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月亮经过 第7章 送你

徐聆夏躲在试卷后面瞪大了双眸。Christy装作无辜地冲她眨眨眼，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上课时候的问题都是他们问的啊，该死！

她站在角落，稍稍把挡在眼前的试卷挪下一寸。向晚舒与她对视上，唇边勾起一丝弧度，饶有玩味道：“你想知道什么？”

徐聆夏双手抱着试卷，心虚开口：“Christy说你是她学妹，大家都挺好奇你们大学生活的。”

向晚舒仍是看着她，似笑非笑：“大家？不是你问的吗？”

“不是，大家都想知道，我只是，代表。”徐聆夏小声辩解，努力为自己不合理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向晚舒凝神望着她，终轻叹气，走进来把早餐放在了Christy桌面：“小笼包没了，只有油条。”

徐聆夏踩着她进来的脚步匆匆离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向晚舒这才斜晲一眼Christy，幽幽开口：“你到底说我什么黑历史了。”

Christy咬着豆浆吸管笑嘻嘻：“她们问你大学的时候是不是很多人追。”

“我让他们自己问你，但她特地又来问我一遭，我不就说了。”

向晚舒抓住了话里的关键：“特地？”

“嗯哼。”Christy靠在椅背上，笑得艳丽：“我也没说什么，就玫瑰花，蜡烛圈，情书那些。没看出来啊，她挺关心你的。”

向晚舒笑着低骂她一句，警告她：“别说了啊，不然你的黑历史我也抖出去。”

Christy歪着头去看她，调侃着：“我都说了，让我俩搭班，人设迟早要崩。我俩都认识多久了，手上彼此的黑料一抓一大把。”

“你稍微忍一忍，也不会崩这么快。”

向晚舒回到自己位子上，拉开抽屉拿了瓶纯奶。撕开吸管戳进去，边喝边听Christy闲扯。

“你怎么就拐了徐聆夏做你课代表，做事认真，脾气又好。那小脸白净得，我都想捏一捏。”

她举起两根手指捏了捏空气，复而侧眸去看向晚舒，诚恳说：“要不问问她愿不愿意做英语课代表，我这还少个人。”

“不行。”

向晚舒拒绝得毫不含糊，扔掉空盒子后收拾书本准备上课，出门前还特地告诫她：“她只能是我的课代表。”

顿了顿，又轻声补了句：“脸也只能我来捏。”

*

今天的课前带读是姜颂负责。

“听说小阮生病了，挺严重的，请了两天假呢。”

徐聆夏站在阮意霏桌旁，帮她整理散乱一桌的试卷：“这才几天，试卷就要溢出来了。”

姜颂坐在她椅子上，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面的卷子。

“她昨晚给我发消息，周末让我帮她带点试卷回去。她家小区在我家隔壁。”

徐聆夏看着她把卷子用夹子夹起来，放回自己书包。半响，她对姜颂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啊。”姜颂拉回拉链，仰头看着她，略有些疑惑：“上次月假约你去玩都没空，现在有空了？”

徐聆夏不语，只是摆弄着手中的试卷夹。经典绿，夹在手指上久了会留下一个红红的印子。

平白无故出现在嫩白的肌肤上，无端想起了那天孤坐在窗前看了许久的晚霞。

红得耀眼，橙得艳丽，余晖勾勒出她趴在窗台小小的轮廓。

她真的不想这么快回去。

她和姜颂一起走在路上的时候，晚霞依旧似火。

即使高耸的楼房遮挡了许多，但总有色彩争先恐后绽放，路灯晕黄的光混入其中，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她们背着双肩包，一人手上一碗关东煮，扑腾扑腾冒着热气。

“快到了，赶紧。”姜颂把手中的空碗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嘴里还含着半块白萝卜，冲徐聆夏焦急张着手掌：“纸巾纸巾，有纸巾吗？”

徐聆夏喝完最后一口汤汁，同样把空碗扔进垃圾桶，卸下一边肩带翻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姜颂扯出两张纸巾，一张抹向自己嘴边，另一张递给她：“擦干净点，别给她看出来了。否则得顶风作案给她来一碗。”

徐聆夏囫囵两下，玩笑道：“你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小阮还感冒。”

“我饿了不行啊。”

姜颂嘟囔两句，仔细检查后带着她走进小区。在门卫处登记后，一栋一栋数着门牌号走过去。

摁响门铃，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中探出一颗毛绒绒的头，看清是她们后分外惊喜。

“小颂，夏夏！”

姜颂拍了拍书包，傲然十足：“快递员帮你送试卷来了，还不快快感谢我。”

阮意霏推了推镜框，打开门笑着冲靠后的徐聆夏招手：“快进来。”

徐聆夏笑着先一步走进去，剩下姜颂一个人在门口无能狂怒。

“欸，我呢？我还在呢！”

“进来啦。”阮意霏仍是带着鼻音，拉着姜颂的手进来后关上了门：“我爸妈还没下班，现在就我一个人在家。不用换鞋了，就这样进去吧。”

徐聆夏半摸索走过玄关，见到了敞亮的客厅。晚霞的余晖经落地窗投射入厅，向外看如梦如幻。

“真漂亮。”她丝毫不吝啬赞美，同她们一起盘坐在地毯上，仰头欣赏着窗外的晚霞。

阮意霏将头发挽至耳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时候我就不喜欢开灯，喜欢坐在落地窗前享受天色变暗的过程。”

