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途之后 第3章 第三章

柏钦从那鬼地方出来后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他秉持着互帮互助的原则，你替我献身，虽然只是一堆破铜烂铁，但幸而作用明显，他替他传递消息，也当是还个人情。

不过让他非常难受的是，他最终也没把那消息发出去，因为智能人留在他飞船上的地址在破密后显示压根儿不存在，这让他本打算你帮我，我帮你，自此两不相欠的想法被迫终止，平白无故欠下一份债，这种感觉他并不喜欢。

这件事在他的印象已经快淡忘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前几天在联盟中心被分配到一个智能人，他还真想不起来当年游历星际时还有过这么一回事。

【星际航道中】

一艘飞船在距离塔尔星附近的主航道不远处飞速划过，在寂寥浩航的宇宙中渐渐浓缩成一个黑点，驶向远处的浩瀚星海。

“主人，这条航线真是是回塔尔星的最短路线，我可以用我智能人的人格担保。”

“闭嘴，别再侮辱‘人格’这个词了。”

“你在导航上的作用还不如路边三岁娃娃手里的儿童手表。”柏钦一脸不客气地嘲讽。

柏钦面前的站着一位十分精致又俊帅的“人”，精致这个词用来形容男人可能有点不太适合，但眼前人确实找不到合适的词去与他匹配，光看那高挺的鼻梁和利落干净的面部线条，确实属于帅气那一挂，但细看之下，他眉眼又长得极致巧妙，两者结合的恰到好处，根本不像是一个智能人该有的样子。

违和的是，他又极致的逼真，似真似假让人有点分不清，但唯有一点，从细微之处可以察觉出，面前这“人”的面部表情又与正常人有细微不同。

003静默片刻：“这里您运用了夸张手法，对吗？”

柏钦颇为无语的看了它一眼，003想起之前在宇宙中迷路的经历，也自觉有点理亏，轻声嘟囔：“奇怪，难道路痴还会遗传？”

……

星际100年，这是人类大迁移的首个季年，地球脱离原轨道运行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人类在漫漫历史中探寻新的生存之地，越过光年的距离谋求人类的未来…星际联盟的成立打破了人类旧世界的秩序，建立了新世界的运行法则。

塔尔星作为联盟五大行星之一，成立之初以“理性”著称，它的初代创始人将国度定为“理雅”，为了维持理雅在的联盟地位和高位运行，每一个塔尔星人在成年那一天都会进行情感淡化，确保对人生规划绝对的理智，以国家的利益作为第一原则。

【塔尔星A城】戈林大殿

庄严肃穆的大殿上，塞姆长老正慷慨激昂地念着手中的致奖词，苍浑有力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上回旋。

“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我们肩负引领人类复兴的光荣使命，理雅的光辉时刻即将到来，让我们静候胜利的曙光......”

“这老头子平常说话一板一眼的，现在说话这么激动，也不怕秃噜嘴。”站在大殿一侧的连恒心里吐槽道，他向来对这些坐在高台上刻板无趣的长老一点好感也没有，如果不是今天他兄弟的大事，他才不会来这里听这些枯燥乏味的陈词滥调。

“不过柏钦应该会是个例外，他那臭脾气要是当了长老，估计会是长老会里一道靓丽的风景。”

他将视线转移到大厅上，除去两侧的参会者，那中间空旷的位置上只站了一个人，他并没有同两侧的参会者一样身穿统一的理雅军服，而是身着一件深灰色风衣，衬得他本就挺拔得身材愈加修长，这也让他与周围相比，显得更加突兀。

柏钦并非叛逆的不穿军服，事实上正常情况下，他是非常遵守规矩的，要不然也不会成为长老眼中最优秀的候选人，要怪只能怪这个会开的时间太不凑巧，正好赶上他外派回来，再加上003那鸡肋的导航，连让他换个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柏钦，今天是理雅长老推选的最后一天，你的各项成绩均以达到长老的推选资格，唯有一点，理雅人的情感指数在20岁达到峰值，在其满20岁一天要进行情感淡化，你前往地球期间，正好错过这个时间点，会后去执行一下吧。”

台上塞姆长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致奖词念完了，看着台下的人不紧不慢地讲道。

阳光透过高墙的窗户，斜射在柏钦的脚下，还有一点洒在了他肩上，透过那冰冷的纽扣反射到他的脸上，左右相衬，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阴影。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意料中的答案没有来临，柏钦抬了抬眼，直视台上的多位长老，面不改色的一字一句地说道：

“抱歉，我拒绝执行。”

柏钦冷淡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募的引起大殿一阵骚动。

“这可是强制命令，就算他是长老的儿子也不可能例外的。”

“就是，就是。”有声音附和道。

“这可是理雅历史以来最年轻的长老，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涌入他的耳朵，但却并未撼动他分毫。

“肃静！”柏里长老拍案而起，厉声喝道。

“你说什么？”

“滴滴滴…滴滴滴…”

