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不知如何回答,李夏至看上去没什么文化,但他说的话让自己听不明白。
“沈老师,冬冬看上去坚强,但他其实也很脆弱,如果不喜欢他,就放过他,不要再让他受伤了。”
李夏至挂断了电话。
沈故不住地叹气,他继续翻看自己的答辩材料,但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的脑子里都是林吻冬那天拿着碎片割脖子的场景,他明明看上去那么瘦小,为了反抗不惜伤害自己,那一瞬间自己满心都是敬佩。
林吻冬对他来说,只是维护家族面子的工具吗?林吻冬在自己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沈故揉揉额头,这种窒息的感觉让他崩溃。
李夏至很快找到了一家花店的工作,林吻冬路过感叹:“夏至,你还真是实干家,说找工作就找工作。”
“虽然有了一部分资金,但是我还是觉得要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多多存钱为未来做准备。”
林吻冬看了店里的装饰,很清新漂亮,灯光柔而亮却不刺眼。李夏至穿着粉色的工作围裙:“冬冬,我们这里不但有花,还有绿植。我在接受培训的时候,老板告诉我,办公室里可以适当放一些绿植可以净化空气,放松心情,你也买一盆回去吧。”
“我喜欢寒兰。”林吻冬说:“但是有花有草才算完美。”
“好,我帮你包好。”李夏至:“你自己拿得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带过去?”
“没事,我自己可以,你啊就好好上班吧。”
李夏至犹犹豫豫,要不要把沈故和自己打过电话的事情告诉林吻冬。
“有事情?”“没,我是想事情想出神了。”
李夏至设想告诉林吻冬之后的场景,林吻冬和自己大吵一架,场面会以两个人绝交收尾,想到这里,他害怕了,不敢说出去。
冷椴做好调查问卷然后修改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他给李夏至打视频电话,发现李夏至在花店上班。
李夏至在用老板剪掉多余的花朵串成了手链,老板夸奖他心灵手巧。
“你有事先去忙吧,我只要再包装一下就可以了。”
冷椴说:“我这几天都在忙自己的事情,都没顾得上联系你。”
“椴哥,没关系,知道你很忙。”
“之前不是在鱼店上班,怎么换了工作呢?”
李夏至扯谎:“那里太累了,每天要处理上百条鱼,我怕自己的肩膀得肩周炎,我就放弃了,找了一个比较小清新的工作。”
“也是,我也担心你成了鱼店西施。”
“椴哥,你又开我玩笑。”
冷椴问:“夏至,你几点下班,我女朋友说要见你,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李夏至有些失落,但她还是尽力掩藏自己的情绪:“好啊,我也早就想见见嫂子了。”
“我晚上来接你。”
李夏至答应后,他给林吻冬发微信:“冬冬,椴哥和他女朋友请我吃饭,我晚上就不回家吃饭了。冰箱里有我烙的饼,你可以用微波炉加热一下。”
林吻冬发了一张自己举着电容笔,凌乱的头发还有桌子上凌乱的设计稿,还有李夏至买的水杯:“我晚上也要加班了,夏至,那祝你吃饭愉快,我今天就不回去了。”
“好,早点休息。”
冷椴穿得很休闲,完全不像搞学术的博士,他阳光健朗得像青春的高中生,他站在车前,向自己微微一笑。
“椴哥,今天穿的很帅。”
“我女朋友选的。”
“对了,这是百合,我送给嫂子的,祝你们百年好合。”
冷椴温柔道:“她先开车去了我定的饭店,她专门让我来接你。”
“嫂子想得好周到。”
“走吧,我们今天吃西餐。”
冷椴和李夏至来到了包厢,里面是法式的装饰风格,桌子上有蜡烛,精致的刀叉餐具看上去十分有格调。李夏至甚至有些觉得自己在浪漫的氛围里有点多余了。
“嫂子不在吗?”
“可能去洗手间了。”
此时,冷椴接了电话:“没关系,你为这个实验付出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先不要急,回到实验室仔细看看,或许还有希望。”
李夏至心一紧:“怎么了,椴哥?”
“她的实验室培养的菌种突然失去了活性,关系到她的论文发表,她很急,就先回去了实验室。”
冷椴的表情显然有些失望,轻轻叹气。李夏至握着冷椴的手:“嫂子是做科研的人,是做实验的科学家,事业对她很重要。而且实验失败,她肯定很伤心,你要安慰她。”
冷椴抱着李夏至:“只是觉得我有点难过。”
“好啦,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你去找嫂子,安慰他。”
冷椴叹气:“我没什么胃口,你先吃吧。”
“椴哥,你看你钱都花了,不吃怎么行。”
“夏至,你还特意买了百合花。”“你转交给嫂子就好了。没什么的,吃饭吧。”
冷椴:“我帮你切牛排。”
两人在浪漫的包厢里吃完本不属于两人的晚餐,冷椴送李夏至回家,他说:“夏至,你早点睡吧。”
“椴哥,你别难过,也不要生气,嫂子是真的忙,你要学会体谅。”
冷椴嘴角扬起弧度:“夏至,有的时候觉得你更适合做我女朋友。”
这话可不能说,你这样是出轨。”“一句话也算呀。”“算。”
冷椴点头:“我不说了,我回去了,按照你说的,去安慰她。”
李夏至看到冷椴的车离开,他不知为什么自己很难受,很想哭。
冷椴看着车后的百合花,脸上强装的悲伤一扫而光,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调转车头去了酒吧。
沈故也在,但周围有个端着酒杯的小妖精在时不时地勾引他,冷椴要了一杯酒,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静看好戏。
“帅哥,这肌肉练得不错啊。”
“谢谢。”
沈故面前的人愈加靠近他:“那今晚怎么安排?我健康,会的也多。”
沈故灌了杯酒:“会什么?展示看看?”
