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破碎的想念 第11章 无意义造假

21日晚6点50分，冀中的高二生们刚刚吃完晚饭，教学楼的灯晕照着从食堂回来的路，学生们或几个人成群结队或一个人特立独行地慢悠悠往回走。

这是属于他们一天之中为数不多的不用赶学习的休闲时间，此时的他们在家长老师那里，依旧是个半大孩子，所以他们喜欢笑，也敢说笑，甚至，还会偶尔蹦出几个不太健康的词来。

衡水的教育模式或许会束缚孩子的身心，但这个年龄的他们总会向往自由和奔放，他们终究会有摆脱这一切的那一天，也许到时候回头来看，这段记忆是适合回忆却是不适合再体验一遍的。

因为期中考试刚刚结束，再加上这个月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所以许多学生们大多进入了散漫期，松了学习的劲头，期盼着放假。

晚一前又是总结考试的小班会。

小马现在大屏幕前，屏幕上是期中考试成绩的投影，因为还没放大，基本看不清名字，许多人都屏住了气，等着看成绩。

班主任马令盼手里拿着几张纸，“好了，下面是期中考试的成绩分析，大家安静一下。”站在展台旁的同学紧接着放大了屏幕。

小马声音很洪亮，仿佛能穿透整个教室。说完后，他又故意等了几秒，似乎在制造一种紧张的氛围。随后，他才拿起成绩单，开始宣布成绩。他按照排名顺序，先从第一名开始读起。由于马令盼是按排名来读的，所以他每读一个人的名字，都会停顿一下，让大家有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个信息。然后，他会用一种严肃沉稳的语调，报出每个人的成绩和考试的排名。每当听到自己同班同学的名字时，教室里总会传来几声轻呼，或是惊讶，或是赞叹。

"第一名，魏梦坤。"

"啊~"教室里传来一阵惊叹声。

"第二名，姜贞羽。"

"什么？""啊？！"众人纷纷表示惊讶。

"怎么是她啊？"有人小声嘀咕道。“她上次才排二十多吧，真卷。”

"第三名，鹿念。"

"第三又是她啊。"同学们议论纷纷。

"......"

"第六名，赵钲雨。"

"他咋进步这么多"大家对他的进步感到惊讶。

"第九名，李培硕。"

"唉，长得帅学习还好，真羡慕。"

"第十六名，汪涵。"

"唉——"教室里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

"第二十名，林安。"

“以上就是咱们班的前二十名，在年级的位次也差不多是前250名，这些同学如果能保持住这个成绩，将来985是没问题的，211冲一冲应该也有希望。再下面的我就不依次念了，大家自己看成绩单。”

小马端了一下眼镜，揉搓了一下手，然后又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才继续，“关于这次成绩，我要表扬一下姜贞羽同学，姜贞羽从第一次摸底考开始进步非常大，期中考也一举考进了年级前二十。所以在这里老师对她提出表扬，以后继续保持。”

“还有鹿念，虽然她最近身体很不舒服，但是这次考试她的成绩没有太大的波动，我觉得同学们可以向她学习。”

……

“好了，关于考试我就先说这么多，还有一件事，明天教育局里会来人检查，如果见到有人问你们哪个班的，不要说602班，说223班，同理601班是222班，那个，体委，你去找几个同学，把前后门的602班牌拆下来，把这个223的换上去。”

下面的学生们看似表面风平浪静，其实都有点躁动起来，都在窃窃私语：

“为什么呀？”

“这不是造假吗？”

“为什么要这样？”

“是不是又要罚款啊？”

“谁知道呀，反正不说是602班就好咯。”

鹿念饶有趣味地杵着脸看向姜贞羽，想看看她的反应，正在写题的姜贞羽注意到她的目光，扭头笑了，那眉眼像是在说“这造假真是毫无意义”。

“你怎么老瞅我？”姜贞羽挑眉问道，又装作不经意地转过脸去。

鹿念轻声打趣道：“没什么，你脸上有东西罢了。”

“哦？！”姜贞羽故作惊讶道，“真的？！”随即伸出手蹭蹭她的鼻子，又凑过去仔细瞧了瞧，发现什么都没沾上，笑嘻嘻地看着她说道，“看来是我看错喽。”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此刻她们的相处方式比之前更融洽了许多，不过鹿念也很清楚只要自己没有明确表明心意，姜贞羽心里对自己始终会有一道墙。

