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滞雨 第4章 因果

作者:濯上茉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29 04:23:46 来源:文学城

窦净梧依着前世记忆,算算时间,科举将至。

她先是暗自潜入那些与当年事有关的大臣家中,准备先一步收集好证据。只是,当她一家家找去后,记忆中,那些存放证据的地方皆是空空如也。

当即,为免打草惊蛇,她只能空手而归。

院子里,窦净梧独自坐在树下,紫藤未开,唯有满枝萧条枯木,一如她此时心境。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百思不得其解,问题到底出在了哪。

首先,她很确定,前世就是从那些地方拿到的证据,偏偏现在,一切都不止于小小偏差。

证据不知去向,完全可以说是整个颠覆了窦净梧当下的处境。

从一开始的意外重生,到后来,凭空出现一个记忆里不存在的人,现在的,证据消失,满盘倾覆。

她的所有计划,此时此刻起就只剩大梦一场,但时间还在像催命的轮盘,不停转动。

现实不由她选择,亦没有时间浪费,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哪怕前方是已知的万丈深渊。

窦净梧思索着,情不自禁仰天大笑,她凭什么要认命。如果天命只是想让她改变从前的一切,那么她又为何要从?

大不了一死,正合她意。

如此,她再无不解,干脆放宽心,逐水飘零。

数日后,大聿一年一次的科举又到了开考的时候,恰逢窦净梧为人聪颖自幼饱读诗书,后又因太子挂名于太学,得以参考。

所谓挂名不过是名存实亡,不同于他人的每日都需准时去上学,她唯有每逢考试才有机会前去。

不过如今想想也是奇怪,那天本是意外。

窦净梧跟着窦鹤章去东宫,今生第一次见到了传闻中那个病得快要死了的太子。

他脸色苍白,说话反倒是颇为中气十足,只是为人冷淡,仿佛是个局外人,置身事外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从前窦净梧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注意到朝中锋芒毕露的礼王李承祉,而对于这位太子李玄晔一窍不通。

以至于现在只要稍微留意,一切疑点皆有迹可循。

一面之缘怎么着都只能勉强算是认识,却不相熟,可那李玄晔却总是有心刁难。

临去前,他忽然又没头没尾地让窦净梧去国子监学习,偏偏这看似无意的一言像极了蓄谋已久,直接就戳破了她的心思。

只是有些事由并非空口白话便能成真的,圣人如此,太子亦如是。

且不说摆在明面上的,李玄晔与崔杉和崔氏这一层复杂难明的关系,就光是他与李琮父子间也是颇具看点。

世人皆知,他这个太子位是靠着崔家和崔杉得来的。

圣人本就不喜其母先后崔氏,对他更是厌恶至极,使得他对于崔杉而言只是一个还算有价值,可供控制的提线木偶。

堂堂太子表面风光,暗自腐朽生蛀。

这样的一个处境,李玄晔却闷声不响,公然提及当下满朝最敏感的事。要知道,第一次提出女子参加科举的便是他的老师,前任太子太傅——张壁。

现如今,他旧事重提目的何其不善,不言而喻。

朝堂,是个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暗流涌动的地方,窥伺许久,好不容易让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抓住了李玄晔的把柄。

一时间,不可谓是空前绝后,凡是妖魔鬼怪全都竞相跑了出来。

窦净梧那时看似身处局外,将一切尽收眼底,觉得她看穿了李玄晔,当他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太子。

可直到最后,他似乎也没有任何行动,反而是崔杉,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有意平息事端保李玄晔,提议说:

“制度已定,有朝一日自是要正式施行的。如今可称是适逢其时,倒不妨顺水推舟,就让这窦二娘子试上一试?”

事到如今,李琮也不好佛了崔杉的面子,更何况这事本也与之脱不开干系。说来也不过是,因果报应各安己命。

这个时候,窦净梧算是彻底明白了。她都还没开始利用他人呢,反倒是成了他人之美,平白被人扯进浑水里。

她依稀记得,自两年前张壁提出男女共同入学参加科举的言论后,长安委实是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所有人,不论是私怨颇深还是有利益冲突,那一次他们不同以往的狗咬狗,出奇一致的仿佛一群禽类,因被人夺了吃食受到损害而一致对外。

他们纷纷上言弹劾张壁。

这么个空前的想法,对于那位来说简直就像当着他的面捅刀子,然而就在谁都以为此局落定的时候,这位圣人却临时变卦。

没有人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后来他不顾群臣反对,一意孤行,又因世族权大仍旧忌惮,导致最终结果变成了现今这般:

“女子不可入学,仅给予旁听之权,至于科考凭心而动。”

简而言之便是,你既无法求得真才实学,就算是给了你这个参加科考的机会,也不过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今岁恰是此法令施行的第一年,也可能是最后一年。

窦净梧被动之下参加了这次的科举,偏偏她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被李玄晔摆了一道,她都还未还,又岂会甘做利剑?

