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举起手来!”走了的人杀了个回马枪。
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手里的东西扔地上,双手抱头往前走十步。”
司元齐直接转身,手电的光打在喊话的人身上,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
就一个人还想制住他们三个,何况对方手里可没真家伙,简直是个大聪明。
“你,你们不是……”本想回来捡点能用的东西,没想到遇上硬茬了。
“当然不是,你以为。”司元齐不客气道,“扒死人的衣服穿,好过你这样光着。”
光膀子男人感受到了嘲讽,动了动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秦章问:“这地方能找到吃的喝的?”
“有营养液,不过都分了。”男人捂着受伤的腹部警惕着三人。
薛阳拉走秦章一块翻尸体,能找到营养液也不错。
司元齐手里的枪指着对面的伤患。
“你们打哪来?”男人问。
“跟你一样,今天才到的。”司元齐闲着也是闲着,多聊几句。
“列车车厢的位置在哪?”男人怕对方听不懂补充道,“就是你们掉下来的位置。”
司元齐大方的告诉对方,“地面上有脚印跟着走就到了,大概五分钟的路程。”
男人思来想去问:“你们是不是要回列车上去?”
“回去干嘛?”司元齐还没有这层考虑,“大晚上的再被脱轨一次?”
男人犹豫了半晌说:“不回去,就回不去了。”
“何以见得?”司元齐说,“长话短说赶时间。”
男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我得到的提示是,终点站。”
司元齐心道:果然留一手啊。
“列车压根就没在正常的铁轨上行驶,连轨道都找不到正确的路线,你想怎么回到列车上去?”
不是司元齐泼冷水,“你怎么知道列车会等在原地,总不能靠两条腿在列车屁股后面追吧?”
跑断腿也未必能追上,即使追上了,上得去上不去两说。
“还有,站点有几个,列车要是跑一辈子才到站,你有过考虑吗?”司元齐不是单纯的抬杠,副本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功夫不负有心人,秦章找到一条项链,里面装着一整箱的营养液。
走到司元齐身侧,秦章扔给对面的人一管药膏,“止血的。”
男人接住看了又看,才侧过身去解开裹在伤口上的上衣,上药。
药是好药,一抹立刻形成一层透明的膜,伤口不再流血。
“谢谢。”男人道谢。
薛阳好奇心起:“之前你们说的繁衍,什么意思?”
男人脸色不太好,变了又变才说:“一个天然形成的地坑中,有能让人无接触就怀孕的宝贝,具体长什么样那些挟持我们的人没说。”
“有这么好的事,也不怕生出个怪物。”想想就不寒而栗,司元齐打了个冷颤。
“走吧。”秦章判断了一下方向,往右。
男人以为三人要去挖宝,等人走了去扒了件死人的衣服穿上,匆匆离开。
“这是要往哪走?”司元齐问,“回列车上去?”
“找到两排同样高大的树,中间应该就是列车行驶的轨道,没有列车我们就走着到终点。”秦章说出打算。
“你还真走啊?”司元齐说不出的心塞,“能走到?”
司元齐没信心,“轨道如果是无形的,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又不用你走,别叽歪了。”薛阳懂秦章的意思。
好吧,司元齐被嫌弃的一生。
高大的扎堆的成排的树很容易找到,扒开半人高的杂草,手电的光往里面照去,黝黑一片。
“要等天亮再行动?”薛阳说出不确定因素,“万一白天树林不见了?”
