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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掉电脑屏幕,祁知礼拉着程诉离开画廊。
伦敦三月多雨,但总下不大,当地人已经习惯这种小雨天气,也不爱打伞。
可程诉习惯不了,出门总要带上她的那把小白伞,有备无患,比起淋雨之后感冒发烧,带伞这件事就不算什么大麻烦了。
不过祁知礼来了之后,这个麻烦就交给他了,木质伞柄架起的大黑伞有点重量,罩在程诉的上方让原本阴沉的天气更加晦暗。
他们在伦敦街上很扎眼,和亮眼样貌无关,单纯是因为那把伞,有点招摇,看起来特别像在拍悲情电影。
祁知礼提前订了餐厅,今天要带程诉去吃一家中餐。
来伦敦这些天,去吃了几家当地的米其林餐厅,只是程诉好像每次都不太尽兴。
她海鲜过敏,很多菜品都不能吃,而且她好像也不那么喜欢欧洲菜,忽然想起冷序南提过,他有个朋友在伦敦有家味道还不错的中餐厅。
这家餐厅位于在伦敦最高的建筑上,向下看是泰晤士河和伦敦大桥,以及天黑后伦敦处处闪光的夜景。
“味道怎么样,你喜欢吗?”
程诉一边喝汤一边点头,餐厅的菜式偏向粤式,确实是她会喜欢的,祁知礼说老板是港城人。
隐约间想起,Lovien好像跟她提起过这家餐厅,只是她总觉得专程来一趟吃饭有点麻烦,一直忘记。
“怎么突然要来这里吃饭?”
祁知礼和程诉只钟爱中国菜的胃口不一样,日料,法餐,意大利菜,他似乎都能接受,不拘泥于菜系,只考验厨师功力。
“感觉你来伦敦瘦了,带你吃点喜欢的,把肉长回来。”
程诉本来就是长不胖的体质,在京城那个冬天,秦建同的中药和祁知礼的食疗加在一起,程诉才稍微重了几斤,一来伦敦又瘦回去了,甚至更轻。
“怎么这么执着让我长胖?”
“太瘦了对身体不好,抱起来手感也不好。”
祁知礼还在给程诉夹菜,摆出了一幅不把她养回来不罢休的气势。
“够了,我吃不下了!”
看着碗里堆成小山丘的菜,程诉觉得头大。
那些菜终究没被程诉吃完,但她觉得味道确实不错,比她以往在伦敦吃过的所有中餐厅都更胜一筹,可以列入长期光顾的餐厅名单里,但这里好像需要提前预约。
回公寓后程诉终于见到了祁知礼非常着急体验的那张新床。
床的尺寸比她以前那张大,原本宽松有余的房间现在却显得有点拥挤。
“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
实话实说,确实挺舒服的,如果祁知礼不压在她身上的话。
“你能不能先起来。”
“你不是说抱着我硌手吗,怎么还这么喜欢抱?”
祁知礼听到这样赶他的话非但不生气,还开始笑。
“程诉,你是在和我赌气吗?”
“抱着你一点都不硌手,很舒服,我很喜欢!”
祁知礼那些哄她的话,程诉左耳进右耳出的一点也没听进脑子,而一直在思考那句“赌气”,她居然如此自然的就说出了这样略带赌气和**的话,祁知礼已经突破程诉的心理防线,到达她心底最深处。
祁知礼抱着程诉在床上躺了好久才放她去洗澡。
不过祁少爷的床垫测试计划最终泡汤了,因为他洗完澡时,程诉已经睡着了。
手臂露在外面跟冰块一样凉,他将程诉的手放回被窝了,从后面环住她。
程诉翻身往他怀里凑,变成了相拥而眠的姿势。
祁知礼承认,她确实抱着很舒服,女性独特的生理结构会使她们本身就更柔软,轻轻吻过她额头,祁知礼才能安然入睡。
过了几天,Ivor终于结束采风,从不知道名字的小镇回到伦敦。
Lovien按计划去和他谈新合同,但根本搞不定他。
“Ciel姐,还是你来吧,Ivor只听你的话,他直接把合同拍我脸上了!”
“我知道了,晚一点就过去。”
祁知礼今天在祁氏和意大利的Palino集团谈新合作,没跟她来画廊,程诉发信息告诉他不用过来接她吃晚饭了,今天她有事要出去。
Ivor的画室和画廊不在同一片区域,程诉叫司机送她过去。
虽是华裔,但Ivor从小在欧洲长大,身上西方人气质更多些,生性浪漫爱自由,倒是很符合画家的刻板印象。
几月不见,他又换了发色,浅蓝的头发看起来像前段时间大火的韩国idol,右耳扎了耳洞,带着一枚金属质感的耳钉,身上沾着一些扎眼的彩色颜料,整个人散着一些洒脱和不羁。
一如既往的招摇打扮,是程诉在人群中能一眼注意到的程度,其实祁知礼没进华悦前的打扮在京城那群朋友中已经算惹眼,但放在Ivor面前不值一提。
“Ciel,好久不见!有想我吗?”
Ivor中文不太好,从小长在英语环境里,很少说中文,遇见程诉以后才说得多起来,程诉还算他半个中文老师呢。
“想你快点签合同。”
和Ivor的嬉皮笑脸比起,程诉脸上的表情不能称之为笑,那份被他拍到Lovien脸上的合同被程诉拍回去了。
“你来找我只有签合同一件事吗?”