徐聆夏赞同点头，捏起一个小拳头同阮意霏碰了碰：“我也喜欢。”

姜颂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圆溜溜的。

“我就不喜欢，我还是喜欢开灯，亮堂堂的很有安全感。”

徐聆夏撑着手臂打量她一会儿，忽而凑到她耳边，刻意放轻呼吸，问：

“姜颂，你是不是怕鬼啊。”

姜颂被吓得一抖，反应过来后立刻拳头就往她身上招呼：“你小子敢吓我，我单方面宣布你完了！”

两人翻腾在地毯上，笑声与求饶声此起彼伏。一旁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孩乖巧盘腿坐着，笑意晏晏。

躲开拳头的间隙，徐聆夏仰头看着悬挂在天花板的吊灯，水晶的光泽在昏色中依旧明显。

真好，比一个人在家好。

阮意霏起身去打开了客厅的灯，接着又蹲下来拉开趴在徐聆夏身上打闹的姜颂。

“起来，夏夏要被压扁了。”

姜颂冷哼一声，坐起来扯过书包把里面的试卷拿出来，厚厚一叠放在桌面上。

“两天，这么多。”她拿着手指去比划，摇了摇头，建议道：“小阮，挑着做吧。你感冒听着还没多好呢。”

阮意霏推上镜框，柔和地笑了：“做得完的，相信我。”

相处的时候过于寻常，笑得欢喜闹到昏天黑地，此时才感觉到一个重点高中学生对学业的自信与执着。

感冒了也会让同学帮忙带卷子回来，顶着退烧贴补作业，掐着课程表请假，厚厚的卷子和遍布荧光的笔记本。她们坐在这里已然花了许多努力，但那远远不够。

中式教育的高中本就是枯燥无趣的，她们能做的只有在厚厚的压力下寻找着自己的喘息点。

徐聆夏搓了搓鼻尖，把姜颂从地上拉起来，笑着同阮意霏告别：“不打扰你啦，卷子顺利送到了我们就走啦。”

阮意霏也起身，捏了捏姜颂柔软的小手：“等我感冒好了再来玩。”

“好！”

三人嬉笑着走到门口，阮意霏非要等她们走了才肯关门。姜颂余光瞥到一个身影，急忙挽过徐聆夏的肩膀，一起背对着小区路段。

徐聆夏不解看她，后者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压声道：“我好像见着鬼了。”

阮意霏站在门边，闻言踮脚欲越过她俩去看，被姜颂拉住。

“谁啊？”徐聆夏也学着压低声音，瞧着姜颂脸上隐晦不明。

“向老师。”

姜颂把徐聆夏挽得更紧了些，语速只增不减：“都说了在学校外面不要碰见老师，这就意味着放学时间秒变上课。我们好不容易有假期呢，躲躲——”

“这有什么？”阮意霏把脚垫得更高了，伸长手冲愈走愈近的那道身影打着招呼：“舒姐！”

姜颂闻声浑身一震，两人随之转过身。正巧与经过门前绿化的向晚舒对上眼。

平日只有在学校才能见到，倏尔在校外相见，竟觉得陌生了。

素白的衬衫藏在灰色西装外套下，她稍侧过身，勾起嘴角，同样举起手冲她们摇了摇。

“你们怎么都在？”

徐聆夏似是愣在原处，脑子空空如也，只余二字。

好看。

站在原地稍侧身好看，挥手的幅度好看，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也好看。

向晚舒浑身笼罩在仅剩的光辉下，周围流通的空气似也静止，只余她，站在那，望过来。

像神邸。

姜颂拉了拉愣神的徐聆夏，复而转笑回应：“我们来给小阮送作业，刚好要回去了。”

两人互推半就走到她面前，阮意霏也轻合上门跟着一起。

“舒姐，您也住这吗？”

向晚舒看了眼问出声的阮意霏，摇头：“没，朋友在这，我有事过来看看。”

她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体贴说：“有点晚了，你们住哪，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老师。”姜颂原先挽着徐聆夏小臂的手立即松开，指了指隔壁方向：“我家就在隔壁小区。”

向晚舒掀起眼皮，好整以暇地看着徐聆夏。

“你呢？”

徐聆夏张了张口：“我就不用…”

突然感觉到腰部被一股力量顶了顶，已到嘴边的拒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姜颂手肘还保持着原样，笑得善良无害：“徐聆夏家在反方向呢，劳烦向老师送送她吧。”

徐聆夏瞪了一眼姜颂，仍想解释。

“刚好我家也在那边，顺路。”

向晚舒熄灭屏幕，重新将手机揣回兜里，整个人身姿高挑站在她面前，语气不容置疑：“走吧。”

徐聆夏只好跟着一起。

两人一同走出几步后，向晚舒忽而停下，回首看向姜颂，声音清润如玉：“你不一起出去吗？”

姜颂反应迅速挽上阮意霏肩膀：“不用了老师我和小阮还有一些事情要说，我很快就回去。”

肩膀处隐隐约约加重的力度迫使阮意霏缓缓点头。

“行。”

见两人走远了，姜颂才把手放下来，松了一口大气，朝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合手致歉。

“对不住了夏夏，周一回去我一定给你带好吃的。”

话音刚落，阮意霏忽而凑到她脸颊边，鼻翼轻动。

她盯着姜颂浅褐色的眼眸，幽幽开口。

“你是不是，吃关东煮了。”

鞠躬！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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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