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悲悯之相 第9章 第 9 章

柯克看着祝宇，依旧保持着那份职业性的微笑。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祝宇说道，“让我冷静一下好吗，我这一天经历的事情有点多。”

“没什么，”柯克笑着说，“对了，出于安全考虑，我把你的母亲接过来了，她很担心你，待会她就会过来，不过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把关于‘异化’的事情和她说，可以吗，这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为对于普通人，知道异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异化的催化。”

祝宇点了点头，看着柯克把椅子推到一边准备离开病房。

“等一下，”祝宇叫住了她，“我一直有些事情想问你。”

柯克转身，“怎么？”

“你们说的这个‘异化’到底是什么东西，它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柯克把椅子又转了回来，“按理说这些事情是不应该和异化处理员之外的人讲的，但是你很特殊，尽管你可能不愿意加入我们，但是你一定在那一场战斗中帮助了我们的王瞾队员很多，这些事情就和你讲吧。”她拿了两个纸杯子，倒上温水，递给祝宇一杯，“首先问你，你是唯物主义者还是唯心？”

“唯物。”祝宇回答。

“但是你相信‘神’的存在？”她问。

祝宇回答：“相信，这不矛盾，因为我觉得‘神’是另一种的‘物’。”

“你觉得构成这个社会的最基本的元素是什么？”她接着问道。

“人？”祝宇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你觉得，人会生病吗？”柯克问。

“当然。”

“人如何生病？”

“感冒发烧，吃坏了东西，或者器官出了问题，或者得了某种癌症，我不太清楚这些。”祝宇说。

“你觉得整个人类社会会得病吗？”柯克问。

“也会吧，比如失业呀战争啊经济危机什么的。”祝宇回答。

“那如果说，这个世界病了，且是得了最难以治愈的癌症，作为‘细胞’的人，会变成那些‘癌细胞’，很简单易懂吧？”她喝了一口水，“其中你也知道，癌细胞有着惊人的破坏力，它们不死不灭，而且可以轻而易举让健康的细胞变成它们，形成肿瘤，异化也是如此。”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普通人，一下子就变成了扭曲的怪物，也就是异化体？而且，异化处理员是什么，就像王瞾，她有超能力一样？”祝宇问。

“很简单，每个人都可能变成异化体，这和人的身体、心理，还有社会发展状况息息相关，比如一场突如其来的交通事故，让你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你因此变得痛苦扭曲；又或者你在一场重要的考试里发挥失利，结果变得痛恨一切，要让所有的考生为你陪葬；又或者你什么都没做，只是他人的一句咒骂让你的内心打开了一个豁口，你从此变成了某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她看着祝宇，“但是我们却相反，许多人如同你我变成了我们一样有特殊能力的人，而他们大部分加入了异化处理员的队伍，”她解释道，“万事万物都有其平衡，既然这些人被异化成了具有威胁的异化体，就需要另一部分人与其进行对抗，我们就是对抗异化的人，因此我们得到了力量。”她又喝了一口水，“而究竟是什么，催化这异化体和我们这些能力者出现，抱歉，凭借我的权限我不从而知，所以我只能将其理解为‘神’，或者说有一个更加未知且庞大的存在在后面推动这一切，”

祝宇沉思，这些信息对他来说依旧太过难懂。片刻后，他问：“所以，我的能力是什么？”

柯克放下纸杯，回答了两个字：“|情·忆|”

“情谊？重情重义？”祝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情感|和|记忆|，”柯克说，“来，我问你，你是不是记忆力很好，基本上能做到对很多事情过目不忘。”

“差不多，但是也没有那么厉害。”祝宇说道。

“那我再问你，你大学的舍友，还有你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的名字是什么？”

“这还不简单，他们，他们……”祝宇感觉好像脑袋里缺少了什么东西，关于大学里的记忆，那些欢笑和泪水，还有好朋友们一起做过的事，为什么在这一刻全都记不住了，整个记忆好像被彻底抹去了，他们的脸、声音还有名字，统统想不起来了，“他们……不，我为什么记不起来了，他们是谁？”