在她看来,李玄晔如此大费周章,明面上是为了成功推行此制,以全张壁之愿,可单单只有这个根本就不值得他冒险。

这个看似不谙世事的太子,此举,似有敲山震虎之意。

窦净梧本以为此生应当与从前无异,但经过此事后,她总觉这李玄晔正在计划一个巨大的阴谋,足以倾覆大聿。

-

窦净梧独自排在准备进贡院考试的一众男学子中,队伍拥挤,前后人总是时不时碰触她身。

她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却汹涌杀意。

自从蹚了李玄晔那趟浑水后,她的身边开始多了许多打量和探究。但这次却不同以往的目的明确,更多时候像是在……保护她?

难不成是那瘐姚温,她暗自打趣。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与谁会如此,毕竟她是个飘摇于人世苟延残喘的孤魂野鬼。

这时,身后忽然挤进来一个人,笑意盈盈。

“抱歉。”男子长得眉清目秀,有些不好意思地向窦净梧叉手示意,而后便沉默寡言。

她始终沉默,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男子,不多时便一心思考眼前问题。

三日后,雪飘如絮。窦净梧从贡院里出来,入目已是堆银砌玉一片,不远处停了一辆挂着写有窦字的马车。

迎面走来一个身形修长,容貌俊朗的男子,着一袭绯色圆领袍,柔声唤道:“镜尘。”

“阿兄。”窦净梧款步走上前,垂眸瞧了眼窦鹤章的衣摆,“这是刚下朝?为何不先行换一身便衣?”

窦鹤章不以为意,声音浅淡道:“无妨,回去吧。”

她轻轻点头应着。

-

窦净梧刚跨过府门,便瞧见窦莒正款款往这踏来。

她准备好叉手行礼,怎料,他斜着眼,一脸凝重地打量着她,目光在掠过她身后的窦鹤章时,这才稍缓。

待窦莒一声不响离开后,窦净梧也只是扯扯唇,拜别窦鹤章,转身刹那,一张笑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放榜那日天空又下起了零星霜雪,寒风噬骨。窦鹤章本不想窦净梧亲自出来,但终归是抵不过她那花言巧语。

布告栏前,窦净梧着一袭翠黄色间裙,身披白裘,眼前是熙攘身怀期待的学子们。

他们的脸上纷纷洋溢着紧张与兴奋的笑容,可谁也不知接下来哪个会因寒窗十年未上榜,而张就此疯魔。

簌簌白雪前,她的心似也跟着一同飘摇,不知不觉回到了报名那日。

放眼望去,门前排着长龙的队列中尽是男子,唯窦净梧一名女子,夹杂其间,受尽冷嘲热讽。

她毫不在意,只因她将屹立众人之上,令他们不得不低下那看似傲骨不屈的头颅。

“镜尘。”看着眼前人群渐渐散去,窦鹤章侧身轻唤她。

她似乎还有些没缓过神,只浅笑着回应。茫茫天地之下,黑白两道身影站立示告前,外人看竟意外的般配。

窦净梧眸光淡淡,榜上有名,明法第一。

她中了——

但一开始她要考的本来是进士科,只是,她有预感,明法更适合她,并且往后还有机会快速晋升高官。

答案她心里其实清楚,只要有崔杉和那位在,她即便是交的白纸,到考官手上也会是满卷墨。

今日出来也不过是想看看,如果换作他人,看到自己上榜时会是什么心情。

事实证明,在她亲眼看见示告上她的名字时,心里好似有一缕微风柳絮拂过,风散了、风停了对他而言无二区别。

她不会共情他人所想,亦不会对他人付诸本就缥缈的情感。

放榜后的数日里,窦净梧一连去了好几次红楼。其间,庾姚温找到了她,消息灵通得简直不像一个杀手。

知道的事太多,不禁让人怀疑他是里面的人。

谈话中,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试探窦净梧的想法,像是在预谋什么计划。

在庾姚温开始此越线之举后,窦净梧已然再没有心思与之周旋。她不喜欢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人,更别提这个人试图掌控她的想法。

