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与星星瓶 第2章 第二只纸飞机

“喵，喵，喵”吨吨渴望又急切的声音，拉回了吴嘉妹飞往从前的思绪。

吴嘉妹揉了揉吨吨毛乎乎的头，“馋嘴猫。”

“收到快递了没？”耳边仍是母亲平常的声音。

吴嘉妹浅浅应了一声，小口吃饭。

“明年回家来吧，猫也带来。”母亲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异样，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吴嘉妹夹肉丸的筷子一顿，旁边专注吃肉的吨吨丝毫不觉。

“在这边考个公务员，每天三餐在家里吃，我给你做。”母亲又说道。

风扇带来闷热的风，吨吨的浮毛越飞越高，吴嘉妹垂头看着碗里的肉丸，在母亲絮絮叨叨下，她说：“再看吧，我考虑一下。”

浮毛终归又落于地。

黑紫的夜空错落分布光芒微弱的繁星。

坐在长椅上的人，手里握紧牵引绳，垂眸看着那坨橘色在周围无声地走来走去。某一瞬间他坐直静听，片刻后跳到女人怀里。

微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的样貌逐渐清晰。

林航双手托着猫包，慢慢平稳气息，含着歉意说道：“抱歉，中途开错路，耽误了点时间。”

“没关系，我没有等很久。”吴嘉妹摇了摇头，此时怀里的吨吨动了动，吴嘉妹注意到他直直盯着猫包里的布偶猫。

吴嘉妹眨了眨眼。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林航打开猫包，同样给猫套上牵引绳。来来有些腼腆，爪子抓着林航的衣服，楚楚可怜地瞄了一眼吴嘉妹和她的猫，似是受到惊吓般，急急往林航怀里钻。

吴嘉妹望着自己怀里的吨吨，他的眼神纯澈干净，但他的爪子掐得她胳膊疼，她拿开他的爪子，结果他又搭上来。

“没事没事，是新朋友，以后一起玩的朋友。”林航磁性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温柔。

他未来的孩子有耳福了，有这么个爸爸哄ｔａ入睡，睡着都不会做噩梦。

吴嘉妹看着来来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将吨吨放到了地上。

林航也将来来放到地上，吨吨凑近了去，双眼透着清澈的天真。来来怯怯地上前，试探地用爪子碰了碰吨吨。

吨吨歪了歪头，突然凑前闻了闻来来的气味，吓得来来睁着漂亮的大眼睛，不敢乱动。

夜静人深。

公园草坪上有两只玩闹的猫。一只布偶，一只胖橘，两猫除去了刚见面时的拘谨与陌生，欢快地嬉闹。

“来来很喜欢吨吨。”林航望着在吨吨后面追得满脸兴奋的来来，此刻的来来可谓是化身粘人精，满眼星星地跟着吨吨。

吴嘉妹看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吨吨，与之前在家焉了吧唧的模样完全不同，“吨吨也喜欢来来这个小伙伴。”

不管是人还是猫，都是讨厌孤独的吧。有朋友还是不一样。

“下次还可以一起玩，不是永别。”吴嘉妹无奈抱起不愿回家的吨吨。

“下次再和哥哥玩。”林航哄着来来进猫包。

两人费了一番功夫才得以分开依依不舍的两个小家伙。

静谧的夜衬得倾斜的月光清冷。

林航送吴嘉妹和吨吨回家后，才重新走进夜色中。

吴嘉妹抱着吨吨，安静地站在窗前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逐渐远去。

这夜，吴嘉妹罕见地梦见了那年夏天的流浪猫。

闷燥的暑气犹如蒸炉里的蒸汽，烘得人的心浮躁。吴嘉妹坐在风扇下，仍是出了一身汗，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很不得劲。

“妹妹吃饭了。”母亲喊吴嘉妹吃饭。

“好热啊！”吴嘉热得不想吃饭，想喝冻饮料，但家里的饮料已经被他喝光了。

吴嘉眼睛里透着算计，用脚踢了踢旁边晾热粥的吴嘉妹，“下楼给我买瓶脉动，要最凉的。”

吴嘉妹没理他，还吹了吹自己的粥，这时鼻尖渗出汗，她抬手抹掉。

“快点，就两步路，去买。”吴嘉不耐烦道。

“你是瘸了还是咋的？自己去。”吴嘉妹也不怂，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别喝饮料，那些都是下色素的，喝了只会坏身体，白开水最好。”一旁喝粥的爷爷插了句话。

“不吃了！”吴嘉嚯得站起身，吃都没吃就回了房间，关门声巨大。

吴嘉妹收回目光，晾完粥准备吃饭。

这时爷爷又开了口，“去帮哥哥买瓶水。”

吴嘉妹顿时抬起头看着爷爷，爷爷擦了擦嘴巴，指挥道：“这天气确实热，去我房间拿五块钱，买完剩下的给你当跑腿费。”

吴嘉妹抿嘴，“外面很热。”

