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悱在一楼的客房住下,她并没有住在以前住过的小平房内。
那小平房早已闲置,只是李叔仍旧住在隔间的平房里。
说是照顾,其实可做的事情并不多。她的工作只是备菜和打点二层的园落。
江潋景揽下了烹饪的活。一层的大面积园林也有专业人员打理,因此,她只需照顾好二层的各式花草。
江潋景看着很清闲,常常使人想起修直苍翠、散发缕缕丁香浓味松柏树。
凝悱准备菜品的时候,他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一边静静看着她,一边将手机在桌上翻转着,不时发出“哒......哒”的和谐声响。她在园子里给杜鹃、山茶花、白玫瑰,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草浇水的时候,他闲逸地在荷池边给水中的游鱼喂食,看着神清气朗。在楼下修建枝干的时刻,他把手搭在二楼露天敞台的铝艺栏杆上,似在俯瞰满园景色......
空闲时间里,凝悱就窝在客厅的北欧布艺沙发上看书。
书是从江家书房里找来的。午饭后她本打算去市区买几本书,江潋景听闻后却叫她去书房找找有没有她要的那些。
事实是,不仅有她目前要的,还有她将会需要的——江家书房内的书涉猎广泛,汗牛充栋,全是精品。
流苏演绎着风的形态,白色纱帘迎风荡漾,夹带些大海的气息。
江潋景在书房处理完公事后,出来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梦寐以求的场景。
女子靠躺在沙发上入睡了,书本静谧地躺在她小小的怀里。
她穿着简单的月白衫子、浅色牛仔裤,不施粉黛的面容清丽姣好,不似旧时那般将长发扎起露出纯净的天鹅颈项,而是披散着浓密润泽的长发。
回过神后。他小心地将凝悱横抱起来,将她放在她卧室的床上。
受到移动的小姑娘蹙了蹙眉,似乎是觉得不舒服,像只小猫,翻了翻身。
浅淡的光旭透过纱帘溜进室内,江潋景俯下身,在凝悱的额头上浅落下一吻。
幸福让人红了眼,温情的话语自他口出:“阿悱,想你”。
下午五点,凝悱醒来。她扯了扯松软的被子,盖住自己的脸,抻了抻身体。掀开被子露出剪水双瞳,才见江潋景正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安静看书,书缘镀金。
流光溢彩的光线波动,松散发丝被清风吹拂,气质清冷矜贵。
发光者热烈明朗,这是凝悱的生命中所见的最亮的光,也是她曾放手的那一缕光。
“醒了?”,低压语气中透出一股深情。
凝悱不知他何时察觉到她醒了,糯糯地说,“嗯......醒了”。
晚上凝悱陪江潋景去往市区吃沙县小吃。
那家店还在。
禾屿是务工人员的集聚区,它就开在里面。味道正宗,价格亲民。不过听说禾屿今将面临拆迁,不时它或许会落得个某个不知去向的结果。于是,凝悱点了许多喜欢吃的,花生面、蒸饺、扁食、炒粉,还外加滋补瓦罐汤。她单想着以后可能再难吃到,所以任着性子把想吃的都点了个遍。
结果是,吃得并不多,江潋景却一如从前,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默默将剩的吃下了。
与店主道别后,他们走出门去。
这时,老板娘对老板聊到:“老朱,好久没见这小姑娘了,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男老板勾了勾身子笑得淳朴:“和以前一样,蒸饺蘸花生酱,扁食搁红辣椒,炒粉不加白菜……小伙子盯着姑娘吃”。
车子行驶到一级次干道——环海路线时,离江家就不远了。
江潋景让李叔先行回去。他跟凝悱则来到海边散步,说是助于消化。凝悱想着他晚上确实因为她的缘故吃了不少,便由着他。
厦门蓝色天堂椰风寨,临海见海。
不能说这是一望无际的海,因为仍能在云海相接处看到几座不知名字的小岛。
从江潋景处得知,一水相隔的是金门岛。
正值退潮,粼粼波光松软地拍向海岸又拍回。因为海的缘故,天空显得更开阔,奇幻的云层里散布着油画般的橘色火烧云。
江潋景身量颀长,立如芝兰玉树,负手从容地走在前面。时时停下步子,等待身后的女子。
“累了?”他回过头,斜阳从他背后探来。
他蹲下了身,低沉说了声:“背你”。
“不用了”,凝悱收了收手,低低地回。
“赶着回家”。他的话一出,凝悱不好再说什么拒绝的话,因为相较之下她的确走得慢些。
环岛公路有着亚热带的风情,天蓝调色,棕榈林立,鲜花簇拥。
凝悱在江潋景背上,默然看着男子松软的发顶。眼圈不禁红了。
不想流下泪来,她就微微将头埋进他的颈项里,却一时被淡雅的醇香环绕。
江潋景察觉到她的举动,唇角衔上久难消逝的笑意。
潮起潮落,脚迹刻入沙底。
多年后,凝悱难忘江潋景宽阔的脊梁。但彼时,她和江潋景之间的关系正应顾城的话,“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