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气童话 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 你开心吗

直到确认超出孙天祺的视线范围，张舒乔才松开了陆以牧的手。

好在陆以牧这聪明孩子很有眼力见，一下子就明白是逢场作戏，主动问：“那人谁啊？前男友吗？”

“屁！我眼光有那么差吗？”张舒乔忿忿不平，“不过是一个奇葩的相亲对象罢了。”

说起孙天祺这个人，张舒乔就生理性感到不适，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一张口就暴露本性。第一次见面，上来就说自己搞工程的一个项目动辄几千万，希望自己的太太安心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就行，不需要为生计奔忙。张舒乔委婉地表示自己不擅长家务，家里也不缺钱，自己工作也挺好的，不是很想为家庭放弃自己的事业。没想到孙天祺一听，竟然开始抨击起辅导员来。

“高校辅导员有什么前途？钱少事多压力大，社会地位也一般般，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还发表了一番离谱言论：“张小姐我实话实说，你别看现在只有25岁觉得还年轻，等你再挑挑拣拣，时间一溜烟就过去了，过了三十岁还想再挑，机会可就少咯，像我们这种三十几岁四十几岁事业有成的男人，哪个不想找二十几岁的年轻小姑娘呢？我身边就有太多这样的例子，到了三十多四十多，快绝经了还没结婚，都在懊悔自己年轻时候没抓住机会呢。”

张舒乔当下很是恼火，差点一杯水泼孙天祺脸上。但她想想还是觉得没必要，话不投机半句多，跟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况且对方是家里亲戚介绍来的，再怎么讨厌他也不好坏了亲戚的面子。

她只是表现得异常高冷，后面孙天祺约过她几次，她都找借口回绝掉了。

张舒乔绘声绘色地跟陆以牧吐槽了一番，后者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皱眉露出无法理解的神情。

等张舒乔全部说完，陆以牧才惜字如金地点评了四个字：“情商挺低。”

“是吧！你也觉得不可理喻吧！”张舒乔嫌恶地摇摇头，抓了几颗爆米花咬得嘎吱嘎吱响。

陆以牧很有眼力见地及时送上一杯已经插好吸管的奶茶，漫不经心地问：“乔乔姐，你家里人一直催你结婚吗？”

“对啊。”张舒乔叹了口气，“巴不得我今天谈恋爱明天订婚后天领证。”

“可是，你不是和我堂姐一样大吗？还不急吧？”

张舒乔喝了口奶茶，悠哉游哉地嚼着珍珠：“你不懂，我上面几个表哥表姐全都晚婚晚育，到了四十岁还是单身贵族的也有，我爸倒是不怎么催，我妈是看怕了，怕我人到中年还是孤家寡人，所以从我大学毕业就开始旁敲侧击，搞得我都不爱回家，一回家就是相亲相亲相亲。”

陆以牧默默抓起几个爆米花塞嘴里，没吭声。

张舒乔继续道：“结婚这事儿多严肃啊，哪是今天吃顿饭明天看场电影后天约个会就能定下来的？两个人如果互相不来电，迫于现实压力不得不结婚，那不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吗？那可是结婚啊，关系后半辈子的幸福的！”

话落，张舒乔看见陆以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场馆内突然暗下来，面前的巨大幕布开始放映内容。张舒乔和陆以牧同时转过头，默契地做好认真看电影的准备。

电影开头就是美艳贵妇惨死在自己家里的浴缸中的画面。惨烈的妆容配上阴森的背景音乐，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张舒乔邻座是一对年轻情侣，开场前就腻腻歪歪的，没想到开场后更加放肆——

“呜呜，好可怕！老公保护我！”

“没事没事，老公在呢。”

故作娇嗔的语气，听得张舒乔直打冷颤。这声音，比电影镜头还恶心...

男主出场是在泳池里被警察抓出来提审的戏份。这男主身材练得很好，从水里出来时胸肌腹肌全都有，头发和肌肉上还湿哒哒淌着水，观众也挺好玩，镜头带到那秀色可餐的肌肉时，全场整齐划一发出了“哇”的一声。

张舒乔没哇，但她听到这声明显的哇，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

邻座的小情侣又开始腻歪，音量丝毫没有控制——

“老公，你看看人家小哥哥身材练得多好啊，你都没有腹肌。”

“喜欢这样的？”

“对啊。”

“怎么，喜欢小哥哥不喜欢老公了？”

“嘿嘿，如果老公有腹肌我会更喜欢。”

“好~回去马上就练~”

“......”张舒乔听着这段对话，痛苦地闭了闭眼。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才会又碰到孙天祺又碰到这对不分场合的情侣。

男主找到著名私家侦探，也就是女主，求她帮忙调查清楚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两人就各种乔装打扮深入敌后迂回作战，试图找出富豪杀妻的罪证。不料过程受阻，男女主不得已假戏真做，在富豪的监视下上演一出粉红大戏。

男女主吻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地动山摇，镜头推进又拉远，全方位展示亲密和暧昧，还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口水交融的声音...张舒乔头皮发麻，表情开始崩裂。

终于，当男女主把战地转移到床上的时候，张舒乔再也忍不住了，伸出手去一把捂住了陆以牧的眼睛，低声道：“少儿不宜！”

陆以牧整个人僵住，嚼爆米花的动作都变慢了。

“乔乔姐。”陆以牧有些无语，“我快二十了...”