收回笑容,Ivor皱眉,似乎对程诉的回答很不满意。
“你还想有什么别的事?”
Ivor鬼点子多得很,程诉每次来都头疼得很,本以为一切谈妥后叫Lovien来就能搞定,却没想到还要她亲自出马。
眼前的男人托着下巴装作沉思的样子,和程诉说。
“比如给我当当模特什么的?”
“你不是不画人像吗?”
Ivor擅长现代主义风格,也不爱画偏古典风格的人像油画。
“不画别人,但可以画你啊,反正最后作品都到画廊了,你就牺牲一下?”
他冲着程诉眨眼,眼神里的狡黠混着期待,等着程诉的答案。程诉就知道这次来画室不会那么顺利,Ivor总是想一套是一套,但她却没兴趣陪Ivor胡闹。
“不牺牲!”
程诉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一道低沉男声替他回答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忽然出现的人,是祁知礼,他穿着深色西装,比平时正经许多,像是刚从会议上下来的样子。
“姐姐,他是谁啊?”
程诉还没惊讶完祁知礼突然过来,就又更惊讶Ivor这句“姐姐”,这个称呼出现的次数不多,但每次出现都没什么好事发生,弄得程诉快有应激反应了。
“姐姐?程诉,你们家户口本上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啊?”
祁知礼表情轻蔑,看了看Ivor,又看了看程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话。
程诉闻到了一股硝烟的味道,这两个人之间强烈又幼稚的对峙场面,程诉比刚刚更头疼。
“我比Ciel小两岁,叫声姐姐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虽然我比你小一点儿,但我作为她的男朋友,你叫声姐夫不过分吧?”
祁知礼把程诉拉过来搂着,颇有种宣示主权的感觉,都是男人,他能看不出Ivor对程诉有意思吗,还要程诉给他当模特?
不行,不可以,祁知礼坚决不同意。
“姐姐,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还是……”
Ivor上下左右打量祁知礼。
“这样的?”
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扎心的话。
这样的?祁知礼是哪样的?单论脸和身材他会输给Ivor吗,绝对不可能!别的不说,他的脸和身材绝对没得挑。
程诉看着势头不对,立马结束这场意外会面。
“合同你记得签,明天Lovien会来取,我先走了,再见。”
拉着还冷着脸的祁知礼上车,车门一关,他当即就吻上程诉。
“嗯……”
“祁知礼……!”
程诉嘴唇都差点被咬破了。
“你还跟他说再见,再见什么,不许和他见!”
强烈的语气透露出,祁知礼现在情绪非常不好。
“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Ivor叫她当个模特,祁知礼就这么生气吗。
“我能不生气吗,我要是晚来一点,我女朋友就被别人拐走了!”
“哪里有这么严重?”
祁知礼看着程诉脸上好像没什么所谓的表情,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没看出来Ivor的意图。
“那小子一看就对你不单纯,茶死了,当着我的面叫你姐姐!”
不单纯?茶?祁知礼的意思是Lovien喜欢她?程诉怎么以前没察觉。
隔天和Lovien说起这件事,她惊讶于程诉才发现。
“整个画廊只有Ciel姐你,能拿下他的合同,他只听你的话,别人去都是吃闭门羹的,喜欢得明晃晃的好吧。”
程诉现在觉得程韵评价她那句“她是没开情窍的木头”是多正确了,从前她确实有点没看出来,现在好像有点“铁树开花”的兆头了。
“叫我姐姐怎么了,他确实比我小。”
“那是因为年龄才叫你姐姐吗?他是真想当你弟弟吗?那他怎么不叫别人姐姐!”
祁知礼现在像一只发现了主人背着自己去猫咖了的炸毛小猫。
“哦~”
“哦?你都明白了还哦什么?”
他真的好着急,程诉要是真的被Ivor蒙骗拐走了,他就没老婆了。
“这么喜欢别人叫你姐姐?”
“还行吧。”
她从小到大基本没被人叫过姐姐,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她都是年龄最小的那个,有人说越没有什么越想得到什么,比如当妹妹的对别人叫她姐姐非常敏感。
“那要我也叫你姐姐吗?”
祁知礼把程诉压在车座上,极具攻击力的吻在此落到程诉的唇上。
将程诉吻到腿软的时候,贴在她耳边叫她。
“姐姐。”
温热气流和陌生称呼的双重刺激,程诉在祁知礼怀里抖了一下。
“祁知礼,你怎么这么容易吃醋啊?”
祁知礼从生气中缓神,看着程诉那张并没有羞涩躲避而是嘴角轻扬微笑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了程诉的阴谋。
“程诉,你怎么学坏了?”
都学会刺激他了。
“有吗?”
程诉学坏了吗?她不知道,她就是觉得祁知礼炸毛的时候很可爱,虽然最后的顺毛工作是她来做。
齐曼之之前养了只小猫叫拿铁,她很喜欢逗拿铁,然后再开两个罐头把它哄好,齐曼之说,这是一种喜欢情绪在作祟。
炸毛小猫继续在程诉耳边说话。
“对,我就是吃醋了,你离别的男人远一点,特别是他!”
气鼓鼓的指着画室门口,程诉在想什么罐头才能哄好祁知礼这只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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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明天可以准时来~
感谢支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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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炸毛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