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三 第87章 新生

谈烨啊谈烨，你怎么那么没用呢？

你究竟在想试探什么？现在变成这样，是你想要的吗？

“仲晴，我该你拿怎么办？”

这算是一种病态的爱吗？

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新的一年快到了，秋冬交替，他的人生也不再一尘不变，亏欠不知不觉地涌上了心头。

趁医生没来的这个空档，谈烨帮仲晴处理了左手虎口上的烫伤。

他拿了换洗的衣物进浴室，他刚才被仲晴崩溃的模样吓出了一身冷汗，背脊已经慢慢寒了起来，两个人里不能都是病患，他得照顾她，突然想到了涔文遥在电话里说得那句“长大了”，其实不无道理，他还真是一针见血。

邓力凡带着女医生来到谈烨家中，许久没见，他不知道该如何在谈烨面前自处。

谈烨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帮我把药拿过来。”

“好…好…好的……我现在立刻帮你去配。”邓力凡激动地结巴了。

他暗暗告诉自己，只要这次没被推开，以后一定会摆正好自己的位置，谈烨的开心比什么都重要，留在他身边就好了。

女医生看到床头上的手铐，意味深长地看了谈烨一眼。在这个圈子里，只有人们想不到，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她熟练地伸手掀被子，谈烨立马拦住了：“…………”涔文遥找来的什么人。

“不是…………”他面露尴尬，详细地跟女医生描述了仲晴的情况，“……她精神上受到刺激了。”

女医生盯着他的手腕，皮肉外绽，环绕着无数个红圈，上下扫了他一眼，“你………”

谈烨脸黑了一半，“我也不需要。”当时楼下传来两声巨响，他预感到要出事，情急之下硬拽掉手铐，手腕会被摩擦到很正常，他问：“涔文遥跟你说了什么？”

“心理问题。”

“…………”谈烨无语，“他说得很清楚。”

“我还以为又是那些三天三夜，水果play，爱而不得搞得囚禁什么的……我哪知道此心理问题非彼心理问题。”

“你还挺见多识广的。”谈烨抽了抽嘴角。

女医生有意无意地询问：“她现在这样，是因为你吗？”

谈烨哑言了。

仲晴虎口处的水泡太大，女医生手脚麻利地挑破了，然后进行消毒。她察觉到他眼神的余光一动不动落在仲晴身上，这心思纯情地真好找，要是被医院里的那些小护士知道他们喜欢的大明星心有所属，不得心碎一片。

谈烨试图张口的嘴又紧紧闭上，她瞟了他一眼，不急不慢地解释：“这个位置晚上睡觉很容易压到，到时候破了容易感染，我现在给她处理好，你定时帮她换药就好。” 她没有带烫伤的药膏过来，在药箱里取了一罐专门去疤的药膏给谈烨，“定时涂，还能美白呢！你也可以涂涂，两个人够用了。”

谈烨说：“谢谢。”

女医生露出奇怪的笑容：“那我就不客气了。”

谈烨本来不是她服务的范围，女医生因为他这句谢谢帮他处理了手上的一道道口子。正好邓力凡送药上来，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没有进去，谈烨出去了。

女医生掀开仲晴的眼皮，拿着瞳孔笔灯检查了下，确实是受到了一些惊吓。外伤内治，内伤得清醒之后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她留意着门口的动静，眼疾手快地拿出采血笔往仲晴的指腹一扎，抽了她一管血藏在了外套里。

女医生跟周赐礼隐瞒了仲晴烫伤的事，汇报的信息里只说没什么大事，然后坐在一旁静候她醒来。

门外，谈烨看着递到手中数量精准的药，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的药品定期会更换，光是记住种类和相对应的数量都要耗费很大的精力，邓力凡却从来没有出错过。谈烨一直把他的陪伴当作理所当然的等价交换，但邓力凡对他的关心远远胜过名义上的监视，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违背过他的意愿，除了在他自毁的时候。

或许，感知善意是生活中最美好的部分。

换一种角度去看事情后，他身处的世界都变得温暖明媚起来，有人为他愤怒过了，他也不需要去隐忍那些平静的愤怒，以及他对人生的愤怒。

楼下还乱作一团，不等谈烨吩咐，邓力凡就学会了预判，“我会立马派人清理恢复原样。”回到他本来的位置，他是那么的轻车熟路，“钢琴我会去订购同款…………”