“现在动,一眼黑,压根不能保证准确的落到实地,万一掉黑暗里出不来。”司元齐还是希望再等等,保险起见。
秦章捏了捏薛阳的指尖:“不急。”
等啊等,等到望眼欲穿,天终于亮了。
薛阳听到了列车行进的声音,扭头去看秦章,怀疑出现幻觉。
秦章:“是列车。”
“快,上树。”司元齐叼着手电爬上身边的大树。
绿皮列车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然而,他们与列车的距离实大太远了。
“你来。”秦章帮薛阳拿衣服。
薛阳化身为蛇,上了树。
卷住树上的司元齐,看准时机抛出去。
司元齐必须手脚灵活的扒住车身,爬上去。
列车顶部呈弧形,以薛阳第一次扔人的经验,没办法保证扔到车顶上去。
万一不小心滚到另一边掉下去,那可就真没救了。
宁愿费点事,让司元齐扒在列车上再往上爬。
秦章第二个,扒住车窗取下嘴里叼着的手电,往玻璃边角砸去。
薛阳流到末端的树枝上,稍稍变粗加大体重压弯树枝,借力起跳。
飞一般的感觉,薛阳摔在了车顶上,眼看就要滑下去了。
伸长了尾巴勾住车顶的圆柱,险险的止住下落的趋势。
薛阳调整方向,游到秦章打碎窗户的地方,从那里钻进去。
秦章伸手把挪过来的司元齐拉进车厢里。
列车骤然一停,没站稳的司元齐一屁股坐地上。
列车停了,司元齐爬起来想骂人。
“搞什么!”
好不容易爬进来,居然停了!
更气的还在后头,车门打开好多人上车。
其中就有昨天晚上看到的男人,几人目光相接错身而过。
“这他妈的在玩我们!”司元齐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笨人有笨人的办法,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办法,不能把人看扁了。”秦章一点不生气。
“到站了,有站点就行。”薛阳跑到对面的窗户前往外瞧。
秦章说:“卧铺存在脱轨的危险,我们坐硬座。”
司元齐深呼吸消了火,“坐一车或是二车厢,离车头近总不会再翻车。”
三人到了二车厢,坐在门边的位置上,正好是一面一个位置,一面两个位置。
一分钟后列车缓慢行驶,同样的风景出现在两旁的窗户外。
司元齐靠在角落闭上眼睛,累得睁不开眼。
坐累了就站起来走走,每两个小时到站一次,有人会上车。
没多久,空荡荡的车厢里坐满了人,大家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列车行驶途中很少有起来到处走的。
“你说这些人是死人吧,倒是喘着气。”司元齐背着手小声嘀咕,“可是,大活人能一坐就是八个小时不挪窝,连个姿势都不换一下,不累吗?”
“这些人的共同点就是安静,再找找细微之处,也许对于通关就是突破口。”秦章也在研究乘客。
薛阳提出:“找车票,不能下车的原因或许是没车票。”
中途停车,薛阳走到门口试过了,下不去。
对下车的人而言列车与地面的距离是平齐的,一迈就能迈过去。
对于他而言那就是万丈深渊,已经用喝剩下的营养液管扔下去测验过,是真的深不见底。
秦章沉吟:“如果可以补票就好了。”
实在不行就只有抢了,秦章不想做到那一步。
“上次从头到尾走过一遍,没有补票的车厢。”司元齐手揣进裤兜里又拿出来,反反复复的。
“我再去走一遍。”干耗着急上火,司元齐走了。
薛阳闲不住,跟醒来的乘客套话。
没人搭理,行不通。
薛阳认真观察,每个人穿的都不一样,男女老少都有,唯一值得关注的点放在了手上。
每个人手里抓着包,不管是大包还是小包,手里时刻抓着包带,看上去好像是怕被偷。
“有没有可能,行李是重点。”薛阳和秦章探讨。
“抢票和抢行李是一个性质。”秦章说,“现在天黑了,估计晚上不会停明天再试。”
“我是说,可以打包一个假行李,卧铺上的床单被子利用起来。”薛阳也不好意思大白天的明抢,万一触发了别的事就不好了。
“去找司元齐。”秦章打个电话,问在哪一节车厢。
“八车厢,我在往回走,好的知道了。”司元齐站在门口等着。
一到晚上心就慌,总感觉会有事情发生。
到了七车厢尾部,看到八车厢门口站的司元齐。
秦章和薛阳迈出去的脚步及快的收回,无他,七车厢与八车厢的连接处断开了。
稍慢一步,差点扯着裆。
“我去,来这一手!”司元齐瞪眼,告诉对面的两人,“我要跳了,千万拉住我!”
