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现在是我的所有物。”
栗本望握住另外一只手的腕骨,抬起了下巴,脚尖外开的站姿神采奕奕。
“岂有此理!快把天元大人放出来!”
对面的老头吹胡子瞪眼,一甩和服袖子,袖口与细胳膊间的空隙划破了风。
动怒的老头极具威严,这种压迫感不是来自枯瘦如柴的身体,而是他被加冕过的各种头衔与荣誉。周围人低声下气地劝阻着这位资历极深的老前辈,又尊称他为“大人”。
活得久是值得别人下跪的事情吗?
栗本望看着他们奴颜婢膝的惶恐模样,还要连他的份一起谢罪,只觉可笑。有人暗自瞪他不懂迎合氛围,没有眼色地招惹了那位大人。
高层们都在参演这出好戏,仿佛只有栗本望是十恶不赦的坏人,破坏了规矩。这种荒唐的局面,居然还能在二十一世纪出现。
老头被哄得表情舒缓许多,哼了一声:“看在其他人的面子上,我也不与你过多计较,自领惩罚去吧。”
栗本望紧紧蹙眉,不为所动,再次向老头表明了态度:“我拒绝。”
“你以为自己是个特级,就可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
老头的附庸者做出结印手势,一道弧形的咒力波猛地从栗本望的侧方袭来,途中的木椅被唰地切割掉了上半部分,滋滋冒烟。
如果这一道咒力结结实实打到栗本望的身上,肯定能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割伤。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投机者见状咬破手指,也悄悄发动了咒式。几滴血液在空中不断拉长、打结,织成一张大网,旋转着向栗本望的头顶抛去。
栗本望没有动用自己的刀,也没展开领域。他只是垂下了眼睛,将一切情绪和戾气都隐忍在眼底,动了动手指。
刹那间,四面八方的攻击在快要近他的身时,像被吸入了扭曲的黑洞,消失得干干净净。
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嘲讽嘴脸,也扭曲得格外狰狞。
游弋无依的鲸鱼现出身形,它将所有攻击囫囵吞入,合上了嘴巴。为了方便在这个狭小的空间行动,鲸鱼缩小后和公牛鲨的体型相差无几,温顺地落到栗本望的身边。
他听见内心的因愤怒而起的波澜渐渐平息。那种无比安心的宁静,一定是因为鲸鱼。
是的,他超级喜欢鲸鱼。
栗本望伸手抚过鲸鱼的背鳍,眼中的冷冽逐渐柔和。原本只在脑海里幻想的身影,在咒力的作用下,拥有了凝结的实体。
当着众多咒术师的面,栗本望对自己眼前的鲸鱼深情告白:“我的人生,有一半是为了与你相遇。”
“可恶!”老头用拐杖狠狠敲击地板,“每次见到你,都是这么狂妄!”
栗本望歪着头,他可不记得和老头见过几次。这并非是脸盲的症状,是他从来就没有用心记过这些人的长相。
用五条悟的话来说,他们脖子以上的部分就是一个烂橘子。
“不是我不懂得尊老,”栗本望真诚地给出建议,“你能不能换一个种族呢?如果能成为鲸鱼的话,就能变得可爱多了。”
老头哆嗦着,直直伸出食指:“你——”
栗本望说:“我不喜欢你。”
他环顾一周,补充道:“当然,还有你们。”
在指代范围之内的人们,露出来了那种被冒犯尊严的凶狠眼神。咒术界自古流传的封建思想与冗杂礼节,将他们的心裹在傲慢里,容不得一点质疑的声音。
可栗本望是彻头彻底的外来者,他对咒术界涉足未深,正儿八经上过的课程都不足几节。接触最多的还是咒术界黑暗的一面,他才能用毫无顾忌的态度揭开他们的丑陋。
他没有那种咒术师高人一等的想法,也不觉得普通人的生活值得怀念。他只是想在海边有一栋房子,喝一杯茶,和鲸鱼日日相望。
说到底,栗本望不想属于任何一方。
也许是这份隐藏心中的倔强,让他能在此拥有勇气,心平气和地同他们沟通:“你们虽然也是哺乳动物,却比不上鲸鱼讨喜。”
“想打架我奉陪,想沟通的话,就听我讲完不能释放天元的理由。”
他们似乎是明白动手打不过这个特级咒术师了,充满了恶意的言语倾泻而出。
“夜蛾正道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听说,他在横滨捡了野孩子来养。”
“也许是诅咒师派来的间谍,不是咒术界家族出身的家伙本来就底细不明。”
“最好把他赶出高专,简直是害群之马!”
