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路灯 第28章 第 28 章

刘子成接过石块，夹在两指之间，他吞了吞口水，在高手面前，他略感到紧张。他绷紧全身，使出全力，投出，石块擦过水面，弹跳几次，不过没跑出三米远就下沉了。竟比他历史战绩还低。

刘子成不服气地握拳，周浔衍看在眼中，再给他递了一块石头，“想要打好水漂，需注意四个点，石头的抛射速度、石头的转速、入水时石头和水面的夹角、入水时石头的运动方向。你尝试石头和水面小于二十度试试看。”

他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刘子成便听从了他的指导，鼓足劲，找准角度掷出石块。

石块在水面犹如蜻蜓点水，轻松掠过，一下跑出近十米。经他一指导，他的技术突飞猛进，更是创造了从未有过的成绩。

刘子成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是出自自己的手。

周浔衍扔掉手里多余的石头，擦擦手掌，不紧不慢地给他科普:“一个成功的水漂需要具备以下条件:其一抛物线运动，石片与水面的接触时间都大小，决定了能量损耗的大小;其二水的浮力和阻力，通过改变接触面与水流速度造成更大的压强差来获得更大的升力;其三牛顿的第三定律，打水漂时手部向水面施加一个作用力，使石头获得一个速度。速度就能决定了石头在水面上的跳跃距离和次数。”

打水漂还能被用来研究？看似简单的现象，原来蕴含这么复杂地原理，刘子成算是开拓了眼界。

“叔叔，你说的是物理学？”刘子成虚心求教，“你是物理老师吗？”

周浔衍垂眸，平直的薄唇，弯起一丝很浅的弧度，“我学艺不精，不过你还有机会，小孩你有什么梦想吗？”

“我没什么梦想。”刘子成不敢想，丧气的垂头。

周浔衍看出来了，“你的陈老师跟我说，她想资助你，这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你愿意接吗？”

“陈老师很好，我很感谢她。”他不想拒绝，心里确实是想把握这个可能改变他未来的机会。

周浔衍喜欢这样不矫情扭捏的人，他发现这小孩一点就通，确实如陈乐央所说，脑子很聪明，只要有机会，假以时日，一定会有出息 。

“出大山也可以？”

刘子成大概猜出他们的用意，叔叔先是带他打水漂，之后给他讲解原理，让他认识到自己是多么无知。是，他承认他渴望用知识打开世界。他双手握拳，仰起脸，坚定地道“我可以，只有以后有出息，才能让奶奶生活的更好。”

“梦想呢？”周浔衍再问，希望他这次能毫不吝啬地讲出。

刘子成被他激发出斗志，“我小学时候写过一篇作文，题目是《我想当一名计算机网络工程师》，现在我的梦想依然是。”

周浔衍表示好奇，“为什么？”

“因为我听老师说计算机能控制机器人，能代替人类完成不能完成的事，我觉得很酷。”刘子成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目的达到，周浔衍扬了扬唇，“走，回去找陈老师。”

坐车去往机场的路上，陈乐央依偎在周浔衍怀里，问起他是怎么说服刘子成的。周浔衍很耐心地，一五一十地给她讲了一遍。

“所以……你真的会打水漂？”陈乐央直起上半身，对他会的这个技能有莫大兴趣。

从没见过他玩过。

周浔衍无声地笑了笑，“央央，你怕是忘了，我父母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我奶奶还在世时我们每年都要回去好几趟。奶奶所在的村有很多条河，每次回去我都偷跑出去和那帮小伙伴比赛打水漂。”

陈乐央抱住他的一只胳膊，崇拜道“所以你靠的物理知识赢得他？”

周浔衍牵动一边唇，“纯靠经验、技术，理论知识只能说是—照本宣科，糊弄糊弄小孩够了。”

陈乐央恍惚觉得他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得瑟、轻狂得少年。

记不清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子的他了。

周浔衍回归正题，“明天我让孙助，先去咨询一下转学手续，尽可能赶上第二学期开学。”

“阿衍。”陈乐央看到前面开着车的小赵因路况晃动的后脑勺，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周浔衍垂目，“怎么了？”

“没什么。”陈乐央。

阿衍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

是她想问他的话。

手机在她口袋里震动。

陈乐央取出一看，是冀忱的电话。现在不是一串数字，她备注的是美院老师四个字。

她确实很担心他，但现在场景不是很合适。

要不，先挂断，到机场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他回过去。

不行，太不礼貌了，怎么能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天人交战时，手机仍在震动，陈乐央心一横，松开周浔衍的手，屁股往外挪了挪，降低音量。

