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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知礼咬了一下程诉的耳廓,咬得程诉颤抖,又抱紧她。
程诉的反应终于不是像那天那样和他说,“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了,她好像接受了昨晚荒唐的一切,接受了他们睡在一起的事实。
她和祁知礼睡了,是真睡了,不是像以前那样开玩笑的说睡了。到现在他的手还环在她的腰上,她埋在他的颈窝里。
一抬头,祁知礼那张放大的帅脸在她眼前。
她还依稀记得,在她朦胧的泪光后,这张脸是怎样引诱她,在她承受不住时还不肯停下,将她拽入谷底。
光是想想,程诉的脸就发热。
祁知礼看起来平静得要死,连第一次亲她被抓包时的慌张都没有了,还伸手替她理理头发。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现在时间还很早。”
才刚刚八点,程诉的生物钟把她叫醒了。
程诉摇头,她这样在祁知礼怀里根本睡不着,而且感觉身上不太舒服。
“我想洗个澡。”
“那我抱你去浴室。”
程诉想拒绝,可祁知礼却已经把她抱进浴室,抵在洗手台上。
“我也想洗个澡,程诉,要不我们一起洗吧。”
“什……什么?”
她没想到祁知礼能直接在她面前这样说,他脸上一幅“早就看过了一起洗个澡又怎么了”的表情。
“那你在这里洗吧,我待会儿再洗。”
此刻程诉的脸比昨晚醉酒时还红,面对祁知礼的调戏,她不得不承认,她有一点害羞,特别是在温存过后的清晨。
她推开祁知礼,想出去。
“逗你的,你洗吧,有问题叫我,我在外面。”
将人推回洗手台,亲了她一口才舍得放手离开。
“哎等等!”
程诉抓住祁知礼睡衣领口的边缘,他胸口那截敞开露在外面,祁知礼看向程诉抓他的手的眼神意味不明。
“你真想和我一起洗?”
“不是,我是想让你帮我拿件衣服。”
程诉不习惯她现在身上这件衬衫的材质,而且虽然这衣服挺大能遮住她,但太容易走光了,她待会儿总没办法穿这件回家吧。
“我家里没有女士的衣服。”
而且昨天程诉那件睡袍好像也被祁知礼扯坏了。
“那怎么办?”
她不能一直穿这身,一直待在祁知礼家吧。
“你家密码多少?”
祁知礼忽然问,程诉疑惑得很,一时呆住没回答。
“我去楼上帮你拿件衣服,你总得告诉我密码多少吧。”
程诉原本想要不要叫人送件衣服过来,但叫人送衣服哪有去楼上直接拿下来快,而且要是送女士衣服到祁知礼家里,很难不让人误会吧。
他们现在这种尴尬的关系还是别让人发现比较好吧,这样看祁知礼的提议再好不过了。
“密码是……零六二零。”
“零六二零?”
“你用我的生日做密码?”
祁知礼听到这串数字折返回来,将程诉抱到洗手台上坐着,凑近问她。
“你对我早有图谋?”
他脸上的笑容开心得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不是!”
程诉受不了这样呼吸交缠的距离,一边推他,一边强烈否认。
她的密码凑巧是祁知礼的生日没错,而且不止房门,她的手机,银行卡,以及其他所有,都是这串密码。
而谈及这串密码于程诉的意义,却不是因为这是祁知礼的生日,这个日子是程诉第一次落地英国那天。
去英国读书,告别了自己深耕十二年的数学领域,开启了人生新阶段,想和过去种种做个告别吧,这样的意义很特别,所以她用这串密码很多年了。
“和你没关系,你别乱猜了。”
祁知礼看起来好像不太信程诉的狡辩,不相信只是单纯巧合,挂着一幅“我懂,你就是不愿意承认”的神色,转身去了楼上。
他这个想法也许是有点自恋,他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程诉是不是也很早就喜欢他。
从来没有一个人要祁知礼去找理由来证明她的喜欢,程诉是例外,她更是他人生中许多的例外。
热水淋在程诉身体上,她才从昨晚的余韵中缓过神。
浴室有一扇小窗用来通风,透过磨砂玻璃能看见今日天气似乎有点阴霾。
京城空气质量不好,程诉上大学时就深有体会,春秋的花粉和尘埃让有鼻炎的明月每次出门都要戴上口罩,程诉偶尔也不习惯,咽喉发炎的频率急速升高。
又是这样的秋天,霾色太重,程诉的心情似乎也受影响,极致的欢愉过后,总会开始复盘一些被忽略的问题。
比如,从此以后,她和祁知礼到底算什么?
程诉不敢妄下论断,祁知礼也没有明说,大概继续不清不楚?但好像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迟迟没有听到祁知礼回来的声音,程诉只好裹着浴巾,出了浴室。
手机有新信息进来的提示音,程诉去翻开查看,是Lovien的反馈文件,这一季画展已经结束,Ivor的作品又突破更高价。
程诉看了一眼就退出,这个艺术家虽然是她签下来的,但最近几年很多事情都不经她手了,更吸引她目光的是,邮箱里的新邮件。
已经两月不见踪影凌淑慎昨晚给她发了一封邮件。
她说她在瑞士很好,也许很长时间内都会待在那,国内外的事务全都交给程诉决断。
【另,小礼脾气桀骜,请替我看好他,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这行字像一盆冷水浇在程诉头上。
祁知礼目前为止好像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谈合作带项目上手段不算成熟,但也无伤大雅。
恐怕做得最出格的事,就是昨晚和她滚在了一张床上。
程诉心里莫大的心虚涌上来,凌淑慎让她看着祁知礼,她就这样看到了他床上。
她现在好像真正体会到程韵所说从八十米高空坠入深渊的感受,但这不是心动,是一种惊吓。
因为**刚热起来的心迅速冷却下来。
“找你房间找了好久,你怎么不住在主卧?”