“先别跳。”又有新的变化,秦章赶紧阻止司元齐。
拉开距离的空处又延伸出一节车厢,与七号车厢尾端相连。
秦章、薛阳在等新车厢稳定之后再过去。
跳不成的司元齐提心吊胆,直到新车厢与八车厢连接上,悬着的心落了一半。
两端的门打开,秦章隔着一节车厢望着八车厢门边上的司元齐。
薛阳取下墙上的灭火器,往加进来的车厢地上一滚。
灭火器停在三分之一处,安然无恙。
秦章和薛阳踏上新加入的车厢,门边上往里的位置,看到了心心念念的补票窗口。
没看到补票的工作人员,桌子上有票。
秦章手伸进去一半,想得是自取后再刷卡付钱。
一个光头突然从里面冒出来,眼神不善的盯着伸手的人。
秦章尴尬的收回手,礼貌的问了句:“能补票吗?”
里面的人不说话,盯着人看,眼珠子一直在转。
薛阳怀疑对方能不能听懂秦章说的话,缺一副翻译器。
“补三张到终点站的票。”盯得秦章头皮发麻,“再补三张到下一站的车票。”
工作人员动了,补了六张票,拿出二维码让扫。
花了六百块钱,秦章拿到票揣好。
薛阳往前走了一段,又退回到补票处。
“这一本票我都要了。”薛阳担心两张票不够,多拿一些有备无患。
工作人员把整本票都卖了,收了钱破天荒的开了口。
“通用票,别的车可以用。”
“谢谢。”薛阳拿着票问,“餐车在几号车厢?”
“今晚九号,有四菜一汤。”
“几点能到终点站?”薛阳见工作人员配合多问几句。
“明天下午六点,票上有写。”
“快走吧,我要提前下班了。”工作人员心情很好。
“谢谢。”薛阳赶紧和秦章到司元齐所在的八车厢。
“往后走,去九车厢,吃饭去。”薛阳的心情格外好。
秦章把买到的票拿两张给司元齐,“放好了。”
“神了!”司元齐看了眼车票,“终点站就是终点站,我以为会写一个具体的站名。”
到了九车厢,饭香扑鼻子,跟工作人员说得一样。
桌子上多了四菜一汤的套餐,总共摆了三份。
司元齐拉开椅子要坐,被人推了一下,肚子顶桌角上。
扭头看去,身后也没人啊!
司元齐不信秦章和薛阳有作案动机,那么有可能……
站着好好的司元齐突然撞桌角上了,薛阳视线不经意的瞄到地上,脸色刷的惨白。
秦章朝司元齐摆了摆手,让开桌前的位置,抓着薛阳的手往取餐口的方向走。
司元齐看出秦章手势的指向,快速的扫过地面,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在他侧后方,只有脚。
“对不起,打扰了。”司元齐尽量不招人厌,少起冲突。
绣花鞋旁边多出两双脚,一双穿着黑色的千层底的布鞋,一双小孩子的虎头鞋,一家三口齐了。
司元齐抹了把额头冒出来的冷汗,走到秦章身后。
“十份套餐打包带走。”薛阳不在餐车用餐,那些看不见的人让人不寒而栗,吃得下饭才怪。
看不见人的后厨传来苍老的声音:“一张票一份套餐,凭票领取,多了不卖。”
也就是说票钱包括了一餐,挺划算的。
“有的。”薛阳拿出足够数量的票。
打包好的十份套餐拎上,司元齐问:“去哪?”
