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 第21章 第 21 章

等沈云澈和Lia商定完细则后返回原地时，已不见叶嘉蓝的身影，陈敏拨通电话，响了三声，对面接通回答自己跟着邱橙月去对方休息室里了。

Lia听完对陈敏笑了笑，说道：“你家艺人挺有意思的，特别会给自己找地方。”

“嘉蓝之前和邱小姐在出道节目里有些交情，想来是邱小姐看嘉蓝一个人在这里，顺手帮忙照顾了。”陈敏回答得滴水不漏，冲Lia点头致意，“刚刚和Lia导演商量的事情，麻烦尽快答复我吧。今天多有叨扰，下次有机会在市里我请导演吃个便饭。”

“只是吃饭就不用了。”Lia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把目光转向一边神态自若的沈云澈，“我很期待看到沈小姐的定妆照，剧组工期不等人，我希望能越快越好。”

说完，她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橙月的休息室在这边，我带你们过去。”

《神歌》整部剧有一大半的镜头都是在这个主棚里进行拍摄，所以在当时规划的时候也把几位主演的休息室考虑进去了。虽说叫休息室，其实也不过是简易板房搭起来的小隔间，冬天买来取暖的小太阳还没收起来，冷气扇直接放在了隔壁嗡嗡作响。

叶嘉蓝坐在矮箱上，两条长腿交叉着蜷起来，缩在角落里看着有些委屈。她手里捏着一瓶矿泉水，淋湿了毛巾，再轻轻拧干递给邱橙月，“如果一会儿还是肿的话，最好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我瞧着也不严重，还没有以前练舞的时候摔得疼。”邱橙月一条腿架在椅子上，旁边的生活助理替她撩起裤腿，膝盖那一处肌肤有些红肿发胀，冰凉的毛巾敷上去稍微缓解了一点疼痛，“况且，如果不是刚刚你拉着我，我大概摔得更惨。”

“月姐，这个要不要和灵灵姐说一声啊，你后天还要拍杂志，我怕到时候现场灵灵姐看到了怪我没照顾好你。”

邱橙月睨了她一眼，不在乎地呵呵一笑，“这点小事和她说什么，反正──”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小助理扶着她坐下后跑去开门，眼睁睁看着总导演领着两个人鱼贯而入，六个人把小小的休息室塞得满满当当。

“导演，刚刚月姐摔了一跤，您看下午的戏能不能稍微往后挪一挪，严重的话我得联系灵灵姐送月姐去医院。”小助理倒豆子似的一口气全交代了，果然，听见女主角受伤，Lia方才轻松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一把上前去撩邱橙月的裤腿，“怎么摔了，在哪摔的，给我瞧瞧。”

沈云澈一进屋就看见乖巧坐在角落里的叶嘉蓝，她个子高，蜷成一团有一种又可怜又好笑的样子。她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邱橙月身上，快步走过去，小声地喊了一声叶老师。

她动作有些急迫，眼神紧紧地黏在叶嘉蓝身上，像只急于归巢的雌鸟，而此刻抬头看向她的这只“雏鸟”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她稍显焦躁的情绪，仍旧如往常一样笑着，眨了眨眼睛，温声说道：“事情商量完了？”

沈云澈嗯了一声，环顾四周没有找到椅子，干脆蹲下//身子，问道：“叶老师怎么跑这里来了。”

倒像是在抱怨叶嘉蓝没在原地等她，叶嘉蓝心头失笑，发觉自己大约是把这个人纵容得有些恃宠而骄了，哪有怪艺人不等她的助理？“橙月见我一个人在那，邀请我过来坐坐。只是路上踏空了，摔了一跤，看着膝盖有些红肿，我也不好离开。”

“叶老师没事吧？”沈云澈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一只手搭上她的膝盖，“有没有摔着？”

“我能有什么事。”

叶嘉蓝淡淡地说，她抬头看了一眼也围着邱橙月嘘寒问暖的陈敏，整间屋子里除了沈云澈，没有人想起她。

她的公主殿下，此刻像个小孩子一样蹲在她的脚边，目光关切的问她有没有摔倒，似乎这件事对她来说，比现在的任何事物都要重要。

足够了。叶嘉蓝想，她只是想要她的月亮。

“下次，叶老师还是一直跟着我好了。”沈云澈说，眉眼里仍带着些不高兴的沉郁。

孩子气。叶嘉蓝失笑，上辈子的沈云澈从来没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孩子气的样子，她会愤怒、冷漠、脆弱，也时常是矜贵自持、凛然权重的，却从来不会露出半点天真娇宠。叶嘉蓝说不上哪一个沈云澈更让她喜欢，但面对不那么像镇宁公主的沈云澈，自己显然能讨点口头上的便宜。

“好没道理，哪有艺人跟着助理到处跑的。”叶嘉蓝撑着膝盖站起身，看着仍蹲在一边的人，“快起来，一直蹲着做什么。”

蹲在地上的人抬起头有些可怜地说：“腿麻了，起不来。”

娇气包。叶嘉蓝没好气地笑了一声，伸手递给沈云澈，轻轻往上一拎把人提溜起来，“站得住吗，靠着我。”

那人果然从善如流地黏了上来，微凉的手指缠着她的手腕，带着一点隐秘的占有欲。叶嘉蓝感受到右手臂紧贴着的柔软触感和体温，装作不经意地撇过脸，胸膛微微起伏平息着渐渐加速的心跳。