“不需要了。” 谈烨出声打断，声音始终平静，他不需要再复刻什么了。

邓力凡一时语塞，“好…好…好的……”他话音弱了下来，“我以后不会再自作主张……”

谈烨看见他一副做错事浑身紧绷的样子，笑出了声，他放开了声大笑。邓力凡被他的笑容迷了眼，随后听见谈烨跟他说了声“谢谢”，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误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我又作又难搞，还时不时阴晴不定的，你当我助理这么久，我也把你折腾得够呛。谢谢你这么长时间对我的照顾，但一码归一码——”谈烨顿了顿，主动做了回中间人，“仲晴，她做的那些事都是我默许的，是我想看看网友的反应，她才答应配合我的，所以你也别对她有什么意见，她很好，对我也很好，跟你一样，我爱她。”

一切都那么的模棱两可，但邓力凡听懂了。

两个多小时后，仲晴醒了，她的一言不发让谈烨意识到了不对劲，女医生询问：“可以说话吗？”

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仲晴恍惚了几秒又快速镇定下来。

谈烨大脑一片空白，手在不安得哆嗦，他使劲用左手压着右手，想让自己看上去足够的值得依赖。三个人同时陷入沉默，女医生没再继续提问下去。她请谈烨出去，给仲晴做了基础的心理测试，结果和症状符合，和人整体的状态不相符。

周赐礼在几个月前跟她说过仲晴知道了八年前的事，正常情况下，记忆受到刺激就会恢复，仲晴不该没有认出她的。

正当女医生以为仲晴没有认出她的时候，她却在iPad上提笔写下：我们见过，八年前。

仲晴冷淡地删除又继续写：你是周赐礼的人。

仲晴继续删除再次动笔，女医生好奇她会写什么，凑过去一看，“唰唰”几笔，一个巨大无比的“滚”字映在她眼前。

女医生：“…………”

她一抬眸，撞上仲晴似有似无的笑眼，无害又清纯，却无法忽视她抿成一条线的唇角，平静的让人寒毛竖起。

那个在国外照顾仲晴的房东是她的同门师妹，这些年她所有的诊疗数据都由她经手。同一个人不可能前后出现这么大的割裂。女医生所了解的仲晴心理素质极差，眼下这个情况突然就变得很耐人寻味，她的脑海里闪过一种更离奇的可能性。

她没有被仲晴的节奏所控，说了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好好休息。”

仲晴一点面子都没给，向她投来讽刺的目光。

心里已经把周赐礼骂了个半死，这踏马是来给她治病还是加重病情的。

002系统“呵”得冷笑：［……你有病…吗…］

002哲理地说：[自欺是一种病]

仲晴：[只有结果是好的，谎言只是一种情趣]

等到女医生一出来，谈烨慌张地问：“她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等她想好了就自然会好。”病人和正常人之间的分界线在医生面前都无所遁形，她微微一笑，“谈烨，需要做心理治疗的人不是她，是你。”

谈烨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他也同样讨厌被不相熟的人多管闲事，假意微笑：“今天辛苦了，邓力凡在外等你。”

她不在谈烨划分自己人的界限里，女医生知道，提醒是她的本能，谈烨的选择那是他自己的事，人各有命，她从不强求。

女医生边走边给周赐礼发了短信：「你在怀疑什么？」

周赐礼在收到这条信息之后就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谈烨看到仲晴因为他失声，愧疚地低下了头，他甚至不敢靠近她。共处一个房间，两个人在最远的对角线的两端，在这段沉默的时间里，仲晴一直看着他，她都准备好拿笔敲iPad制造噪音了，眼瞅着谈烨的背脊越弯越低。最后，他蹲在了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往事不堪回首，全身的力气像是沙子一般流走。

“晴宝，我是不是很恶心？”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生气对身体不好，我想你长寿。”

“我没事了，那架钢琴影响不到我，你也不用替我出头，我现在很好，能写出好听的曲子，每天也过的很开心，很充实，我只是担心你。晴宝，我真的不在意了。”

谈烨说着不好笑的笑话，“你可以嫌弃我的。”

这个口吻好像是在说，有过这样的经历，被人嫌弃很正常，他已经习惯了。

仲晴回想回想自己的过去——送钱洗钱赚钱，除了没被逮进去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是干净的。

