鄙夷,才不会出言维护对方。五条悟给他一肘子,挤眼叫他别再说下去。
五条悟早发现布科的躯壳里多了一个灵魂,一个基本上天天都能见面的灵魂。
真酷炫啊,望是学会了忍者的“分/身术”吗?
夜蛾老师,我也想学这个!
被念叨名字的栗本望打了一个打喷嚏。
“栗本君,不用担心,特级咒术师绝对不会受到病菌的侵害。”竹内隆信誓旦旦,他的猜测接近了真相,“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叫了你的名字,才会有如此反应。”
竹内隆暗自想道:是谁敢用那张嘴唤出栗本君的名字?要让我知道,嘴都给你打烂,脑浆子给你摇匀咯!
“谢谢你把我送来,我要进去了。”
路上他们绕道先把四谷见子送回了家,栗本望带着壮士断腕的悲壮表情,站在大楼门口。
总监部,敢使唤未成年人,还在背后说我闲话,指定没你好果子吃嗷!
【小剧场之吃什么补什么】
栗本望:“杰,你的头发为什么长得这么好?”
夏油杰:“多吃咒灵丸子。”
栗本望:“杰,你为什么长得这么高?”
夏油杰:“多吃咒灵丸子。”
栗本望:“杰,你对提升咒术师能力怎么看?”
夏油杰:“多吃五条悟。”
五条悟:“杰,听我说,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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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三号闪亮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