祁知礼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他去她家这么久,原来是因为找不到她的房间。
“你怎么愣在那里不动?”
程诉站在床边,听到祁知礼的声音也没有反应,拿着手机僵在那里。
“出什么事了?”
她不动,祁知礼就只能主动凑过去。
程诉在他靠近的前一秒,收掉了手机,伸手去拿他带来的衣服。
“怎么拿这件?”
“有问题吗?”
这件裙子很漂亮啊。
“它……不太好穿。”
越漂亮的东西越麻烦,这件裙子上的各种丝带缠绕得让人晕眩。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穿。”
这种活儿他还是很愿意做的。
程诉“砰”的一声关上房间门,将祁知礼关在外面了,谁想要他帮忙穿啊,那是帮忙吗,说成占便宜更合适吧。
被拿来的衣服还残留着一点体温,程诉不自觉的去想祁知礼是怎样打开她的衣柜翻找,从最底层取出她的内衣和内裤。
此刻,她真的羞涩。
费了些劲,程诉才整理好衣服,看着镜子里那些衣服遮不住的吻痕,她又回忆起昨晚的疯狂。
恍惚间,贺延和她说的那些话浮现在脑海里。
她那样信誓旦旦的说,她和祁知礼不会走到这一步,可转眼就到了一张床上。
染了几分明月的通透与清傲,程诉一直认为,她不要和这些深厚世家的骄纵公子扯上关系,成为某人见不得光的情人。
可她没学到明月的决心,昨晚的一丝动摇,叫她好像真成了祁知礼见不得光的人。
刚刚她还在想,他们以后怎么办。但其实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考虑以后,他们本来就没有以后。
在惩治段宜清时,祁知礼自己说过,他是祁成蹊的孙子,凌修远的外甥,京城里两大世家孕育出来的天之骄子,未来会有一个和他同样天之骄子的妻子。
程诉顶多称一段露水情缘。
她的想法或许有些悲观,旁人听了肯定要说一句,至少祁知礼喜欢她。
但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是凌淑慎教她的。程诉和祁知礼之间,隔的不止是身份带来的巨大鸿沟,还有凌淑慎,否则她怎么会看见那封邮件后反应那么大。
程诉捂住脸,她不敢去深想,凌淑慎恐怕怎么都想不到,她亲自调教的人,出现在了她儿子的床上。
磨蹭一会儿走出房间,祁知礼只围了条浴巾坐在沙发上,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身体下流,像是才洗完澡的样子。
裸露的背上红痕格外显眼,那是程诉昨晚的杰作。
程诉一时脸更红了,她不敢看他望过来的那双眼睛,她怕像昨晚一样溺在里面出不来。
祁知礼招手叫她过去,递给她一管白色药膏。
“帮我涂一下药,背后我够不到。”
她的指甲有段时间没有修剪,没控制的又深又重的刮在祁知礼背上,看着倒真有些严重,何况是娇气惯了的祁知礼。
程诉用棉签蘸取药膏。
“你转过去吧。”
“不用转过去,这样就可以。”
程诉被祁知礼拉到腿上,整个人被抱住,她不受控制的想跳起来,又被一把按住。
“这样上药比较方便。”
哪里方便了?程诉想问。这个姿势意味着程诉必须贴近祁知礼,靠在他肩上,才能看见背后的伤,帮他涂药,反倒麻烦。
程诉叫祁知礼放开她,祁知礼怎么肯依,她在他怀里挣扎。
“你确定要在我身上这样动?”
裙子布料很薄,浴巾好像也不厚,感受到身下的灼热体温时,程诉愣住了。
“你自己涂吧。”
程诉扔下药膏就不想管了,她刚仔细看过了,其实伤痕根本不重,再晚一点说不定就消了,祁知礼就是故意的,故意这样是想和她**。
“程诉,你怎么伤了人还不负责?”
那语气听起来,实在是委屈得很。
“我没有,明明是你……我才……”
“是我怎样?”
明明是他太深太重,程诉才抓破了他的背,可程诉说不出口。
“是你……”
祁知礼料到程诉说不出口,把药膏递回她手里。
程诉悄无声息的吃了个闷亏,任命的在他怀里给他上药
在药膏涂好之后,他却还是不肯放开程诉。
“程诉。”
祁知礼叫了她一声。
程诉回忆起昨晚极尽缠绵时,祁知礼也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连名带姓的叫。
他没像她从前那些同学朋友一样,亲密的叫她“诉诉”,但他连名带姓的说起“程诉”这两个字,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柔转百肠。
“怎么了……”
后半句话被祁知礼的吻堵住,扣着程诉的腰吻得很深。
程诉明明处在上位,坐在祁知礼的腿上,可在缠绵交换中,她始终处于下风。
她对感情的处理也许真的太过生涩,一不小心掉入祁知礼的漩涡,就再也出不来。
顺势倒在了沙发上,程诉头磕在软垫,不痛,但觉得晕,这样的场面太让人眩晕,昨晚也是如此。
“程诉,你是我的人了。”
她从回京城的第一天起,就是他的人,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
但祁知礼接下来这句话才叫程诉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诉,陪我一辈子吧。”
程诉对祁知礼说,没有人能陪他一辈子,祁知礼偏不信这个邪,旁人无所谓,程诉能陪他一辈子就好。
程诉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在他身下,没有挣扎着躲开他的拥抱,如果抛开理智,只顺从心意,或许她会说,她陪她一辈子。
可凌淑慎的邮件她理智尚存,她发现自己每次决定抛弃理智的时候,总会有什么将她拉回现实,上次是贺延,这次是凌淑慎。
“我要回去了。”
程诉的落荒而逃成了荒唐一夜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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