栗本望捏住眉心。
他不明白这些人挑衅自己有什么好处,逞口舌之快,挑动他的怒火,然后呢?
为了验证他真的是个闹事分子?
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句话。
五条家的长老们沉默观局,栗本望与五条悟的关系,并不影响他们在事关家族利益的大事上糊涂。
激进派的代表们私下讨论,他们先前有人对栗本望示好,被毫不犹豫拒绝了。当然,保守派更是没戏。
他更加清醒地意识到,在场的所有人,和他没有一丝好感度在零以上的关系。
前几次都是小打小闹,这次,真的要破坏到无法弥补的余地?
“……这种人留不得,他只会给咒术界招致灾厄,看看他的家庭——”
栗本望:“闭嘴。”
暴怒的鲸鱼随之翻身,蓄力甩动尾巴,响亮地扇了说话者一巴掌。说话者几个翻滚后撞到墙上,在房间里发出巨大的回响。
他的脑门上流出了许多血,血管破裂,墙体的石灰掺在其中火辣辣地疼痛。慢了半拍似的,他才“啊啊啊”地惨叫出声。
“我们就凭实力说话。”
在一片死寂中,橄榄绿的眼瞳带着凌厉与冷漠,刺入其他人的心底。
那种视敌为草芥的威压,是砍过人头才能浸染出来的强大气势。栗本望向前跨出一步,突破了那道无形的界限,变出能解除一切术式的武器天逆鉾。
有人说,这把刀最适合攻击咒术师的咽喉。
那么做,岂不是会连性命也抹杀掉吗?
数小时后。
栗本望推开正门,他一瘸一拐地走下台阶,鞋底在身后印出一串由深渐浅的血痕。
那身由东京咒术高专统一形制的深黑制服,经过一场战斗后褴褛不堪,多处撕扯破了洞。那些直接露出皮肤的地方,显然承受了不轻的伤害,外翻出血肉模糊的可怕伤口。
沉重的血腥味萦绕在他的周身,这是栗本望现在唯一能嗅到的气味。毕竟他整个人都在淌着血,他的血混着别人的血。
他揩去眼睫上的血块,视野里仍有飘动的黑斑阻碍着,耳畔阵阵嗡鸣。
栗本望咳了几声,停下脚步,看向台阶下面的男人。
“你还没走啊。”
“武运昌隆。”竹内隆单膝跪下,眼中憧憬的光芒愈加强烈,“您是赢了?”
栗本望反问:“你等了那么久,见到几个人走出来?”
“没错!咒术界本来就该凭着实力建立尊卑!”
竹内隆激动地说:“您接下来要去做什么?请尽管吩咐,我愿意成为您微不足道的助力。”
栗本望心底默默思量。
他很强,他能同数十人战斗不落下风,但还不足以同整个咒术界为敌。
一开始,栗本望只想默默当个救人一命的低调咒术师。不管他愿不愿意,天大的麻烦总是找到他的身上。
我能独善其身吗?我能偏安一隅吗?
身边亲近的人是他要保护的存在,无论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都不可以把他们扯进来。
需要力量,更多的力量,扫平一切的力量。
能成为拥趸的人主动送上门,栗本望原先对这方面并不在意。一个收做小弟的乌鸦咒灵还在背叛与忠诚间反复横跳,付出信任可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现在,他改变了想法。
栗本望:“你要我收下你?”
