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 第4章 回家

“叶助早。”

“早。”

叶明煦笑着和遇到的员工打过招呼，去给自家加班到半夜直接睡在办公室的敬业老板送早餐。

郁氏药业原本只是一个不温不火的小公司，被郁琛接手之后势头如日中天，开了不少子公司，迅速占领了行业的半壁江山。

现在在总公司任职的基本上都是当初那一批跟着郁琛干到今天的老员工，工作氛围颇为融洽。

轻轻敲门没有回应，叶明煦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入，把餐盒放在桌子上。一旁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穿戴整齐的郁琛从里面走出。

“郁总。”叶明煦见郁琛已经起了，将餐盒中尚冒着热气的早餐一一摆在桌面上，等待郁琛坐下用餐后开始汇报一天的工作安排。

郁琛边听边以从容不迫的姿态迅速扫荡了桌面上的早餐，昨天忙碌于桌面上堆成小山的文件，他甚至忘了吃晚饭。

这段时间公司有叶明煦和江风丞，公司运行没有出什么岔子，但还是有一些处理不了的文件堆积了下来。

“...唐总前几天联系了我很多次想约您见面，您不在我没有贸然回应，只说是最近没有行程打发过去了。”

郁琛眉梢微挑：“之前不是给过他两个项目？”

“是的。按您的吩咐给过了。”

这个唐九想塞人进来的劲头还真是有点锲而不舍，叶明煦回忆起这人电话里卖力推销的口吻感到十分无语。自家老板不近ABO色的传闻还不够响亮吗？

不过上次那个Beta还真是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居然被郁琛留下过了夜。想到这叶明煦又十分担忧，一时间看向郁琛的眼神活像看自家地里被猪拱了的白菜。

这些不怀好意的东西接近自家老板绝对没什么好事，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老板不被坏人伤害！

郁琛正思索间，注意到自家助理燃起熊熊斗志的双眸，眼神中透出一抹疑惑。

叶助理干劲这么足吗？真是个爱岗敬业的好员工。通知财务给他涨工资吧。

叶明煦还不知道自己的拳拳之心已经在无形中收获了回报，兀自沉浸在护犊小剧场中。

“约他见个面吧。明后两天，时间你看着安排。”

“好的郁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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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仓库。

“老大，上次按你吩咐把货换掉后有人来过一趟，清点完毕发现只少了一瓶云琼，其他什么都没丢。”

“来的是什么人有头绪吗？”

“那人面容平常应当是易了容，身手很利索，阿崇都没把人留下。现场只发现了这只空的注射针剂，没有标识。”

被称为老大的人拿起这只针剂把玩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唐九又联系你了！”陈宇从门外匆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自家一脸深沉模样的老大，好奇道：“哥，这是什么？”

纪晟把针剂扔到他手里，随口问道：“他约上郁琛了？”

陈宇手忙脚乱的接住空空如也的针剂，差点被锋利的针头扎上一扎，闻言崇拜地眼神闪闪看向纪晟：“纪哥你真是料事如神！”

……其实不是很想接受他的夸奖，人在猴子眼里做什么都聪明，陈宇的漂亮话可以说是毫无价值。

起身拍拍衣角，纪晟心情很不错。这不是很快吗，下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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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复工的第一天格外忙碌，天色已深，郁琛还在进行收尾工作。

叶助理开口道：“宋总半小时前来电，让您今晚回老宅吃饭。”

郁琛对这个消息有些意外，宋庭声会主动联系他着实少见。左右没有什么要紧事，便没有回绝。

夜色犹如洪水降临，滚滚而来吞噬了一切。黑色的车身完美隐藏在了黑暗中，近光灯似猛兽瞪大的双瞳，缓缓行驶在路上。

路边的建筑逐渐稀少起来，只余两侧茂密的塔塔丛，终于，停在一栋复古的别墅前。

保安听到动静迎了出来，在车停稳后上前打开车门，微微鞠躬候在一旁，郁琛将钥匙递给他，迈步走进了别墅。

这个久未踏足的地方还是和记忆中毫无差别。别墅内部的风格十分温馨明快，气氛却是与之全然相反的冰冷。

郁琛径直走向了饭厅，长桌前已经有两人落座。

主位的男人面色沉稳不怒自威，相邻的少年一副还未经历过社会摧残的青涩模样，悄悄用自以为隐蔽的视线瞥向郁琛，见他目标明确走向桌尾坐定，期待的眼神熄了下去。

主位的男人见状额头青筋一跳却没有其他反应，似是习惯了郁琛的无视，吩咐一旁的佣人上菜。

一顿饭就在这样寂静诡异的氛围中度过。直到郁琛用餐完毕准备上楼，男人才开口道：“待会儿来一趟书房。”