柯克摇了摇头，“你的能力很特殊，你可以将情感和记忆转化为能量，而且转化率非常的高，高到我的|全知视阈|可以给你S级的评价，但是这也是一个局限，那就是如果你频繁无节制地使用你的能力，这就意味着你将会失去你所有的情感和记忆，这也是我向上级隐瞒了你的原因，而且我知道你大概不会加入我们，你的能力副作用极大，相比于忘掉那些你珍视的一切，成为一个普通人要更好吧。”她看了看手机：“好了，你的母亲来了，我请她过来，你等一会。”

祝宇揉了揉脑袋，他很少忘记事情，甚至说他从小到大就像是有“超忆症”一样，总是能对很多事情有着绝对完整的记忆，尽管这也让他很困扰，就比如他总是能在各种考试的时候想起许多莫名其妙的小事，尤其是在数学考试中。他努力回忆自己进入大学，来到宿舍见到的第一个人，可是他只能记起自己推开门后好像有一个人躺在床上，可是那个人长什么样什么名字都记不起来了。接着是那些宿舍里一起谈话、一起去上课的记忆，还有那些对于某个“人”的记忆，仿佛被硬生生的从脑子里抠出来了。

“他们是谁？”祝宇使劲攥住了被子，可是他就算把手里的东西撕烂也无法回忆起那几个人的脸，他觉得很无助，或者是人生第一次感受对自己记忆的无力。正在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他轻声呼唤道。

门开了，是妈妈。

“妈妈！”祝宇差点要从床上站了起来，可是自己背后的疼痛感制止住了自己。

妈妈再也没忍住，直接哭着抱住了祝宇，“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也是。”祝宇也哭了，紧紧抱着妈妈，“我真的好害怕，我在那里真的……真的好害怕，我……”

“我知道我知道，”妈妈拍拍祝宇，“不要去想那些事了，现在我们好好的就行，我以为那么大的爆炸事故你……不算了，你现在这样我真的是觉得太幸运了。”她松开祝宇，“现在咱们什么也不想，咱们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养伤，然后咱回家，好吗。”

“好，真的，我好想吃泡芙，想吃你做的，要动物奶油的那种。”祝宇像个小孩子一样。

“好好，你回去把店里吃光了都行。”妈妈哭着笑了起来。

祝宇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右手手心暖呼呼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出现在手里，他把右手连忙放到被子里，仔细摸了一下手心的东西，感到非常震惊，因为自己的手心里，凭空变出来了一朵花。

“他们当局说这个事故挺大的。”妈妈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擦了擦眼泪。“不过还好，真的是万幸。”

“是啊，是啊。”祝宇重复着，突然他说，“妈妈，你还记得我舍友叫什么来着，还有那个经常和我一起打游戏的那个女孩子，我为什么都记不起来他们的名字了呢。”

妈妈有点诧异地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是不是被吓到了？”

“不是，我真的记不起来他们的名字了，也包括他们的，所有……”祝宇声音低了下来。

“我的手机被保管起来了，不过我记得你的舍友好像叫吴家豪，另一个叫什么我忘了，还有一个女孩子我记得暑假的时候还来咱们家玩了，我还以为那是你女朋友，对对，叫常佳佳，那个时候差点误会了。”

祝宇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妈妈，“他们，是谁？”

“那个女孩子记不记得了吗，个子矮矮的眼睛大大的，梳着双马尾，你还叫她佳佳。”

“佳佳，是谁。”

妈妈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过紧接着就说，“算了，祝宇，别想了，别想了。”

“不，我只是……”祝宇把右手拿出来，一朵白色的康乃馨在手里显现，他看着花，又看了看妈妈。

“这是？”妈妈看着祝宇手里的花。

祝宇盯着花，将花凑近鼻子，闻了闻它的香味，叹了口气，“这是，送给妈妈的礼物。”他把花送给妈妈，低头看着自己满是伤疤的手，“我可能，再也记不起来他们了吧。”

东海异化处理局，总指挥柯克办公室。

“说吧，”柯克坐在办公椅上，喝着一杯QP泡的茶，“你在异化体的异化空间里，看到了什么，或者说，是谁帮你把那个S级异化体处理掉的。”