竹内隆:“是的,不仅仅是您选择了我,我也下定决心追随着您。”
栗本望:“为什么要这么做?”
竹内隆:“因为您很强大。不止是我,很多咒术师都在默默关注着您。”
“只是,您原来并没有表现出野心。”
栗本望喜欢在东京咒术高专上学的日常,在校园里同朋友说笑玩闹,养育栗本依子和中岛敦过平淡的生活。
这让栗本望渐渐找回了平常心,他天真地以为,那场噩梦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伤害只会成为一座随时爆发的休眠火山。
“我不想失去普通这个标签。”栗本望低低叹息,“这一切都不是我选择的,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人生。”
他只是被套上了特级咒术师的外衣,内在还没来得及跟上变化,就被费奥多尔、羂索等人的诡计来回磋磨。
栗本望看着满是血污的双手,惘然若失:“为什么现实与我的梦想总是背道而驰呢?”
“只要站上了顶尖的位置,您的力量就会源源不断。利用他们,发挥价值。”竹内隆看得透彻,委婉地劝告,“特级咒术师不能只做普通的咒术师,您该有这样的觉悟。”
栗本望有领域展开的特级实力,用天逆鉾与鬼狩柳樱,结识了众多实力强劲、位高权重的咒术师与异能力者。
栗本望知道天机秘密,身上流着古手的血脉,在诸多影响世界线变动的案件里大展身手,获得奇珍异宝,结缘留痕。
这样的栗本望只想过普通的生活。
栗本望想为自己说些什么:“我……”
“对总监部发起进攻,您做得很好。”竹内隆递上随身携带的手帕,供栗本望擦拭脸上的血渍,鼎力称赞栗本望的所作所为,“让他们知道,您会成为能握住实权的强者。”
栗本望顺势接过手帕,呆滞了几秒,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他不再拒绝“帮助”,认真地听取竹内隆的意见。
“建立一个组织,一个能让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组织。初期不能选在东京,很多暗哨在监视您的行动。”竹内隆微笑着吐字,“也许,您在横滨有值得信赖的帮手吗?”
栗本望想了想,不确定地说:“是有那么一两个……”
他们已经站在风潮浪尖,不可自拔。倒不如扶摇直上,乘风破浪。
充斥着异能力者的横滨,民风彪悍,暴力横行,是最不受咒术师欢迎的地方。
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人迎面走来,他的面容隐藏在帽檐下,步调匆匆,穿了一身极不起眼的深色休闲套装。
种田长官略一低头,他的身高让他常常用俯视的角度打量其他人,圆形镜片极快地划过一丝白光。
这一个动作幅度极小,他又恢复了上一秒的姿势,目光正视前方的人群。人群里有伪装成路人的特工,他们做出了某个手势,种田长官身边的坂口安吾随即给出了回应。
走在正中间的五条悟将口香糖的盒子摇得当啷响,他漫不经心地扫过前方的路人,什么也没说。夏油杰嫌吵,扭头叫他安静些。
越过两个少年的肩头,刚及他们腰部的栗本望三号,牵住费奥多尔走在最外侧。
路人走近了,身体倾斜,不巧撞上费奥多尔的右肩,慌张低头摆出了道歉的姿势。
每一个表现动作都没有多余,意料之中的普通,反而是这点显得突兀。
扑哧——
粘稠的液体从路人的头顶喷涌而出,他腿脚一软,向前倾倒,惊惧的尖叫迅速传开。
被他发现了?什么时候?我明明……
“咳咳——”
五脏六腑剧烈地抽搐、灼痛,路人猛地吐出一口血,溅到了费奥多尔的脚边。他在意识模糊之际,挣扎着仰起脖子,颤巍巍地伸出了手。
“可恶!我还不想死啊……”
他求救错了人。
那双注视着他走向死亡的紫红色眼睛,保持着不为所动的冷然。路人恍惚一看,宛如恶鬼的目光中又蕴含了慈悲,仿佛在怜悯着,又在赞颂着。
