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师父就在不远处云舒快步往前赶,只见师父走在前面,不见快也不见慢,似是不远不近却是总也赶不上,云舒咬咬牙一步不敢停。直到两边不再是湖水幕墙而是出现一处山壁,师父只一抬手石壁竟缓缓打开了,原来石壁后另有洞天。似是一处极大的岩洞,洞里没有看到有任何照明之物却恍如白昼,眼前一个水池竟有碧色的莲花浮于水面,云舒忍不住做了几个吐纳,只觉疲劳散尽,身体似是变轻了一般。再看石洞内小桥流水、桌椅栏杆似是长在石洞之上,无丝毫拼接痕迹十分稀奇,仿佛有人就着这山雕刻了个石洞的景观,仔细看那石桌竟有墨绿色光透过,却不是普通的青石更似是一种墨玉,整个洞府似有人居住般纤尘不染。就见师父走到一处石壁处,对着个神龛拈香叩拜,然后唤自己过去。云舒正了一下衣衫认真行了叩拜礼,抬头看了一眼神龛的上牌位,没有名字却有一个似龙非龙的红色图腾,仔细看这红色的龙生有四爪应该称为蛟。云舒记得师父说过东海之滨有蛟名蜃,蜃者吐气成楼台,善幻术误入不得脱。蜃五百岁可御风,千岁化龙,然卒于雷劫者众,内丹遇雷不化者可为魂石。魂石多为织梦师所用法器,而织梦人所用的蜃贝却是一种形似蛤蜊之物的壳,此物生于深海,具说也有致幻之术,后织梦一门以蛟为门派徽记。“把这个吃下去。”师父递来的丹丸打断了云舒的思绪:“引炁入体。”
云舒忙在石桌旁打坐默念口诀引炁入体,开始只觉吃下去的丹丸十分清凉然后慢慢的变得温热起来,凝神后杂念止,呼吸渐长渐缓,只觉真炁自百会而入沿经脉轮转,与平日打坐全然不同,平日阻碍处尽开,一个小周天后越发轻松,不禁心头一喜,更觉身如清风游于天地,又仿佛于天地融为一体,不知飘忽了多久,忽的一阵似有若无的木樨香,忍不住追着香味而去,香味越来越浓,原是一处雅静的庭院,几株木樨开的正盛,这景象总觉得十分熟悉,似是哪里见过,院中一个藕荷色衣裙的女子带着个粉色衣裙的小女孩正吃着桂花糕,云舒忍不住要上前询问这是何处,忽的一个丫鬟喊了起来:“走水了,走水了”,心头一惊看向那个小女孩,只见那个小孩竞长了一张与自己小时候一样的脸,再看那个女子却看不清面目,越是要看清越看不清,自己似乎感到了火焰朝自己扑来得灼热,正想要喊那个小女孩快跑,似乎是有人撞了自己一下,猛的睁开眼睛时看到打坐的师父也抬眼看向自己问道:“感觉如何?可有不适?”云舒摇了摇头只觉胸腔内心如擂鼓,略平复一二后说道:“师父我引炁入体后感觉与平日不同,身体很畅快,似是闻到了木樨的香味,还看到了一处院子,看到了自己小时候,还有一个看不清楚脸的女子。”就见师父递给自己一个外表通体黝黑内里华光溢彩的贝壳,里面的香灰还是温热的,木樨的味道还没有散尽。
云舒有些不解的看向师父,就听师傅说道:“人靠着五感六识来感知外界,因此形、声、色、味、触也是进入一个人梦境最有利的途径,一个好的织梦人要做到无声无息进入他人的梦境,需对方无防备时,否则梦随心动,一念起万梦生,你看到的梦境就有了千差万别。级别低的织梦师只能在他人睡梦中入他人梦境,或是如你刚才那般入定之时。人在睡梦时三魂休而五魄动,眼不能视,舌不可尝,嗅觉、听觉却只是迟钝,因而对一个织梦师而言香与声是最好的入梦途径。只是若遇神识强大的修行之人,或其它神识强过你的人务必要小心了,梦也是他的世界,神识强心性坚,可控梦也平常。”云舒听完看了一眼那贝壳“这个应该是蜃贝吧?”说着捻了撮香灰嗅了一下,竟是自己平日里做的安魂香,但是又有不同似有木樨还有一味确实不识,正在疑惑间就听师父说道:“那是蜃贝,那一味你叫不出名字的就是蜃的气息,香以蜃贝为炉燃烧之时有蜃气会混入香中,织梦人操控蜃之气以此为介入梦。织梦师则以魂石为介,无论是修补神魂还是织梦入梦,也无需对方熟睡之时进行。但是切记若对方神识不能强过你太多,或是趁对方无防备或是自愿的情况下方能进行最为妥当,否则伤你神识也是易如反掌。”云舒忍不住问道:“那司梦呢?司梦以何为介呢?”