张舒乔十分严肃地：“是啊，你还小，少看这种东西。”

陆以牧撇嘴，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却也没拒绝张舒乔的“贴心照顾”。张舒乔掌心覆住陆以牧的眼，只感觉到他的眼皮温度一点点往上攀升。

邻座那对情侣的画风则完全不一样，两个人抱在一起看得津津有味，女生还娇滴滴地发出感慨：“哇，小哥哥好猛啊，把女主都给亲红了。”

男生不满地反问：“这话什么意思？老公不猛吗？”

女生娇嗔地笑了两声：“也挺猛的，不过好像男主角更猛一点~”

男生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故作恶狠狠的语气道：“小妖精，今晚，老公让你知道什么叫猛！”

听到这对话的张舒乔想打人的心都有了。某些人能不能在外面收敛点啊，恶心巴拉的话能不能回家再说！？

最后真相终于水落石出，坏人终于被绳之以法的时候，不少人感动得呜咽，张舒乔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只觉得心累。这场电影看得，观影体验全被旁边那对小情侣给祸祸了。

走出电影院时，张舒乔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陆以牧问：“乔乔姐，你觉得电影好看吗？”

张舒乔点点头：“还不错啊，节奏把控得挺好的，几个主要演员演技也不错。”

陆以牧也没接着发表观后感，只淡淡道：“那就好。”

—

看完电影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两人就近找了家火锅店用餐。

等上菜的间隙，张舒乔把玩着手机，问陆以牧：“你国庆节什么安排？”

“接了个家教，上门教小朋友。”

“啊？七天每天都教吗？”

陆以牧摇摇头：“当然不是，约了三节体验课而已，剩下的时间读读书、打打游戏。”

“哦。”张舒乔顿了顿，“那有没有时间出去玩？之前答应过你的，带你去看海爬山，刚好国庆你和我都有假期。”

陆以牧眼睛亮了亮：“你有空？放假不回家看看爸妈吗？”

张舒乔摆摆手：“我爸妈假期生活丰富得很，我回不回去对他们来说意义不大，平常我们都是互不打扰的，一回家我要管我爸抽烟，我妈要催我结婚，吵吵嚷嚷上蹿下跳的，烦都烦死了。”

“不过，”张舒乔补充，“我还是会回去陪他们吃两顿饭的。”

陆以牧点点头，模样乖巧得很：“应该的，有时间是应该多陪陪他们。”

张舒乔笑了笑：“怎么感觉，你个小屁孩儿在教姐姐做事？”

菜在这时候上来，陆以牧一边往锅里下菜，一边气定神闲地瞥了张舒乔一眼：“我时常在想，五岁的差距，还不足以让你总当我是小屁孩吧？”

“怎么不足以？”张舒乔烫着最爱的牛肉，一边道，“别小看五岁哦，你穿开裆裤的时候姐姐可已经是个小学生了。”

“......”陆以牧无言以对，只不太服气地提醒，“肉熟了，烫太久会老，不好吃。”

“哦。”张舒乔慌忙起筷，把肉夹进自己碗里。

看她那乖乖照做的样子，陆以牧眼角染上微妙的笑意：“看来，年长五岁也没什么嘛，生活常识知道的也不多。”

张舒乔抬起头来：“什么意思？你在取笑我吗？”

陆以牧摇头，在张舒乔的热切凝视下笑出声来：“不敢。我怎么敢。”

第一次看陆以牧笑得这般发自肺腑，仿佛心情真的不错，张舒乔一时看晃了眼。好像，这小子终于对她放下无用的戒备和礼貌的疏离了。好像，跟她相处的时候，陆以牧并不抵触，是真心实意地感到开心。张舒乔如是想。

如果能给他的生活带去一点点光，哪怕一点点，张舒乔都觉得自己很棒。

“陆以牧，你开心吗？”张舒乔突然没头没尾地问。

“嗯？”

“我说，今天，跟我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你开心吗？”

陆以牧不易察觉地挑了下眉，眸光很轻地动了一下，反问：“那你呢？今天你开心吗？”

“当然啦。”张舒乔毫不犹豫地回答，“电影很好看，火锅很好吃，弟弟表现也不错。一切都很完美，不是吗？”

陆以牧对这个回答显然很满意，笑意渐浓：“嗯。那我也开心。”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他给她夹菜，她津津有味地吃肉，气氛无比融洽。

回家后，刘意婧第一时间打电话问张舒乔，如何评价这天的约会。张舒乔笑得无比灿烂：“很开心很融洽啊，如果没有遇到孙天祺和邻座情侣这三个大奇葩，就更完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