当即,窦净梧再不愿去顾及,哪怕失去这关于白影的唯一线索联系,迷失在无边海里,她也要他死。

她设计庾姚温去了一处无人荒宅,待他放松警惕,旋身,绕至其后,直截了当,一手锁喉,一手从腿弯处抽出一把两头皆成□□的双刃短剑,斜着抵在他锁骨上方,将人挟制身前。

“你……”窦净梧方开口,话不成句,她突然就松开了锁喉的那只手,向上延伸。

正待她即将揭露面具之下的容颜,庾姚温似是也意识到了,立时,手肘快速向她腹部击去,趁她躲避攻击的瞬息脱离了钳制。

尖刺在他脖颈上划下一条长痕,血色如雨,沿着领口向下流。

男子迅速用方才从窦净梧身上窃来的巾帕系在颈项上,眼神却平静如常地盯着她:“二娘子这是何故?你若是有惑不解,大可直接询问,没必要你死我活吧。”

他说着话,眉头忽然一跳。

窦净梧冷笑着,眸光中尽是轻蔑:“若真如你所言,你就不该躲。”

她脸上扬笑,一步步,像是侵略者一样靠近:“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你的所言又有几分可信?”

“倒不妨你我坦诚相待,我如你所愿。”

她冰凉的指尖忽然游弋在庾姚温的伤口处,隔着丝制巾帕,依旧能清晰地感受那如电流划过的酥酥麻麻。

在庾姚温失神间隙,窦净梧手中拿着短剑擦过了他的衣摆,再回看,她隔着两步的距离与之四目相对,此刻剑上已无血迹。

庾姚温无奈地看着她:“你一定要这样激进吗?”

窦净梧缄默不语。

眼看二人斡旋良久,庾姚温这时从身后缓慢抽出一把软剑。

他到底是顾虑。

若她真的瞧见了这铁面之下所覆的容貌,不知作何感想。同时,他又很清楚,今日不论如何,除了“杀”之一字,再无他法。

达不到目的,窦净梧断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看到庾姚温摆出一副迎战的姿势后,她扯唇,压低身子,手腕转动间猛然向他刺去。

几个来回下来,两人身上俱满是伤痕,说不清究竟是谁占了上风,但窦净梧很显然还能够拦住他,而他却已无再战之力。

她凝眸看着他,并没有任何下一步的打算。

庾姚温撑地起身,与之目光相接,他心里清楚,她这是再给他选择。只是,不论怎么选,也不过是主动与被动。

“你当真做好了这个准备,即便当答案揭露,并不在预料之中?”他像是在给窦净梧做心理建设,仿佛面具之下是个吃人的。

夕阳西下,似是冥冥注定,透过残破壁顶一缕斜阳射入,他轻取下黑金面具,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窦净梧眼前模糊不清,脑海中始料未及的飘过这张脸主人的名姓。前尘里他们交集甚广,亦可说是两心相印。

而今,死去的记忆与人一同侵略着她的思绪。

他不似往昔浮于表面的柔和无害,身上多了股要命的戾气,反倒是莫名符合从乱葬岗爬出的鬼。

她看着这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鬼,情绪毫无起伏。只是怔愣片刻,心中思索,他若是鬼便是如同自己一般,但若不是……

她没再想下去,逆着光,向外漫不经心地踱步。

天空这时轰隆轰隆地响了起来。庾姚温目光涣散地低垂在胸口,屋檐无遮,雨滴啪嗒啪嗒地落在身上。

劲风在眼前掠过,窦净梧错开身,勾着一抹邪魅出了荒宅。

一次不够,再杀一次便好了。

暴雨袭来,庾姚温胸口浸湿了一大片,刺痛传遍全身。

正待他捂着伤口,扑通坠地,一道身影走了进来,懊恼的自言自语:“真是的,这回到年轻时候,记性反倒是不如从前。

差点就忘了,那白影的胳膊上纹有一朵曼珠沙华。

窦净梧蹲下身,粗鲁地将庾姚温的袖管往上推,两只皆至臂弯,一片花白入目时,她烦躁地呼了口气,起身离开前,眼中尽是鄙夷。

深夜,地处长安城东边的一座大殿内,灯烛摇曳不灭,万籁俱寂之下却忽而响起一道温柔男声,饱含愧疚地轻声道:“对不起。”

只是那“年轻时候”一词莫名让人在意,或许……听错了?

-

日子逐渐逝去,本不该这般早授官的窦净梧,在这阴云蔽日天等来了个大理寺少卿之职。

她深知自己被有心之人推上高台,窥伺,终有一日会粉身碎骨。可现在她还不值得那些人费尽心思,他们看中的是她身后的窦家,是崔相。

这些人都太过刚愎自用,只当她是一根弓弦,偏偏他们都已经忘了,所有的诡计之后,最终的受益人都只会是她窦净梧。

她什么都无需做,就轻松获得了他人艳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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