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如履薄冰的你 第12章 陌路

现在逃跑是最好的选择，可我若是把她留在这里，定会让她承受更多流言蜚语，还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会愿意和我这个杀人犯出逃吗？

我将她从地板上扶起，凌乱的长发下，原本光滑的脸上布满了血痕。她的眼神空洞，如同失意的提线木偶。

“老师……”我拔出她背上的十字架，施法为她止血。

她没有说话，一把推开我，跌跌撞撞地走向早已没了气息的丈夫。她颤抖着伸出被折断的手，探了探那个人渣的鼻息。什么都没有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颓然倒下，手砸落在冰冷的地上。

我冷静了下来，蹲守在她身边：“是的，没错，我杀了人。所以，我要逃出去，如果你一直留在这里，就会被带去派出所做笔录，大概率会成为我的替罪羊。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我走，要么在这里苟且偷生……”

她还在犹豫，干裂的唇禁闭着。不肯发声。

“时间有限，一切由你自行抉择。”我用最冰冷的语气对她说道。

她终于张开了嘴，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你走吧。”

话语落在冰面，割开一道恐怖的伤疤。幻想彻底破灭了，我和她在此时形同陌路。

“你明知道后果是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我近乎疯狂，一把拖起她瘦弱的身躯，“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

“曦雨，”她无视我的痛苦，长发遮住了满是忧伤的双眼，“你走吧。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脱力般地倒在了她的大腿根，感受着那微弱的体温。好冷……

“走吧……离开这里，去寻找你想要的自由……”她用最冰冷的语气说着最温柔的话，断裂的手指轻轻抚摸我的脸颊。

“好。”我自嘲地笑了笑，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保重。”

我决绝转身，不再回头。这是错误的开始，也是痛苦的开端。

……

“安拉提！”首领重重地拍打桌案，黑金色调的房里，充斥着诡异。

“首领，我会自行去领罚。”我的内心毫无波澜，任由面前的人责骂。

“你看吧，这次我们会彻底的暴露，只要那个女人把你供出来，整个血族都会被牵连！”首领恨得咬牙切齿。

我哑口无言，再没了还口的底气。

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事发的第二天晚上，老师主动承认了罪行，并且将不存在的谋杀过程都细细道来。

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媒体头条的热搜榜前三就出现了“某市一女教师因长期受到丈夫的家暴，将丈夫杀害”。

新闻中特意强调了她丈夫的身份——吸血鬼猎人。底下的评论层出不穷，大多数都是谴责老师杀死了“国家栋梁”“人类的救星”的，但也有小部分人在反对家暴。

为了消除我杀人的证据，确保吸血鬼能继续隐藏，首领派人潜入调查案件的队伍，把犯罪现场销毁，顺便屏蔽了方圆百里的监控。

事实证明，首领的做法很有效。这让老师彻底地坐实了谋杀丈夫的罪名，被送往了法庭。

她其实可以将一切全盘托出的……

不知怎的，在她前往法庭的路上，出现了一大群弑灵派的成员。他们要求社会将这个“罪人”交由他们处理。

作为全国乃至于全世界的权威组织，他们拥有独立的制度。于是老师被弑灵派的人带走了，带去了一座教堂。

她救了我，将我拉出苦海，自己却成为了被所有人唾弃的毒瘤。那么，这一次，换我来救她，算是两清了吧。

我满世界寻找着，一无所获。因为弑灵派的人和吸血鬼一样会躲藏，如果不用特殊的方法，根本找不到他们的大本营。

此时，黎溪主动找到了我，和张晓雨一起。她们找了个无人之地，与我坐下。

“那个地方表面是间教堂，实际上是引渡圣光的地方。”张晓雨说道，“那里有三重空间，第一重是所有人都能触碰到的普通教堂，第二重是弑灵派的议事厅，最后一重就是圣光的渡口。”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半信半疑。

“因为黎溪。”她看了看黎溪，露出甜美的笑，“如果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把好不容易得来的秘密告诉你。”

“好吧，原来如此。”我打消了疑虑继续听她说下去。

“弑灵派的成员可以进入第二重空间，至于最后一重，需要在九星连珠之日举行特定的仪式才能短暂地开启。进入第二重空间需要滴一滴弑灵派成员中指上的血液在教堂壁画上，具体在哪里我不太清楚，但是大概率会在耶稣像上……”

九星连珠，三千年一遇。明年一月，全世界的吸血鬼猎人就会通过圣光将亚欧大陆上的吸血鬼杀得干干净净。

在那个男人的信息被销毁前，我提前去了医院找到他留存的生物档案。他在两天前因为过量饮酒而住院，期间有抽血化验。样本保存完好，我轻而易举地取到了最关键的媒介。

随后，我飞快地赶去了教堂。与先前不同，这里突然安排了很多警卫轮流值守。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把老师解决掉。

尽管如此，那些守卫也都是些比较强壮的人类。我只是略施小计就成功地走到了耶稣像前。

那象征光明的神高高矗立，他仰着头，紧闭双眼。这是被所有人所崇拜的神，是他们精神上的寄托。

我没有犹豫，将那个男人的血液滴在耶稣像上，眨眼的功夫，血液被吸收了进去，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明睁开了眼，指明了方向。

我顺着耶稣的视线一路走过去，穿过僻静的走廊，只见两边摆满了大小不一的头盖骨。这是我的同类，是我那被残忍杀害的同胞们。

可我没能将他们安葬，只得让一具具冰冷的骸骨躺在这里，被人类当成战利品和毫无用处的摆设。

墙上挂着的油灯映出暖黄的光，也熏得墙壁有些发黑，挂着黏腻的污渍。

不知走了多久，我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