“在这里,人多。不如去厕所?我一定让你满意。”
“人多...人多就不敢下手了吗?看来你会的也不够啊。”
那人开始无赖地坐在沈故的腿上:“帅哥,你可是这几天里难得出现的天菜,你就带我走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故从口袋里拿出婚戒:“我结婚了,而且我不喜欢男生。”
“直男还来gay吧,你是双?”
“跟你没关系。”
“切,死装。”那人扭着腰转身去了另一处寻人。
冷椴拿起沈故的婚戒,“你结婚了?看不出来。”
沈故的不悦与愠色挤在他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上,冷椴第一次看到沈故有其他的表情。
冷椴把戒指还给他:“结婚了还来gay吧,你胆子不小。”
“离婚了。”“你的感情经历还蛮丰富的。”
沈故冷哼:“你倒是很开心啊?”
“有嘛?”“有!”
沈故说:“你和你女朋友约会回来了?”
“差不多。”
沈故不喜欢追问别人的感情,他也就此打住,“我问了继续教育学院关于入学的事情,他给我列了很多材料,我整理好pdf发给你,然后你发给李夏至,大概十月左右就能入学。”
“但我需要提前说明,成人本科学历在很多企业是不认的,你让他想清楚。”
“谢了,兄弟。”
沈故皱眉,冷椴打趣:“不然我叫您公子、少爷、少主?”
“别开我玩笑了,我只是很少接触到朋友,一时间对这个称呼还有些生疏。”
“慢慢熟悉了就好了。喝吧。”
“我不明白,”沈故喝了两杯长岛冰茶:“为什么冬冬对这种烈酒情有独钟,我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他想要追求什么。”
“你真的了解过他?”
沈故摇头。
“你不明白在于你没有行动,想要了解一个人,你得付出行动去渗入他的生活,让他主动和你靠近。”
“但,我已经被他割离开他的生活,我要怎么渗入。”
“有一句古话说得好,没有机会就制造机会,没有问题就制造问题。”
“是这样吗?”“你要用心。”
林吻冬被敲门声震醒,“夏至,我不吃早饭了,你自己吃吧。”
“老板,老板!”
林吻冬猛然惊醒,他懒洋洋地下地开门:“怎么了?”
“老板,门外有一个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林吻冬把桌子上的芋泥团塞到文屿的嘴里:超级什么?”
“超级大帅哥!他说要见你。”
“难道是老天听到我的心声,给我天降一个男人了?”
林吻冬简单地戴了个鸭舌帽,换了双勃肯出门,他还蛮期待什么样的帅哥...
看到沈故瞬间,他满心的期待碎了一地。
“老板,他好高好帅啊!”“你喜欢,你给他当老婆吧。”“我可以吗!”“可以!”
沈故:“冬冬,我是来找你的,我看看你的伤好没好。”
林吻冬摸摸脖子上的伤疤,那天本来就是情绪上头他才割伤脖子,现在想想万一真死了,他可亏大了。
“我好多了。”
“那就好。”沈故拎着林吻冬爱喝的核桃牛奶:“你不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我记得你高中最爱喝这种便宜牛奶,我还是想向你道歉。”
“去,干活去,少八卦。”林吻冬支开满眼放光的文屿。
“进来我办公室吧,那么多人看着你,我觉得丢人。”
沈故走进林吻冬办公室,瞳孔一震,这里是废墟吧。
“随便坐吧。”
林吻冬:“沈教授莅临寒舍,有何指教。”
沈故不喜欢阴阳怪气的林吻冬:“我就是来看看你,离婚后我们每一次见面度剑拔弩张,很难有好心情说话,所以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和你聊聊。”
“聊什么?”林吻冬把双腿放在办公桌上,一只脚穿着白袜另一只脚光着,沈故的目光被林吻冬的那只粉嫩的脚吸引,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关于我们之间的问题。”
“我们之间的问题起因于你私自破坏我的感情,起源于你外公、你爸妈默认你的行为,给我下药,让我和你上床,又把受伤发炎的我置之不理,起源于你和你的家人想让我放弃我刚起步的事业,放弃我的自尊,成为你们沈家的仆人。”
沈故不知为何,他觉得‘叛逆’林吻冬很迷人。
“沈故,我也觉得我们之间需要讲清楚。我是gay,你是直男,你是第一个上我的男人,我们也有过三年荒唐的婚姻,这些都不是我最恨你们的原因。”
“冬冬,你要什么。”
林吻冬放下脚,严肃道:“我要自由,我要我的自尊。”
“沈故,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有钱人的,我决定不了我的出生,但我能决定我的未来。”
林吻冬从抽屉里拿出婚戒,递给沈故:“我想说清楚,我们做不成夫夫,也做不了朋友,最好的方式就当一个陌生人。至于你的所作所为,你也已经道歉,我们也两清了。”
沈故刚要回答,林吻冬接到了李夏至的电话。
沈故笑了笑,拿走了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