可能是她太没道德感了，谈烨经历过的那些事，只会让她觉得他很勇敢。如果身为受害者还需要自省，那这个世界才是真正的乱了，谈烨他啊清清白白。

002系统：[…………]

002系统：[你也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

仲晴：[我本来就是黑心肝]

002系统：[祖宗，我求求你，你给我做任务去！！]

仲晴：[不要]

谈烨手指上缠绕着绷带渐渐渗出血来，仲晴想到了明天的音乐会，理智全部重新归位，她发作发错时间点了。

002系统：[…………]

多么与众不同的脑回路！

她从床的一边爬到了另一边，拿笔戳了戳谈烨的胳膊。

谈烨抬起头，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仍然沉浸在仲晴失声的悲伤里。反观仲晴，身上没有一点恐慌，平心静气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无声的她，表情越发丰富，撅嘴，拧眉，眨眼都有着强烈的情绪色彩，“哒哒哒”的声响敲开了沉默。

——这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会嫌弃你。

——明天还有音乐会，我不想看到你辛苦了这么久的努力都白费。

——现在上床陪我睡觉。

——谈烨，立刻，马上！！！！

两三绺黑发散在仲晴的肩颈，她俯身看着谈烨，用眼神下达指令，还是刻不容缓的那种。

而谈烨能给出的答案只有服从。

他握住她悬在空中的小腿肚，声音轻而低：“晴宝，对不起。”

仲晴没有直接回答，她避开他受伤的手，一脚踹上了他的肩膀，以这种恰当的方式传递出了拒绝。

她滚回了被窝里，过了一会，身后传来窸窸嗦嗦的声音，谈烨上床了。他睡在一旁，没像以前那样粘着她睡，仲晴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张床竟然那么大，大到所谓的拥抱都是以意为之。

夜色悲凉，灯光枯黄，谁都没睡着，都在清醒的等待。

仲晴故意翻了个身，右手的虎口眼瞅着就要压在床单上，谈烨条件反射地抓住。四目相对，他很早以前就发现仲晴的瞳孔比别人深，目光像是泛着水光，永远亮晶晶的。仲晴没有松开手，他就一直没松开。

谈烨刚开始的动作还有些僵硬，后来主动地贴了上去，他向她表了姿态。

“晴宝，谢谢你。”

他最该谢谢的人是她，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他。

音乐会当天，一向空旷的场地人满为患，很多没有买到票的的粉丝都围堵住了马路两旁，手拉横幅做着应援。

仲晴听着滔天般的呼喊声，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第一次对谈烨的影响力有了恐怖的认知，连特警都被派出来当交警，维护方圆十里的治安，A市的治安真的挺好！

谈烨一改以往的西装革履，一身黑的登场，仲晴跟走在他身边，无数闪光瞬间袭向他们，尖叫声更是振聋发聩，场面的壮观冲击且震撼着她的五感，她好像被周围高亢的情绪渲染了一般，差一点就暴露了。

002系统也感慨：[…这人气真的是能存在的吗？]

仲晴还能一心二用的分析聂格丞的营销套路：[物以稀为贵]

谈烨一年都不在大众面前漏几次脸，这次新专空降，在没有任何宣发的情况下，直接霸榜各大音乐平台，连续登顶一个多月。

仲晴没掺乎过谈烨事业上的事情，连他什么时候发专辑都不知道，还是后来颜弱水眼红了，心痒痒得想挖谈烨。两人唠了一会儿，仲晴才知道她枕边人的才华有多么的无与伦比。

她也意思意思地为他贡献了一张销量。

其他那些海报、黑胶唱片、CD等一系列周边都印着他的照片，仲晴都不知道谈烨什么时候出去拍的，看他那头发的长度应该就是不久之前。仲晴看了一眼，切掉了，过了一会儿，又打开来看了一眼，来来回回几次，她面无表情地下单了。

等这些周边寄回家的时候，仲晴故意让谈烨帮她拆的快递，谈烨：“…………”

仲晴还欠嗖嗖地晃到他身边，从里面拿出海报和他本人对比，“你说，我贴哪里？”

“仲晴。”谈烨咬牙切齿地喊她全名。

她忽略他的炸毛：“这下有粉丝的样子了吗？”