他想,自己一定是死到临头,出现了幻觉,错把死神看作了天使。
从头到脚都是白色衣物的费奥多尔也的确和死神外表不搭,他撩开白色的厚罩袍,方便单膝跪地。
栗本望三号配合地松开了一段链子。
费奥多尔用手掌轻柔地为路人合上眼皮,薄唇微张,他平静地说:“你会获得此世的解脱。”
这是路人最后的定格记忆。
两个高大的身形围了过上来,五条悟双手插兜,蹙眉说道:“就是一条杂鱼啦,真让人不爽。”
他话里的不爽,指的是被敌方看轻派出了此等实力的探子,还是因费奥多尔制造出了血腥的场面,恐怕更是因为后者。
费奥多尔的手法太过娴熟,且在大庭广众下毫无迟疑地动用了异能力,生怕别人的身上溅不到血一样。
以他的能力,早早就发现了路人的异常。费奥多尔只要侧过身体,或者动动嘴皮子喊出声,就可以灵活避开那只偷放窃听器的手。
他偏偏不那么做。
夏油杰收回了目光,发干的嗓子让他有种想要呕吐的欲/望。面对死亡,他是在场的人中最做不到无动于衷的那个。
从人群里钻出来三四个特工,他们拿出黑色裹尸袋、清洁喷剂、小铲子等物品,将地上的尸身搜查一遍后,装入裹尸袋里拖走。
“这样会给横滨的民众们带去极大的麻烦,当然,还有我们。”
种田长官右手握住扇柄,轻轻敲击左手的手心。高楼上的狙击手为费奥多尔的眉心添上一点红,他不紧不慢地问:“你是想挑衅吗?”
费奥多尔不准备把自己一天仅有十次的说话机会,再多浪费掉一个。哪怕被狙击手瞄准了头部,他也只是露出缄默的轻笑。
坂口安吾面色一沉,摸上腰间的枪。作为属下,他需要率先站出来维护长官的面子。
“诶~真是抱歉。”
栗本望三号一手拉紧链条,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在这个紧张的节骨眼上,他故意扯开话题,大事化小:“我会重新教育的,刚到手的宠物都不会太听话。”
“栗本君并不会说这种话。”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我记得你是栗本君能力的具现化,智能的程度是不是过高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这才想起来,之前布科用能力改变了众人的认知,还有一层掩盖本体用的身份。
栗本望的力量原是由咒力与异能力混合而成的产物,在见了森鸥外后他产生了灵感,将一部分力量化作人形,造就了“布科的出现”。
这听上去很扯,布科的能力自动补全了其中的逻辑关系。异能力者对咒术师不怎么了解,他们自顾自地猜想栗本望用了特殊手段,模拟了森鸥外的异能力。
因为布科也是一个十二岁以下的幼童形象,森鸥外十分惊喜,还试图同栗本望展开“同好交流会”。
栗本望:名声败坏,忍辱负重。
现在倒是有点弄假成真的意思,这个名义上的异能力分/身与本体真成了一人。
“这跟那个森鸥外的爱丽丝相比,还差远啦。”五条悟毫不避讳坂口安吾的卧底生涯,反将一军,“你不是最清楚吗?”
“你是说,栗本君会对性格抖S、以父亲称呼的男童感兴趣?”坂口安吾讲了个冷笑话。
现场的温度暴跌,冷得让人打颤。
“说的也对。”
五条悟调转口风,认可了坂口安吾的说法。他脑袋一低,好奇地对问:“你为什么会有这个癖好?”
在他看来,这个灵魂碎片也是望的一部分。虽然还不知道布科去哪里了,但那都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环境使然,身边没有一个正常人。”栗本望三号牢牢牵住费奥多尔身上的链条,坦然自若,“所以我就变/态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膝盖中了一箭。
这种含沙射影的说法,不是明晃晃地在暗指他们两个的性/癖异于常人吗?