与此同时，通讯器响起的声音在刚安静下来的大厅异常明显，柏钦神色平稳，很自然地抬手关掉，连看一眼是谁都没有。

“父亲，我已申请地球巡查使一职，所以，我放弃长老一职，同样也不再进行情感淡化。”

地球巡查使是星际联盟共同成立的专门巡视地球的组织，直接隶属星际联盟，进入该组织的成员，国籍将不在设限，成为世界通行成员。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十年一个名额就这样给你浪费的！”柏里长老像是怒极，他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人，片刻后反而冷静下来。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滴滴滴…滴滴滴…”

两处声音再次重合到一处，像是要将柏长老那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再次燃起了。

柏钦此时终于扫了一眼通讯器，看清是谁后，眉头微皱，随即又毫不犹豫地摁掉。

他抬起头，并未因为眼前人的怒火而神色慌乱，相反，他表现的很平静。

“我只是想回来弄清楚一些事情。”他望着这个在他生命中扮演所谓父亲角色的男人。

“拒绝理性的人，我不认为你有这样的能力。”柏里长老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柏钦看了一眼坐在高台上面色严肃的长老们，眼睫很快又垂下来，他顿时感觉有点百无聊赖，失去的再想说话的**。

但随即不知又想起了什么，他的视线越过长老们，看向他们身后那座象征着理雅荣誉的雕像，淡淡地开口：

“理雅设定的情感淡化已经过去了他最佳的效用时代，你们也许应该考虑变更一下这个制度。”他说的漫不经心，随意又大胆。

“放肆！”塞姆长老像是对这一提议感到荒谬绝伦，怒喝道。

“情感淡化是我们理雅的强制法规，我们历来以绝对的理智和严密的逻辑维持国家秩序的运行，这才使得理雅始终居于星际三大星球之首，岂是你说想废除就废除的！”

“呵！”柏钦十分不以为意的轻哂一声。

柏长老看着多年未见的儿子，竟有些陌生，表情显得异常严肃。

“你凭什么这么说？”

“滴滴滴…滴滴滴…”

当通讯器第三次与柏长老的问话重合在一起时，这被冒犯多次的人终于向着大厅中央站着的人呵斥道：“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一语双关，既是对柏钦，也指那不懂规矩的来电者。

柏钦这次看都没看，就让这声音在大厅里滴滴了好久，直到那头人终于消停下来…

他像是对这种批评习以为常，眉头都没皱一下，平静又带着散漫的语气：

“世界总到改变，时间会向你们证明的。”

他没有再作多余的争论和解释，只是双手食指与拇指微合，微微倾身，这是理雅表达祝福特有的手势。

“星河永存，长盛不衰。”

他缓慢而又低沉的嗓音在气氛紧张的大厅里，反而带出了几分轻快的意味，像是祝福，又像是告别…

柏钦在说完这句话后，抬眼最后看了一站在台上的男人，刚想转身走出大殿，不知道为什么，消失许久的叛逆心此刻突然上来了，他微微转头，直视上方的那人：

“刚才卡兹教授给我打了三个电话，我记得没错的话，您在联盟的任职的时候，他老人家还是您的指导官吧，我会向他转达您的意思，告知他，他的的行为是多么不守规矩。”毕竟，呵斥师长也不会规矩到哪儿去。

柏钦慢条斯理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

连恒在柏钦出去后就追了出来，跟在柏钦后边，一脸玩味地说道：

“钦哥可以啊，有魄力，我喜欢。”

“你怎么偷溜出来了？”柏钦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不出来，难道要在里面迎接老头子们的怒气吗，我可不干！”

连恒耸了耸肩，两手一摊，一脸不在乎的回答道，偷溜这种事对他来说可是家常便饭。

“说真的，你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你是没看见你爹，还有塞姆那老头儿气的胡子都飞上天了！”

柏钦回头看了一眼笑嘻嘻的人，停下脚步看向他，神色淡然地瞥向连恒：

“你快满二十了吧，你想留在理雅还是选择跟我走？”

“呃...”连恒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突然转移到他身上，不过随即又转回嬉笑的语气，故作纯真的恶心人道：

“你这是出去了一趟，发现舍不得我，要带我走吗？”

柏钦看着眼前人矫揉造作的表情，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走。

这次连恒没再追上去，只不过脸上的笑意却逐渐变淡了，以至于到最后，望着面前越走越远的人，眼神中竟带着几分复杂和不解。

喃喃道：“星河永存，长生不衰。”

“真的是祝福吗？”

柏钦没有看到连恒那不解迷惑的表情，他在想，怎么才能避免卡兹那老家伙的通讯骚扰，间歇期一过，只要他没跟人说上他想说的，便会电话不断。

“滴滴…”

柏钦这次果断摁了接通，提前明智地将通讯器拉远，果不其然，一声极其暴躁且响亮的声音传来：

“你小子，又挂我电话，而且还是三次，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