王瞾坐在椅子上翻了个白眼，“我说，姐，你非得问我，你没|看|到？”

柯克抿了口茶，“我可信任着你，不想对你用|看|。”

“北。”王瞾没好气地说着。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柯克问。

“让我保护这个小子。”王瞾回答。

“还有吗？”

“你审问犯人呢，我可没和他共犯。”王瞾说道。

柯克放下茶杯，对QP说，“准备一个茶杯，我们来客人了。”

“好。”QP走向旁边的柜子。

柯克站了起来，对面前的空气说道，“出来吧。”

一个人的掌声在宽阔的办公室响起，“不愧是|全知视阈|，这都能感受到我。”

“那可不，我们的S级在逃能力者大驾光临寒舍，一定要欢迎啊。”柯克将QP端来的茶推到北面前，“尝尝吧，普洱茶。”

“谢了。”北拿起茶杯，优雅地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所以我们的柯小姐还|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你使出了我从来没看到的招数，还有，你似乎对那个叫祝宇的人，有想法？”柯克微笑着说。

“是啊，也多感谢你们，”他看着王瞾，“感谢你替我保护他，还有你，”他对柯克说，“也谢谢你替我瞒下了祝宇的事情。”

“呦，你还挺有礼貌，把我胳膊打伤的时候咋没见到呢。”王瞾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抱歉抱歉。”北说道，“作为补偿就告诉你们几件值得关注的事吧。”

“洗耳恭听。”柯克看着北。

北把茶杯递给QP，清了清喉咙，伸手比了个一：“第一件事，祝宇很重要，我需要你们不顾一切保护他的安全。”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保护他。”王瞾没好气地说着。

“我自然会。”他接着说，“第二件事，当初王瞾你的队长，也就是在静默行动中对我展开清除的那个人，S级处理员，轻洲，其实没死，反而我没对他下死手。”

王瞾的神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你说什么，轻洲没死，那他在哪？”

“无可奉告。”北摇摇头，“还有第三个，就是祝宇的能力，你的|全知视阈|居然没发现吗？”

“利用情感和记忆转化为能量，没错吧。”柯克说。

“这点你倒是|看|到了，可是还有一些更恐怖的事情你没看到，不过具体是什么就得靠你们自己琢磨了。”他揉了头QP软软的脸，“小东西还挺逼真。”

“我是人造空间型异化处理员QP，不是小东西。”QP瞪着他。

“无所谓，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还有，你们不要太相信当局，不然为什么这次任务明明是S级的异化体，却误判成了A级，还要偏偏在这几天调虎离山，让你柯克去总部，这不明摆着要某个参与过静默计划的人去死嘛，王瞾。”他看着王瞾，“给你们一条明路，别和当局总部那帮人走太近，你们能依靠的人，在这儿呢。”他笑着，指了指自己。

柯克走到了他身边，一双紫色的眼睛泛着毒蛇一样的异样的光，“介意吗？”

“这是出于互相信任的做法，当然。”北摆了摆手，表示自愿受到|全知视阈|的审视。

“有意思。”柯克的瞳孔倒影出旋涡般的紫色，映出北模糊的脸。

妈妈接过花，“这是，送给我的？你从哪里拿到的。”她流泪的眼睛突然被惊喜充满，没有女人不喜欢花。

“这个嘛……其实是原本放在这里的哈哈哈，这不给你个惊喜。”祝宇笑着撒谎。他努力在脑子里构想出玫瑰花的样子，突然发现自己放在被子里的手上出现了花的触感。

“其实你好好的就是我最大的惊喜了。”妈妈闻了闻康乃馨的花香。

“那再给你个惊喜。”祝宇故作神秘地闭上眼睛，右手缓缓从被子里拿出来，“魔术，变出玫瑰花来吧。”他伸出手，一朵玫瑰花出现在他的手心，“喜欢吗？”

“你是怎么做到的。”妈妈接过花。

“保密。”祝宇看着妈妈的笑容，第一次觉得活着也是一件挺美好的事情。。

加油加油哦，希望看到这章的朋友们会喜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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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