他们对望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不就是让他穿裙子、扮JK……啊。
五条悟和夏油杰心虚起来。
见他们两个表情不对,栗本望三号哼了一声。他讨厌本体软弱的性子,也包含穿女装这一件事的影响。
“那么,能把费奥多尔交出来吗?”种田长官不忘初心,再次请求,“作为交涉,军方那边就由我来引荐。”
栗本望三号:“那跟我有什么关……”
“等等!”夏油杰急忙摁住三号的手,“我们来横滨,有一部分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栗本望三号没听懂,身体忽地失去平衡。五条悟用单只胳膊将他夹住,顺手将他手里的链子递给种坂口安吾,暂时让他保管费奥多尔。
一向冷静的坂口安吾差点崩坏了脸。牵住被枷锁拘束的费奥多尔这种事,实在有违他的形象。
种田长官避开了下属的求救视线。
做完这两步后,五条悟脑袋一偏,示意夏油杰跟上:“搞个帐,那边说。”
两大一小进了巷子里。
五条悟站立定住,拍了拍三号的背:“望能获得你的记忆吗?”
这个姿势让栗本望三号有种脑充血的感受,他挣扎着跳到地上,不情不愿地回答:“在没跟本体融合前,我是独立存在的。”
“等一下,他是谁?”
夏油杰黑色的瞳仁放大,他总算发觉了眼前的人并非原装,还没明白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五条悟开口:“是望的灵魂——”
“只是灵魂碎片在使用这具身体。”
栗本望三号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他不需要装出布科的性格,也不想成为别人的附属物。
五条悟拧起眉毛。
夏油杰似是明白了什么,无奈地问:“那该怎么称呼?”
姓名,他没有姓名。倘若灵魂和身体都是借来的,早晚也会还回去。
栗本望三号说:“三号,叫我三号就可以。”
两个DK凑近了说悄悄话。
五条悟指指点点:“杰,你看,果然很像。”
夏油杰摸着下巴,匪夷所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五条悟不听那些,跃跃欲试:“我也想变成两个,再来一个能替我做任务、写报告、买甜点。”
“不行!”夏油杰青筋暴起,他攥紧拳头,随时准备敲一敲五条悟的脑袋,“那种想法,立刻从你脑子里删除。”
两个人在灵魂一事上产生了分歧。
五条悟开启了无赖模式,他要夏油杰放出那个叫“真人”的咒灵,对他的灵魂做个轻松无痛的分割手术。
没有“行医资格”的夏油杰断然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五条悟打十个滚也不行。
他们根本不清楚灵魂破碎的后遗症,以及灵魂碎片存在的缺陷。
如果五条悟分成两半,说不定会诞生一个日食蛋糕三百盘的肥胖版五条悟。
如果夏油杰分成两半,也可能诞生一个对人类充满蔑视、高呼自由的进击版夏油杰。
两个DK表现出的熟稔气氛,三号不觉得他们有趣,只觉得吵闹。
三号极不自在地僵着脖子,两个高大的身影需要他仰到快九十度,他说:“你们要说到什么时候?”
“栗本三号,你来听一听,我们两个谁说得对?”
五条悟握住他瘦小的手腕,从手腕一端传来的温润触感,让三号像只惊诧的炸毛猫,迅速后退。
“别碰我!”
他讨厌与其他人发生肢体上的接触,和本体熟识的人尤甚。这令三号汗毛倒竖,大概是形成了生理性的厌恶。
“……真过分啊栗本三号。”五条悟捂住心口,“我受伤了。”
“悟,”夏油杰从后面摁住五条悟的肩膀,“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
“横滨的特种部队‘猎犬’,他们的成员通过身体改造手术,来增强异能力。”
五条悟展开双臂,给出了神奇的比喻:“就是一个能量增幅的buff啦~”
夏油杰点点头,继续讲前因后果:“我们特意放过了羂索和伏黑甚尔,猎犬将他们带回去研究,已经取得重大进展。”
“羂索和伏黑甚尔的特殊之处跟肉/体有关,虽然他们没有异能力,也足够成为罕见的试验品。猎犬借此新开发了一种针对体质增强的手术,可以制造出更多的‘人形武器’。”
三号:“你们算计了特种部队,想做什么?”