就在叶嘉蓝担心自己嘈杂的心跳声快要被沈云澈听见时，背后传来邱橙月清脆的声音，她叫住叶嘉蓝，说：“嘉蓝，下午我还有两场戏，大概六七点就能收工，你要不要在这里等等我，晚上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没等叶嘉蓝开口，陈敏抢先替她应了下来，“嘉蓝今天没有什么别的安排，时间上是很充裕的。”她冲叶嘉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答应，“你和邱小姐也好久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叙叙旧，别总是成天一个人闷着。”

邱橙月听着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笑着看向她，调侃道：“敏姐，她现在比起之前已经算外向了，我刚认识她的时候，这个人能一个人待一天一句话都不说。”

话里话外透着一点不足以为外人所道的亲昵，对此，叶嘉蓝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开口。

“导演大人，晚上也来赏个光呗，哦，还有沈小姐。”邱橙月朝沈云澈的方向看了过来，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她就不太相信对方只是一位普通的助理，而现在，看见叶嘉蓝刚刚和她的举动后，邱橙月确信了这一点。

叶嘉蓝答应了，沈云澈自然不会反对，Lia叮嘱她们下午不要在片场随意走动，但是也允许沈云澈跟着导演组一起观摩，“下午还有一场打戏，你膝盖不要紧吗？”

“我可以的，导演。”邱橙月认真地再三保证，就差举手发誓了，“为了这场戏我练了半个多月，总不能事到临头不让我上吧，到时候播出观众又该说我们这些偶像出身的演员吃不得苦了、不敬业了。”

“如果拍的时候打得不行，我还是会用替身。”Lia板着脸说，“这种事我可不惯着你。”

对方乐呵呵地应了。

简单地吃过午饭，剧组里没有时间午休，所有人又开始忙了起来。叶嘉蓝怕打扰到她们正常工作，带着沈云澈溜到道具组的工作台看剧组人员擦拭着各种道具，其中最多的还是一会要用到的造型各异的兵器。

“这些都是剧组自己设计制作的吗？”叶嘉蓝好奇地问，指着台子上雕刻着繁复图案的刀剑弓箭。

“是啊，老板们有钱呗，这些都是专门找设计师参考了古代兵器图纸做的。”道具师提起这个，露出几分骄傲的神色，“特别是女主角的那两把刀，是专门去国家博物馆按照名刀'宵光’的数据一比一请名师复刻的，喏，平时都单独放在那个盒子里的。”

“请问，方便给我们展示一下吗？”沈云澈也来了兴致，道具师难得碰见有人对这些道具感兴趣，自然不会拒绝，领着二人走到放着刀匣的架子前，打开蝴蝶扣，甫一掀开，触目冰凉。灰色天鹅绒的衬底上放着两柄横刀，刀柄和刀鞘通体红色，刀身漆黑，黑红相间，让人联想到这把名兵的主人大约也是这样张扬但狠厉的角色。

叶嘉蓝被这漆黑的金属光泽吸引，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刀身上碰了碰，叩击间有金石之声，不禁脱口而出：“好兵器。”

道具师见她喜欢，主动拿出来让她凑近观赏，“这把刀原型'宵光’全长七十八厘米，刀身净重五百四十克，而我们这把‘神歌’数据也和它差不多，只是为了演员拿着方便拍摄，刀柄做了一些减配。”

“比我想象的要轻很多。”沈云澈伸出手想摸摸刀刃，被叶嘉蓝眼疾手快地按住手背，道具师笑着说，“没事的，道具刀，都没有开刃。你摸，还没有水果刀锋利呢。”

“短兵器设计的初衷是为了在实战中能够更灵活地进行快速攻击和防御，做得太沉了会显得笨重。”叶嘉蓝就着对方托着刀的手轻轻掂了掂重量，向沈云澈解释道，“以前我也有一把这样的刀──”

话刚说出口叶嘉蓝立刻幡然惊醒，心跳加快，意识到自己刚刚说漏嘴，努力思考着要怎么圆回来。一边认真听着的沈云澈见她突然止住话头，有些不解，歪着头看她，“后来呢？”

“……后来搬家的时候，不见了。”叶嘉蓝佯装镇定，手心渗出点冷汗，恰好此时道具师带着人清点完物品后便推着车离开了，叶嘉蓝松了口气，转过身又去瞧架在货架上的弓。

沈云澈闻言有些可惜地说道：“如果叶老师喜欢的话，改天我送一把同样的刀给叶老师吧。我家里倒是也有一些这样的摆件，不过都是上学的时候击剑课用的西洋剑，倒没有和刚刚那把刀类似的。”

叶嘉蓝自然不会要这些，她摇摇头，神色怀念地望着这些陌生又熟悉的冷兵器，“不用了，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上辈子沈云澈赐过她许多名兵利刃，有的在战场上被折断，有的被血和骨头崩了口子卷了刃。而叶嘉蓝最喜欢的那把刀“惊镝”，则是唯一一把有幸跟随她走过了半生戎马的刀，遗憾的是，叶嘉蓝缺失了自己上辈子最后那段时光的记忆，不知道“惊镝”最后的下落，有没有跟着她这个主人的棺椁一起入土为安。

不过叶嘉蓝本人到底有没有入土为安也无从考证。她六亲尽丧，故乡也早就在战火中付之一炬，自然没有魂归故里的说法，她不求葬入皇家陵园，只能期望沈云澈念及自己为她鞍前马后尽忠效力的份上，不会让她曝尸荒野吧。

毕竟，沈云澈虽然不爱她，可到底，也算是个好君主。

提起祝大家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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