姜贞羽已经刷完了一本题，她知道高考失利的痛苦，也清楚就算鹿念说什么不讨厌自己，她连迈出那一步的资格也没有，她不能给鹿念带来什么，既然鹿念害怕过没有结果的未来，只有自己把一切都处理好了，才能给鹿念一份稳妥。如果鹿念只是抱着同情的态度和自己在一起，她会和鹿念彻底了断，鹿念的人生应该是她自己的。

她要成为让鹿念爱上的优秀的人，而不是拖累。

第二天半埋在云彩里的太阳似乎在迎合着校外来检查的领导们，把冀州中学照的恰到好处，秋风有点秋日里的爽快，又不至于带来雾的阴冷。

因为要做假，所以上操时间的增加是少不了的，早上起床铃声如洪钟，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校园的树梢，洒在了沉睡的操场上，唤醒了这片宁静的土地。随着起床铃声的响起，学生们纷纷从宿舍涌出，他们脸上带着睡意未消的朦胧，却也掩盖不住对新一天的期待和活力。

操场上，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集，有的在整理身上的校服，有的在相互交谈，还有的在做着简单的热身运动。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伴随着晨露的芬芳，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随着早操的音乐响起，学生们迅速排成整齐的队伍，他们的动作虽然略显生涩，但每个人都在努力跟上节奏。跑步时，脚步声在操场上回响，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节奏，像是在为新的一天奏响序曲。

阳光逐渐升高，操场上的学生们也越发精神抖擞。他们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却丝毫不减他们的热情。早操不仅仅是一种身体锻炼，更是一天活力的源泉，让学生们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接下来的学习和生活。

如果画面用文字来表达，这些应该是学校想让外人看到的画面，以上的画面均不真实。

姜贞羽拉着鹿念从宿舍里出来，一出来她就愣住了。

“这是什么时候建的？”姜贞羽一指小花园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告示牌和崭新的栏杆，甚至凉亭都被刷了新漆。

“可能是在考试的时候吧，那时候你也见了，有很多卡车进进出出的，你再看地上，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鹿念指着地上的井盖说道。

姜贞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井盖上画满了各种图案，色彩鲜艳，栩栩如生。这些画作不仅覆盖了整个井盖，而且与周围环境融合得非常自然，仿佛它们原本就是这里的一部分。

姜贞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哇，太漂亮了！”

她蹲下身子，仔细欣赏着这些精美的画作。每一幅画都有着独特的风格和主题，有的是美丽的花朵，有的是可爱的动物，还有的是抽象的几何图形。这些画作让原本单调的井盖变得生动起来，成为校园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我天。”姜贞羽觉得有趣，就拉着鹿念挨个井盖看。她们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这些艺术作品，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不得不说，虽然是造假，但学校在这些方面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进入操场后先经过的是器材室，往常器材室门口绝对是什么也不放，光秃秃的一点不好看。但今天，器材室门口摆满了各种素描画作，画面精致细腻，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此外，还有许多金闪闪的奖杯，都被精心地装裱在玻璃柜台里，展示在最显眼的位置。

鹿念不由得想起来上一世这时候的造假，换班牌虽然是有的，可是这些别的东西确实不曾看见过，也难怪姜贞羽会这么感兴趣。她不禁感叹道：“没想到学校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姜贞羽笑着调侃道：“鹿念，你说啊，以后的学生们如果看冀中的宣传片，是不是得告他个欺诈呢？”

鹿念轻轻一笑，回应道：“我觉得有道理，不过呢，我倒是挺希望看见咱们的学弟学妹们惊讶的表情的。”说着，她脸上露出一丝坏笑，让姜贞羽忍不住叹了口气。

姜贞羽接着说道：“但是，鹿念你觉得呢，既然这种线下的突查应对都能做的这么以假乱真，那网络上的那些真真假假就更不好分清了。”她的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

鹿念沉思片刻后回答：“是呢。”

鹿念忘不了她拉黑姜贞羽的那几次，心思的真假，单单从那冰冷的屏幕和文字里什么也看不出来。

勾起了不好的回忆，两人剩下的片刻无言。

虽然班主任提前给学生们打了预防针，但最终他们中也只有极少数人遇到了外边来的校领导，这使得他们之前精心准备的那套说辞根本派不上用场。

那天的时光过得和平常一样快，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些以往没有的课外活动和兴趣课程。外表和内在一致的冀中让每个人都感到非常“满意”，这次的造假可以说是相当成功。