就见师父顿了一下缓缓道:“司梦的传承已断了几百年,据传以身为器?”“以身为器?”云舒细细的琢磨这句话,却没有头绪。这时候师父递给自己一个香囊,香囊有些年头了,粉色的缎面上绣着一簇木樨,做香囊的人手艺精湛,不仅香囊针脚细密,那木樨也栩栩如生,打开后只见里面有些干木樨,已然没有了香味。“这是我初见你时你佩戴在身上的,那时你不过两三岁的样子,似是受过惊吓只记得自己的名字,那处本是荒野之地并无人家,你似凭空出现的一般,后来等了两日无人来寻我只得带你离开。这些年你始终没有问过自己的身世,本想借此机会若能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好,但是我观你梦境……”清虚真人说道此处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修道之人最怕执念成魔,如今看来你的来处只怕暂无可查,又或缘分未到也未可知,但缘聚缘散终有时,只不要成执念,于修行不利。”只见云舒指尖轻抚着荷包上的花纹却问了一句:“师父,您此去危险吗?”清虚真人一愣说道:“此去确实有些棘手,倒也不是搏命可解的事。”
云舒听了略一沉思便把手中的荷包收入腰间问道:“所以师父在香里用了木樨,那蜃贝为何可为媒介?”清虚真人似是没想到这个转折但还是说道:“此蜃贝不敌蛟却本也擅幻术,织梦人所用蜃贝需经孕养,吞噬万物的**与情绪,蜃贝可以看做器,当他收集足够的**后与情绪后便可调用,因此可以调动人的喜怒哀乐忧思恐怖,这正是织梦的关键之处。今日所用蜃贝是我小时候所用,后来我成为织梦师,此物便镇于深海,前几日我取了回来,正合适你用。”说到此处在云舒指尖处轻划,一滴血渗入蜃贝上,云舒觉得与那蜃贝有了一些微妙的联系。“此物需要吸收天地万物的**与情绪,你带着它行走需时刻注意它的变化,须知平衡之道。”接下来的日子里具是枯燥的练习,洞中因无昼夜之分,作息没有了规律可依,只累了便打坐休息。师父压制了修为让云舒入梦,眼看那个童子要被掐死了,云舒忍不住伸手去拉,瞬间被扔出了梦境,自己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揉揉有些发涨的头,虽然师父控制了力道,但是还是觉得神识疲累的厉害,胸口有些钝痛,于是有些泄气的问道:“师父这么久了怎的我一次也赢不了。”就见师父诧异的道:“你竟准备赢我一次?”云舒不解的问:“师父不是压制了修为吗?”师父说:“我也未曾说过压制就是不便,你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不知道是洞中没有日夜交替还是连续没有尽头的失败影响了心境,云舒突然觉得一股委屈升腾:“这样于我有失公允!”师父很平静的看了云舒一眼:“公允?你的对手会跟你讲公允?修道一途本无公允可言,千百年来修道者不计其数,得道者寥寥无几,多少惊才绝艳的道友半途陨落,修道如无尽长夜只身独行,若心性不坚不要说难有进益误入歧途者也不在少数,且我说过术终究是术,若小小得失就能影响道心,倒不如回到村子里做个医者,尝尝人生八苦或亦有所得。世间种种不过大梦一场,自今日起梦境虚幻也好,修行路上种种也罢,借假修真而已,记住我的话,我不会说第二次。”师父说完开始抚琴,云舒听了琴音突感心神俞加纷乱,于是连忙盘膝打坐,炁随琴声在体内运转,琴声突然转急炁也随之汹涌,在经脉内游走犹如一匹烈马,云舒只觉控制起来越来越难,兀的一口血喷了出来,暴走的炁瞬间温驯起来,运行一个小周天云舒才睁开眼睛,看到师父抚琴的手也停住了。见云舒已然无碍后,便让她休息一下,难得的休息云舒却盯上了无聊的望天:“望天,我怎么感觉你的毛色更亮了,你竞比我进步的还快?”师父看了一眼云舒:“此处是一个前辈留下的洞府,真炁浓郁修炼自然都要快一些,不过望天还有一个名字望天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