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者为棋 第4章 出门入廊

秋天的风不似夏天般燥热，也没有冬天那样的刺骨，更多的是那悲凉的心境，针刺般的冷风吹的人瑟瑟发抖，雨一下，风一吹就更冷了。

顶着漏进屋子里的风雨，秋似离狠狠地打了个冷颤，裹紧身上盖着的厚重被子以防自己因为着凉感冒发烧。

仆从已经全部打发走了，如果真的生了病，到时候没有药也没力气烧水，继续躺在风雨里只怕活活烧死过去了都没知道。

秋似离居住的院子是最偏的西院，右手边的围墙翻过去是个漂亮的花园，花园不对外开放，连的守卫都是单独从家丁里挑出来的。

听说里面都是赵夫人和秋老爷精心为秋月明挑选的名贵花卉，最贵的那株老山茶长在最适宜阳光的位置，此树生长不易，一棵之价不下百金，这样的树都能随便弄来，赵夫人和秋老爷可谓是将秋月明宠爱到了极点。没有秋月明的允许，除了花房的奴仆和这个家目前为止的主人，谁敢轻易放别人进去？

花园的事情我们先暂时按下不表，接着再讲回秋似离吧。

风雨没持续多久，大约是半夜的时候雨缓慢地停了，风还在刮，呜呜地推着大门，发出吱吱呀呀的连续不断的响声。夜晚睡意朦胧，秋似离不想浪费不必要的体力，就在噪音中强迫自己睡着了。

第二天，雨过天晴，外面的人在谈论秋高气爽、大雁南飞的时候，秋似离则觉得这个天气实在是太混蛋了，没有什么比秋天没有大太阳晒更难过的事情了。

没有太阳就意味着没有热量，没有热量就意味着秋似离需要自己给自己供暖。

自己供暖？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秋似离看了看身上叠穿的两件夏装，搓了搓睡热的胳膊，然后朝着门口赴死一般地推门走了出去。

呼~风从抱着胳膊的手上爬过去，秋似离只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直立的同时，他跑到门口坐在门坎上等着奴仆把饭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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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暑后的第二天是秋府二郎的诞辰，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在门口接应的仆人嗓子都快喊哑了，没见过的宝贝一件件地送进府里，面对诸位贵客，秋老爷的脸都快笑僵了，拉着贤妻赵氏与大儿秋清疆、二郎秋月明一起招呼客人。

府前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前来拜贺的老百姓也不是空手而归，每个人抓着一把花生瓜子一起蹭蹭喜气。

这秋府可是出了个了不得的大官，不仅仅是秋老爷白手起家而且其中还可能是官家的授意，近两年秋老爷颇有成就，年纪轻轻就已经官拜宰相。

大郎和二郎也没有给秋老爷丢脸，大郎骑射了得，围猎中得到了官家的赞赏，二郎口衔槐花，以花为题，在酒家墙壁上豪放地写了首诗，引得无数美女竞折腰。

前院热闹非凡，秋似离的几个庶出兄弟姐妹也都穿上了平时很珍惜的衣服来迎接客人。

后宅死气沉沉，秋似离呆坐半天了，直到现在都没人来给他送饭，大中午的院里静悄悄的如同一汪死水，压抑的要命。

秋似离眼神暗淡无光，垂眼看向干燥的地面，心里想着，终于是要让他饿死在这片寂静的小破屋里了吗？

太阳从东半边升到了最高空，也就在这个时候，肚子再一次发出了空鼓般的声响，饥饿驱使他推门而出。

怀揣着不安和警惕，秋似离身体贴着大门，露出一双眼睛往走道中望去。

出乎意料的，外面的走廊上没有人，空荡荡的走道上仅有落叶堆积，空旷的很。

衣食住行的质量在明显下滑，他愤怒着却偏偏闯不过内院这道坎，眼睁睁看着自己逐渐变成这幅模样。

秋似离长期营养不良，身形甚至比不过内院看门的下人，况且看门的几位都是亲眼目睹了十九人的死状，抓着秋似离更是狠狠打一顿。

他秋似离有那么罪该万死吗？

答案是摇摆不定的。

他是长公主与秋老爷的儿子，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在长公主离开府邸之后，作为父亲的秋老爷若是真的爱护子嗣，那必得在妻子面前好好夸夸秋似离，以坚定的步伐站在秋似离的眼前，为这个出生就背负着绝望的少年遮风挡雨。