然而，学校并没有给学生太多喘息的时间。仅仅几天后，就在临近放假的前几天，学校立刻安排了月度考核。连续两天的考试让学生们原本放松的心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放假玩耍时的狂野心态被打击得支离破碎。嚣张的气焰如同被一盆冷水扑灭，而收心的效率更是令人惊叹。

结束了最后一科科测的鹿念伸了个懒腰，看向右侧的姜贞羽，上次成绩她们都是年级前三十，因此坐的很近。

姜贞羽扭过头，用手撑住当小喇叭，从嘴型能大致猜出来她在说什么。

“学霸感觉怎么样啊？”

鹿念随手摆了摆手，小声道：“凉了。”

“凉了是什么意思？”姜贞羽疑惑。

“就是完蛋了。”鹿念平静的撒谎造假中。

“哦。嗯？”姜贞羽差点就信了她的鬼话，从“小喇叭”里吐出舌头，“骗人是小狗。”

卷子已经收上去了，这时候大家基本都在悄悄说话，没人太注意她们这两张生面孔。

在二班考场考试的都是年级前五十，其中一半的人都是601班的，所谓什么平行班根本不存在，602班的整体成绩只能说是普通班里的尖子班，清北班这几个字太重，并不真实。

收拾完考场后，学生们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负担，无论是学霸还是学渣，都开始兴奋地讨论着假期的计划。他们谈论着各种有趣的话题，比如玩什么游戏、去哪里打卡等，仿佛忘记了刚刚结束的月考。

鹿念宿舍的一名女生提议道：“国庆节的时候我出去玩，发现咱们学校附近的那个商场新开了一家电影院，环境挺不错的，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其他室友的赞同。

“好啊！”其中一个女生毫不犹豫地表示支持。

“要不咱们搞个108宿舍的团建活动吧。”有人提议道。

“我看可以。”其他人纷纷附和。

鹿念转头看向身边的姜贞羽，问道：“你想去吗？上次咱们已经去过了。”她仔细观察着姜贞羽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她是否有所期待，但那双眼睛里并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姜贞羽回答得很干脆：“去。”没有丝毫犹豫。

“我就不去了。”汪涵这时候插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感到有些意外和失望。其中一个舍友说道：“唉，你可是咱们宿舍长，你不去哪行。”另一个舍友也附和道：“对啊，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大家聚一起玩玩，多好。”还有人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有别的安排啊？”

汪涵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我没事，什么时候去你们定，到时候我如果没到你们就不用等我了。”她的声音平静，但眼神中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感。

姜贞羽瞥了一眼汪涵，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和好奇。她发现汪涵的表情总是如此冷静和淡定，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真正触动她的内心。这种内敛的性格让她觉得有些棘手。

与鹿念不同，鹿念虽然也会伪装自己的情绪，但时间一长还是能被看穿。然而，汪涵的表情却像是一张毫无破绽的面具，让人难以捉摸她真实的想法和感受。

也许是自己念着高一时跟她的点滴吧。不过在姜贞羽心里，除了鹿念之外，没有人算得上重要。

碎片

柏拉图主义者会把喜欢的东西留到最后。

“念念，你怎么不吃排骨？是妈做的不好吃吗？”鹿杨边说边夹了一块排骨给鹿念。

“好吃，但我喜欢留到后面吃。”鹿念咬了一口，又放下这菜不吃了，倒是蘑菇之类她讨厌的东西吃得多。

“排骨又不是不多，你想吃锅里还有呢。”鹿杨又给她夹了一块。

“谢谢妈。”

“你在学校里吃的排骨有妈做的好吃吗？”

“自然是没有。”

“那你也像这样吃？”鹿杨嘀咕了一句，“同学看到了不得笑话吗，咱家又不是吃不起。”

“我会先吃排骨。”鹿念的表情平淡，又咬了一口排骨。

“为什么？”

“因为不好吃。”

……

姜贞羽在微信上又发了许多意味深长的文字。

鹿念却选择不回复。她静静地看着那些消息，心中思绪万千。

“为什么要跟自己告白呢？”鹿念想道，“或许是因为喜欢，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深知自己的内心，知道现在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

“我如果同意了，大概结果也不会好过吧。”鹿念继续思考着，“爱情是美好的，但同时也是复杂的。它需要时间、精力和承诺。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呢。承诺爱一个人的那一刻不需要自由，但承诺只有在爱时才有效，不是吗？”

恋爱确实算美味的东西。

但我想放在最后去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