谈烨气笑了，慢悠悠地说：“你男朋友在努力帮你增加资产，你还这么挤兑我，晴宝，你没良心。”

仲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服气地说：“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姐姐能眼睛都不眨地给你赎身。”

谈烨笑骂了一声“草”，配合得喊了一声“姐姐”。

乍一看这张专辑，仲晴每一个名字都没见过，但点进去，她每一首曲子都听过。在它们还是胚胎的时候，她就一路陪着谈烨孕育着它们出生，很多都是她亲自剪的脐带。

她没啥音乐天赋，只知道好听和不好听之分，谈烨问她问得最频繁的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样？”，她说好听，谈烨会稍微放过自己一下，她要是说哪一段不好听，他就推翻了重来，中途还有好几首中难产夭折了的。也有些不完美的早产儿没放进去。

没在一起的时候，仲晴能感受到谈烨对她独一份的偏爱；现在在一起，谈烨明显是把她往惯坏的方向宠。

《蝴蝶》是整张专辑的概念曲，评论区已经百万 了。

“我的青春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前奏一响，命运就开始交错。”

“这么多年，我们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别人都说你是江郎才尽，今天我想在这里大声的告诉所有人，去他妈的江郎才尽，你明明适配所有的风格，谈烨，你写的出来，天才就该骄傲，天才就不该妄自菲薄，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你们要是真得认真听过谈烨这些年的音乐，就能感受到他的挣扎，向往爱情的人会喜欢《雨滴》，因为满怀欢喜；受过伤的人会喜欢《记忆》，因为感今思昔；对人生失望的人会喜欢《蝴蝶》，因为那是失望到最后的麻木，也是破茧成蝶的重生。”

…………

谈烨和仲晴在收容所的那一个晚上，他曾凌晨空降评论区评论——

蝴蝶听见了。

十年迷茫，一朝回归，光芒璀璨，依旧如故。

ID 名为uteki的用户评论：曲子里没有对死亡的**了。

这条评论在一片和谐的氛围里吸引住了谈烨的注意，他甚至给她/他点了个赞。

仲晴跟走在谈烨身后，帽子和口罩遮挡住她的脸，卓绝的气质也不输任何的明星。

弓朗接了别人代拍的活，抗着大炮站在看拍摄最好的角度上，额头上哗哗冒冷汗，祈祷这姑奶奶别摘口罩，这么多人，他真的抗不住啊！

众目睽睽之下，谈烨让仲晴先走，并且让邓力凡跟在了她身后。

所有粉丝都知道，邓力凡是谈烨的贴身助理，对仲晴的身份有了猜疑。

就在仲晴转身那一刹那，她左耳下的紫色蝴蝶飞了出去，离得近的粉丝眼尖的及时用相机捕捉到了。

聂格丞站在远处注视着谈烨，谈烨隐忍克制住了触碰她的手，偏过头对她说：“你先走。”

一个人留下来配合走完了所有的流程。

仲晴随身携带iPad，她问邓力凡：谈烨的人气这么旺的吗？！

邓力凡说：“不是，是他今年的曲风重返具象了！”

也是谈烨出道到现在事业上的又一个里程碑。

进入内场，仲晴还以为自己出席了一场商务酒会，一眼望过去，A市的权贵名流都来了。

此情此景，她很想高歌一曲“我们一起手拉手，一起交朋友，有事你捞我，没事我给钱…………”

利益维系的纽带比血缘都牢靠，船要是沉了，这条船上的所有人都得死。

纪委书记厉柏佑，万商银行总行行长麦亦驰和他夫人A市开发银行的总行行长夏艺璇，公安局局长李纪元，还有最高检察院检察长仲欣…………仲晴没想到，她姐姐在这群差了辈分的人群中还有一席之地。

人人相谈甚欢，犹如这一排座位笔直通畅堪称绿灯一条线。

仲晴硬着头皮走上前打招呼，在仲欣开口前，她快快在iPad开场：记着呢，没死。

“…………”

仲欣说：“哑巴了？就为了这么个小明星，连家都不回了，纹身纹哪里不好非得在脖子里，晴子，你明知道妈最注重家风，一定要去挑战她的底线是吗？”