都是闻所未闻的情报。
三号抬起眼皮,心底暗自嘲讽本体是个一无所知的白痴。
“像我这么厉害的咒术师寥寥无几,杂鱼咒术师倒是有一大堆。”五条悟洋洋得意,“所以,我好心地帮他们寻找提升等级的办法~”
“我们之前也讨论过,想要改变咒术界,就得缩小咒术师之间实力的差距。”夏油杰咬住重点,“为的就是突破高层和御三家对下层把控的封锁。”
咒术界资源偏颇得十分严重,以御三家为首的家族体系与总监部的高层足足占据了七、八成,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也才分得残羹冷炙。
再这样下去,上层的人安于现状,咒术界还会延续千年以来的传统,顽冥不化。
他们要创造一个人人都是体术大师的咒术界!
咒力不够,体术来凑!
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睛熠熠闪光,他同夏油杰愉快击掌:“等级一的杂鱼升级为等级二的杂兵,我们也能轻轻松松~”
摸鱼的未来不是梦。
拒绝九九六、四十岁退休的未来也可以期待。
“暂时别让望知道。”夏油杰俯身,对三号认真地说,“这种和人体相关的实验……有点敏感。”
三号盯住夏油杰耳垂上的黑色圆耳钉,莫名联想起栗本望的绿色耳钉。栗本望打耳洞的动机,是因为想要做出改变。
他摸上自己圆润的耳垂,慢悠悠地评价:“你们多少有点肮脏,不够正派。”
但是“他”不会讨厌这种改变。
“说那么早干嘛?总得先弄出来点成果才行啦。”五条悟倚着墙,“等实验结果成功了,望也能提升一□□术水平。”
“手术不会影响健康的。”夏油杰补充,“除了反转术式,也可以使用其他咒术,抵消副作用的危害。”
听听,这个保证无后遗症、无风险的神奇手术,现在只要报名即可参加!
备注:二级以下的咒术师优先。
五条悟挺身站直:“现在就差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夏油杰看他一眼:“你有推荐的人选吗?”
他们沉思了三秒,体术废、等级低的咒术师,
认识的人中还真没有。
最好是个废柴无比的家伙,这样才能彰显出他们成果的神奇之处嘛!
三号扶额:“找个托吧你们。”
他们在这里其乐融融地畅谈未来,外面的坂口安吾等得心焦。
他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攥住了费奥多尔的锁链,路人投来疑惑与震惊、钦佩与兴奋并存的目光。
文质彬彬的青年与病弱纤瘦的青年,为何会搞出如此一出囚禁戏码,是多么深沉的爱恨情仇?
种田长官独自去旁边的咖啡店里歇息了。
坂口安吾的身前形成一片真空地带,八卦的人群与他保持了距离。
一个红发青年提着两袋菜,偶然路经此处,停下脚步。热闹的人群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轻轻瞥去一眼。
凭借那敏锐的实力,红发青年清楚地看到了坂口安吾的脸,包括他身旁被铐住的费奥多尔。
“造孽啊!堂堂两个大男人,在街上玩这种花样!”
旁边的大妈义愤填膺,捂住小孙子的眼睛,骂骂咧咧地走了。
“这个人就是斯文变/态!”少女信誓旦旦,挽住同伴的胳膊,“真想看看他的朋友是什么样子,肯定也是物以类聚。”
红发青年沉默了。他就是同坂口安吾能称得上是朋友的织田作之助。
没关系,安吾只是有点丢脸,没遇到危险。织田作之助放宽了心,转身离开,步履比之前快了不少。
他的身形并不起眼,坂口安吾头次碰上这种狼狈情况,也没有察觉到织田作之助曾经路过。
费奥多尔勾起了嘴角。
人群里,一条系着绒球的白色小辫飞快闪过。
栗本望:走斗争路线。发动事变。
五条悟和夏油杰:走群众路线。收割民心。
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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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转折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