他秋似离应该死去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只是秋似离的活路并不明朗，甚至在连年的克扣下人样都活不下去了。

那么，赵氏和秋老爷在送自己上路的局里扮演了什么样的戏份呢？是无知者？还是装聋作哑？难道是始作俑者？罪魁祸首？

饥饿使人思维迟缓，秋似离不想去多思考这些事情，胃里肌肉缩起的痛感令他缓缓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他的眼前阵阵发黑，血液一直供不应求地连轴转，他喉咙渴的如同龟裂的大地，每一次的吞咽空气都让他的口腔深处隐隐作痛。

今天的饭似乎送晚了，他等到夕阳都没有人过来。

活下去的强烈**驱使他出门，带着被揍的风险，秋似离一步一躲地走出自己的院子。

与平常不一样的是，周围没有人，不只是自己院子附近，就连花园的守门人没了踪影，周围一片寂静。

空旷的视野里仅有自己沉重的脚步声在窄窄的走廊里回响。

“看来出了什么事。”

秋似离当然不会那么天真地认为这些人是有意消失不见的，肯定是有什么比看管庭院更要紧的事情落到了他们的头上，不然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不管自己这个杀人犯之子的。

秋似离不会去管那些仆人去了什么地方，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活命。

得到了最终目的，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据他十年前离开过后院的记忆来判断，所有内院的出入口都在一条十字状的走廊上，秋似离的院子离主出口最远，所以走的也很漫长。

出了内院，是一条至少有五个弯曲的水边廊，木制的雕花柱子上细心地装饰了彩色的丝绸，秋似离上前去摸了摸，嗯，材质要比自己的麻衣要好得多。

他看着眼前触感上等的精致布料，捏着身上洗的发白的衣服，只觉得眼前的场景荒谬可笑。

走廊旁边是人工开凿的府，引了活水来，滋养水里的荷花与鲤鱼。

轻柔的微风拂面，荷叶与荷花在风中缓缓摇曳身姿，偶尔有鱼游到岸边来，看到水里有人影又迅速游走了。

秋似离双手扶着红漆的栏杆，定定地看着水面，不是他思维缓慢，而是因为这是秋似离第一次从稀粥和水盆以外的地方见到自己的脸。

蜡黄的皮肤，深黑的眼袋，用毛边许久的绳子扎起的头发发尾干枯又发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洗得发透的衣服上有些淡开的陈年小斑点，因为皂角很珍贵，用一点少一点，秋似离没办法只能先挑大的污点洗干净。

这就是长公主的儿子吗？

真是一点也没有长公主之后的模样，如此瘦弱，恐怕别人一拳就能打倒他了吧？

秋似离缓缓起身，眼前的走廊上雕梁画栋、嵌珠镶玉，只要他扣下一枚美玉或者宝珠，就足够他生活的蛮不错了。

“秋似离对于你们来说是什么呢？”

他的问题没有人回答，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人，风吹起挂系在走廊里的红色绸缎，飘扬的布条在半空中随风摇摆。

“由不得自己，吗？”

悲伤如同水液似乎浸润了他，秋似离低着头，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

忽然，他注意到了一个怪现象，走廊两边的坐卧处都放了一个竹篮子，这是为什么？

怎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在长达数米的长廊上每隔一段距离放个一模一样的竹篮子？

他没有细想，停下脚步往竹篮所在地走了过去。

他伸出手去揭开那深色的柔软竹盖，待他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惨白，毫无血色的面庞上第一次出现了愤怒。

世界上比流星更短暂的是灵感，QAQ

继续躺尸。。。。。

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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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出门入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