她一面保持人前的威严，一面又没办法得对仲晴心软，“要是真喜欢，就把人领回家，爸妈哪一次没有对你妥协。晴子，你也长大了，也要学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你追求什么样的方式生活都可以，无论发生什么，爸妈，我和大哥永远能给你兜底。”

谈烨哪能入得了付敏卉和仲泽垣的眼，门不当户不对不说，还私生活混乱，二老都后悔没有让阿礼和晴子早点领证了，晴子心野没分寸，但阿礼不是会乱来的人，“以后有什么事，跟姐说，涉黑的事别做，给人留了把柄就不好了。”

仲晴知道二姐说得是她劫走秋华杨的事，理亏得眼睛瞟到了天花板上去。

她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离开，仲欣身旁的李纪元看了一眼她，她有种要点她的直觉。果然，下一秒，就听见李纪元问仲欣：“小欣，这就是晴子吧。”

“是呀，刚从国外回来。”仲欣回。

“长成大姑娘了，这性子还跟小时候一样的贪玩。”李纪元提醒她。

仲欣接受到了讯号，“上次的事，麻烦李叔了，侵权那个案子我会拦下来的。”

“珂岭还得历练历练，你就按正常的流程来。”

仲晴藏在帽檐的眼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有什么好拐弯抹角的，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

她思想开着小差，四处瞎看看，全是熟人。

不远处的颜弱水朝她做了个飞吻，贝夫人的视线飘来又不动声色的飘过，余盈盈黑着一张脸坐在涔文遥旁边，一看就是刚吵过架的样子，以及混迹娱乐圈的那几位，常然、邓姝、伏东林、楚津陌…………她还看到了后排手牵手的Sunset和林僖，仲晴想说Sunset真他妈不当人啊，人家林僖小朋友才18岁！！他就下手，完全不知道事实完全反过来了，她得赶紧让程尧物色物色下一任头牌了，来一场无缝衔接的薪火相传。

仲晴在外人面前向来嚣张无度，现在亲姐力压她一头，憋屈的跟孙子一样，她失去的脸面该拿什么挽回，简直就是欲哭无泪。邓力凡抗压能力也是一绝，在众多权力面前，不卑不亢地带着仲晴回到了属于她的位置。

——全场的C位。

仲晴一下成为了众矢之的，无数双眼睛不约而同得刺在了她身上，好奇这背地里的弯弯绕绕。

仲欣也是皱了皱眉，一个凌厉的眼神使向了后排的助理。助理立刻去跟聂格丞交谈换位置，聂格丞对此也无可奈何，他抹额苦笑，朝着坐在远处的仲欣摇了摇头，他要是能做谈烨的主，就不会让这么不合场面的事发生了。

谈烨的态度太过强硬，说的话也让他记忆犹新。

“我的音乐会我说了算，我的女主角不坐C位，难道还要给别人做配？”

聂格丞试图跟他分析利弊，想让他理智一点，“……仲晴的面子还没有这么大，反而会让那些掌权者觉得你看不起他们，谈烨，你这个举动像是羞辱………”谈烨冷着脸极具压迫感得抛下了一句，“她的面子，她的地位，我给。”

一个位置而已，他也不在意他们这些人的权贵礼数。最好的视野，得留给她。

仲晴面上稳如老狗，心底像是破了洞的棉袄，在疯狂漏风。她从认怂到气场全开就花了短短的五六秒，在这堆人里，她真的是一张白纸了，青涩又稚嫩，做的那些小打小闹都上不了台面，她远远不够格。

002又一次被她的厚脸皮震撼：[你是真的不要脸啊！]

仲晴暴躁得不要太暴躁：[我在这里他妈还没下海，怎么不白了？]

合理避税，没有贪污受贿。

002口吐芬芳：[************]

不等主系统发来警告禁言，它主动自首了。

全场明亮的灯光一暗，谈烨阔步走上前，看到黑着脸、浑身散发着不爽的仲晴，嘴角没忍住笑了起来。仲晴也没忍住，对视了那么五六秒，跟着他笑不停。

谈烨今天这个妆造不像是来弹钢琴的，倒像是来玩摇滚的。

仲晴眼前一亮。

黑色的短款皮衣看上去飒气十足，却搭配着一双薄底的皮鞋，鞋底还是红色的，每走一步都感觉是超模在走秀。

真是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人前人后的反差令人着迷。

帅是一种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