“喂？”她不知道如何称呼他，称呼他莫老师，会让冀忱觉得刻意，称呼冀老师怕周浔衍有所怀疑。

“陈老师抱歉，家里有点事，刚才看到你给我发的信息和打的电话。请问是有什么事吗？”冀忱像是感冒了一样，鼻音很重。。

“你的手……还好吗？”陈乐央眼角余光里周浔衍端坐着，没什么多余表情。她诚挚道“这次真的太谢谢你。”

“不是什么大事，能恢复你放心，不必太过介怀。”冀忱询问:“陈老师明天方便吗？我请你吃个饭？”

他请她吃饭？

怎么似乎已经本末倒置。

更何况明天是阿衍的生日，可她承了冀忱这么大的恩，拒绝会不会太过分。

陈乐央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以周浔衍为重，“我晚上有重要的事，改天我请你可以吗？”

“陈老师，是不是让你很为难，不瞒你说，作为老朋友我很想找机会和你聊聊，你看改中午可以吗？”

冀忱语调虚弱感伤，陈乐央再拒绝的话，就太伤人了。

“好。”

“地址我等会儿发短信给你。”

挂掉电话，陈乐央把手机握在手心。

周浔衍看过来，神色如常，反倒是她自己因心虚而不敢与他对视，他把她揽到身边，让她靠着他的肩膀，“那位姓计的救命恩人？”

陈乐央心头收紧，瞳孔放大，她暗自猜测可能是校长跟他说的。不过一定不知道是冀忱，不然不会这么淡定。

“嗯，是他把我背下山，不但救了我自己还受了伤。是一起来坛黎的老师，他说明天想请我吃个饭，聊聊工作上的事。”

他或许听到了一些谈话内容，得亏冀忱没多说其他。

周浔衍神情微舒，轻松地笑侃“我发现最近央央越来越体贴我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转为认真地语调，“不必为我缩小你的社交圈，更不必在我面前战战兢兢。想做什么就去做。”

以前两人关系冷冷淡淡，互不干涉。但事实上他占有欲很强，却也说不上什么缘由，他一直对她很放心。

发送完短信，冀忱听见厨房的烧水壶发出嘟—的气鸣声。他走进厨房，在头顶的橱柜里拿了纯钛材质打造的泡茶杯，又弯腰打开冰箱从茶叶盒里一小撮茶叶放入杯中，最后到上滚烫的开水。

全程都是靠左手去完成。

外头传来密码锁开锁的声响，冀忱眉头微皱，视线经过餐厅落在玄关处。

“婉婉，我们来看爸爸啦。”陶可莱先现身，在她身后跟着一名保姆，保姆推得婴儿车里躺了一个过得严严实实的婴儿。

冀忱放下茶杯，疾步上去迎接他们。

“可莱。”冀忱一看到孩子立即欣喜若狂，“谢谢你把婉婉带来。”

陶可莱从保姆手里抱来婉婉，竖着抱在自己怀里，握着她藕段似的小手，让她和冀忱招手。

“爸爸，这是爸爸。”

十个月的小宝宝已经会咿呀学语，“八……八”

“可莱，谢谢”除了谢谢他真不知道说什么。

冀忱和陶可莱的故事一言二语难以道清。

陶可莱一个刁钻跋扈的集团大小姐，冀忱一个才华横溢看似温润却一身傲骨的知名画家。

陶可莱对冀忱一见钟情后，就想尽一切办法追他。

爱是一种复杂又抓人的感受，陶可莱沉浸其中，疯狂迷恋他，无可自拔。为了他，她别国转学和他一个学校，为了他，收敛性子，做个温柔的女人。

可换来的仍是他不屑一顾地眼神以及冷情告知—不可能喜欢她。

他越是这样，她越想征服他。

于是她决定剑走偏锋，两年前的圣诞节，他被朋友带去酒吧，陶可莱趁他喝醉，在他酒里下了药，当晚他们睡到了一起。

十个月后她生下了婉婉，只是冀忱对她恨之入骨，并不打算认这个孩子。

“冀忱，你不是一直想回国扎根吗？可以时时陪伴在你母亲身侧吗？我帮你，以我们陶家的权势，轻而易举。但前提是你和我领证，给我五个月，我们试试看，如果五个月过后你仍然没办法爱我，我们就离婚。”

他被说动了。

陶可莱以为五个月时间能拿下他，却不曾想，他不但没有动容，五个月一到就提出了离婚。

陶可莱自然不会如他愿，这一拖就拖到孩子十个月这婚都没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