“又不远，做人不能太懒惰，快点。”爷爷催促道。

吴嘉妹看向母亲，母亲安静地喝粥。

盛夏的太阳似是要将世上的人活活热死。

吴嘉妹手里攥着钱，找阴凉的地方走。

“伯伯，这多少钱？”吴嘉妹举着手里的脉动。

“五块。”

吴嘉妹垫脚将钱给老板，低头走向家里。

“喵”

吴嘉妹停步，朝出声的地方望过去。小区外边草丛里有只纯白幼猫，只有她两个巴掌大，应该只有两三个月。

吴嘉妹有时会看见小区里的小朋友喂它，有些老人也会拿剩饭喂它。是一只吃百家饭的小猫。

它的眼睛像大海里的珍珠，很清澈很漂亮。

它不怕生地靠近吴嘉妹，眼神巴巴地抬着头看她，似是想和她讨吃的。

吴嘉妹看向它的小碗盆，那里面空空如也。吴嘉妹有些为难，她没有钱买猫粮，家里的零食也被吴嘉扫荡而空，她帮不了它。

压下内心的愧疚，吴嘉妹像逃窜一般快步回了家，不敢再回头看小猫一眼。

吴嘉喝到冰饮料，勉强愿意坐回饭桌吃饭。可他对吴嘉妹连一声谢谢都没有说。

吴嘉妹沉默地回了房间。待全家人都吃完午饭后，吴嘉妹又去了厨房，看见有剩饭剩菜，眼里眸光一动。她先是确定家里人都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再拿了一个透明塑料袋，悄悄装了些便偷偷出门给小猫送餐。

原本趴在草丛里的小猫看见吴嘉妹后，欢快地朝她跑去。吴嘉妹瞧了心里开心了几分，将剩饭剩菜倒在它的小碗里，期待想看它像平时一样大快朵颐。

小猫上前嗅了嗅，又抬头看向吴嘉妹，在她不解的目光下，它坐在小碗旁不动了。

猫不是可以吃鱼吗？鸡肉也不能吃吗？之前见它吃过的呀。

吴嘉妹确定食物没有问题，可她不懂小猫不吃的原因，但她也无法久留，怕被家里人发现，说她浪费粮食，所以她只好小心翼翼摸了摸小猫的头，便匆匆回家了。

回到家后，吴嘉妹搬了张椅子，站到上面，透过窗户看着蹲坐在那的小白团。

二十多分钟后，出现两个五、六岁左右的孩子以及一个叔叔，两个孩子都高兴地指着小猫对那个叔叔说：“是猫咪！”

叔叔笑着应和。

两个孩子的声音很大，听得出他们的心情很激动，“爸爸，它好像饿了，我们得喂它！”

孩子的爸爸极好，后来买来了一袋猫粮放在草丛旁，还给小猫买了专属吃饭的碗，丢掉了原来外表沾着一点泥土的旧碗。

两个小朋友笑的声音像清脆的铃铛，短胖的小手握了一把猫粮放在崭新的小碗里，饥饿的小猫瞬间大口吃起来，吃饱之后就欢欣地围着两个孩子转，那星星眼似是更亮了几分。

楼上将这一切尽收眼里的吴嘉妹沉寂地走下椅子，不再看那刺眼的画面。

后来，吴嘉妹再经过时，小猫看见她时会可爱地歪头，却不会跑向她。

上回给小猫买猫粮的那家人是新搬进来不久的，后来的吴嘉妹也曾看过小猫许多次欢快地粘着那家人。

清凉的风拂过树梢。

吴嘉妹站在小猫面前，神情平静，她安静地和小猫对视良久，她蹲了下来，看着懵懂可爱的它，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问：“所以猫也是看人下菜碟的吗？”

小猫不懂得吴嘉妹的意思，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风卷着地上的尘埃。

蹲在幼猫前的吴嘉妹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给予帮助之前，先要看自己够不够资格，不够格就别伸手帮忙，以免因他们不屑要而落得一身尴尬。

从梦中醒来的吴嘉妹没有焦距地看着天花板发呆。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喵呜――”扒门的吨吨急不可耐地想要吃饭。

吴嘉妹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起身开门放猫粮。吨吨看着碗盆里的早餐，又懵懵抬头看他妈。

“太胖对身体不好，容易生病。”吴嘉妹用夹子夹紧粮袋。

吨吨歪了歪头，又圆又黑的眼睛看得吴嘉妹一阵无言。

倒粮的声音极为清脆响亮，吨吨的头顶着吴嘉妹的手，急切想挤过去吃饭。

吴嘉妹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又一夜。

吨吨和来来在草地上追逐。

吴嘉妹出神看着两只玩得开心的猫咪。

“以后有什么打算？留在这还是回家？”林航问。

吴嘉妹眼眸微垂，“还没想好，过两年再看吧。”

“如果你想好了，可以告诉我一声吗？”林航看着吴嘉妹神情微怔，又笑笑说道，“作为朋友，可以知道一下吗？”

吴嘉妹嘴角微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