已经起身的人脚步未停没有回应，男人知道他已经听到了，没有再将人叫住，神色复杂望着他的背影。

少年的眼神从郁琛身上收回来，闪着期待开口问道：“爸，哥今天晚上不走吧？”

宋庭声看着他和妻子极为相似的眉眼，严肃的轮廓柔和下来：“不走。”

半刻钟后，书房的门被敲响。

“宋总。”

宋庭声没有在意他的称呼，郁琛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即使这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书桌前的男人将一份精致的请柬向前推了推，示意郁琛接过，“下周岑氏千金的生日宴，你去一趟。”

“岑家你之前合作过，帮我跟岑总牵个线。”

郁琛没有多问直接应下，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转身准备离开。

手刚搭上把手，身后终于响起了姗姗来迟的正题，“承安他...有话想跟你说，今晚别走了。”最后一句带着有些不适的僵硬感。

男人从不会这样向别人示弱，这次的对象还是关系不尴不尬几乎没有交流的养子。

他从未想过也无法跨越心中缠绕的死结去维系二人之间的感情，二十多年来两人就像是相处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少年期待的眼神在脑中一闪而过，郁琛停下脚步露出堪称冷硬的下颌，幅度几不可闻地点了下头。

回到自己房间，郁琛简单冲了个澡换上睡袍，随手从书架抽出一本打发时间。虽然不常回来住，别墅每天都有佣人打扫，书架上倒是没有落灰。

没等太久，敲门声小心响起。

“进。”

门被轻轻打开，少年神情略带局促，迎着郁琛的视线示意手中端着的甜品碟：“哥，我让阿姨做了点布丁，给你送来一份。”

“放那吧。”

宋承安放下布丁人却没走，踌躇半天开口道：“哥...我这次考试得了第一名...”

郁琛的视线轻轻扫过少年由于紧张攥紧衣角的手指，语气稍稍放缓道：“不错。”

“哥...”宋承安话到嘴边却出于某种别扭感难以启齿，这次主动来找郁琛对于情感内敛的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但他实在是很想改变现状。

“有话直说。”

少年生怕郁琛不耐烦听下去，连忙开口道：“这周六你、你有空吗？”没等郁琛回答抢着继续，“只需要！只需要你半天的时间就行，能陪我出门逛逛吗...”

说完紧张的站在原地等待审判结果。

半晌无声，宋承安以为没戏，狂跳的心脏渐渐放缓，放松下来吸了口气，难掩失望地开口道：“打扰了哥...我”这就离开。

郁琛受养母所托照顾这个弟弟，只是好像一直都不太能理解小孩心里的想法，此时听到这个请求也十分意外。

他不是没看出少年隐晦的示好，只是不想让少年太过亲近自己，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没想到这个一向害羞内向的孩子这次会如此直白。

郁琛在心中无声叹了口气后回应道：“有。”

突然响起的应答仿佛是宋承安的幻听，愣了片刻后雀跃涌上，像一只小鸟快乐地飞起来，“谢谢哥！”

郁琛没有再回应，宋承安也不在意，乐颠颠地走了。

今天对宋承安来说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自己年少不懂事时曾将失去妈妈的痛苦归咎于哥哥，长大后明白，这其实是无能为力的迁怒。

只是不同于内心歉疚想要接近补偿的宋承安，郁琛已经自觉不受待见，远离了弟弟的世界。

并不知晓宋承安内心的挣扎，郁琛又忙于工作很少回家，二人几乎不再见面。宋承安尝试过各种迂回的方式改善和哥哥疏远的关系，都收效甚微。

宋承安脚步轻快，回到房间猛地往床上一扑，被柔软的垫子微微弹起，手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迫不及待和朋友分享喜悦。

‘阿言，太谢谢你了！’

对方瞬间秒回道‘你哥答应啦？’

‘对！’少年语气兴奋，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开心‘改天请你吃饭！你出的主意真的很有用！’

阿言对自己的出谋划策显然很得意‘都说了你要直接打直球啦，你哥哥一听就是那种不擅长表达感情的类型。’

宋承安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意识到对方不能看到，发出一个表情包‘嗯嗯你说的真对.jpg’

阿言对好友的崇拜照单全收‘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两人一吹一夸，相谈甚欢。

聊天结束后，阿言盯着手机上宋承安的聊天框，缓缓勾起一抹甜蜜过头的微笑，哼起轻快的小曲儿在屏幕上戳来戳去，“也不看看我是谁~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