“八车厢,吃完饭打包一下行李。”秦章简单的说了下推测。
“行。”司元齐拎着袋子往前走,心里七上八下的,躲来避去生怕真把人撞了说不清。
看看地上突然间多出来的各种穿着不同鞋子的双脚,司元齐直倒冷汗。
秦章嘴里喊着:“麻烦让一让,让一让,谢谢。”
空荡荡的的八车厢意外的满员,数脚数出来的。
回到薛阳熟悉的包厢中,检查了一遍没有脚。
拿出盒饭吃着,路过门口的脚来来去去,很难让人不在意。
“还回二车厢?”司元齐收拾起吃完的餐盒。
“当然。”薛阳吃完饭就走。
三人扔了垃圾,七车厢走过去本来是六车厢,上面却标着加一。
加车加了四节软卧,目前是空的。
坐回到角落的位置,余下的盒饭放到小桌上。
列车在晃动中停下,车门打开,有人上车了。
一个个灰头土脸像是进山挖土的工人,空着手慢腾腾的往三号车厢走。
远远看去,三车厢那里也有不少人上车。
这些人的背影,其中几个看上去有些眼熟。
三人对视,猜疑全写在了各自的眼里。
列车继续行驶,车厢上方的灯闪了两下灭了一半,亮度大大的降低。
秦章感觉到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不正常的困顿找上门,眼皮不受控制的往下垂。
为了保持清醒,司元齐站起来走动。
呼救声奔跑声炸响,声音的来处是三车厢。
司元齐跑到二车厢的尽头,搭在车门上的手收回。
忽然感觉到脚踝处风凉一片,司元齐低头瞧去,险些吓出心脏病。
裤腿不知何时裂开了,露出的脚腕上整齐的一圈血口子。
要不是发现及时,脚就没了。
司元齐不由得想起软卧那些满地乱走的双脚,瞬间寒从脚下起。
别人的死活顾不上了,司元齐撒丫子往回跑。
看不见的敌人最可怕,司元齐冷汗滑落眼角,手里握着粒子枪,眼睛盯着脚下。
一节车厢能有多长,司元齐一直在往前拼命的跑,却总也到不了头。
身体前倾面朝下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司元齐爬起来就见自己的脚还在不远处的车门边上。
“啊!”
控制住拿枪胡乱扫射发泄的念头,司元齐吓醒了。
看了看四周,原来他还在角落的位置上坐着。
对面,空无一人!
“秦章、薛阳?”司元齐用力的捏了一把手腕,以此来确定眼睛看到的一切是真实的。
“在,怎么了?”门边上杵着的薛阳探头去看略显惊慌的司元齐。
“秦章呢?”司元齐牢记之前在车上,有东西假扮成自己的事,眼前人要小心。
“在卫生间,门开着,我帮忙看着。”薛阳一想到关上门可能会出现打不开的情况,干脆不关了。
秦章从卫生间出来:“你去吧。”
听到看到秦章,司元齐纷乱的心稍稍平稳。
“我刚才做了个梦,梦里。”司元齐说着说着,目光扫到三人的脚下。
只有他一个人有脚,司元齐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开枪的刹那瞬间犹豫,司元齐担心杀错了人。
“司元齐!”
听到有人在叫他,司元齐下意识应声,“哎!”
砰砰砰!
一连数枪,打碎的是车顶上亮着的灯。
车厢里一片黑暗,秦章打开手电照亮。
薛阳两巴掌打在浑身抽搐眼珠子乱转的司元齐脸上。
疼痛让司元齐彻底清楚,嘴里尝到了血腥味。
“你们,你,下手也太狠了。”司元齐捂着肿了的脸,怨念十足的看向薛阳。
“呼吸都弱了,再不下重手我怕你睡过去醒不来。”薛阳亮出打红的手掌,“你疼我更疼。”
“行行行。”司元齐对了个暗号,长舒一口气。
“我做梦了,也许不是梦。”司元齐长话短说。
“没错,差一点我和薛阳的脚被不明物割掉。”秦章后背早被冷汗浸湿。
薛阳更直接,手电的光往旁边位置上坐着的乘客脚下照去。
司元齐顺着薛阳手里的光线瞧去,“我的个妈。”
目光转向能看到后方乘客脚下的位置,司元齐眨了眨眼睛默然不语。
薛阳打着手电在车厢的地面晃了一圈,乘客的双脚没了无血迹,好像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乘客木头似的没反应,不过,薛阳发现乘客手里的包袋打开了一半。
黑暗中刮起了风,吹得窗帘呼啦作响。
秦章寻声照过去,一扇封死的窗户没了玻璃。
黑色的触须自窗外涌入,窗户边上的乘客被触须覆盖。
三人听到了清晰的咀嚼声,秦章和司元齐同时朝触须开了两枪。
触须退到了窗外,风声变了。
“走,去一车厢。”秦章被涌入的风吹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