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在诊所里等着顾时意下班午休,并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
麻药的效果逐渐褪去后,她一并被麻痹了的智商好像也回来了。
她没有再去那间休息室,只在候诊室等,一等就等了顾时意一个多小时。
墙上的显示器显示此刻时间12点20分,候诊区已经没有患者等候,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不远处服务台里依旧在工作的两名护士。
不知是不是她想太多了,她总觉得那两名护士时不时的看她一眼,然后交头接耳说着些什么。
乔一开始尴尬起来。
别的患者做完治疗后,观察了半个小时,时间一到就走了。只有她,好像是在怀疑顾时意的医术一般,一待就是一个小时,赖着不走。
隔着玻璃墙,她可以看见治疗室里,顾时意正在专注的为患者治疗。
还有十分钟,顾时意就要从治疗室出来了。
乔一提着包就去卫生间。
她犹豫着从包中拿出了口红,是枫叶红的Dior740,对着镜子薄涂了一层,她失去的血色好似被填满,看着不再面色苍白而没有朝气。
她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还觉得不满意,又在此之上叠涂了一层。
半晌之后,乔一拿起了湿纸巾将口红擦了个干净。
乔一有些挫败的盯着镜中的自己。
这些年无论怎么保养皮肤,整个人却也不再像从前一般朝气十足。
青春期是人类最漂亮的年龄段。
那个时候,无论你如何糟蹋你的皮肤都没关系。
你可以通宵熬夜、日夜颠倒,你的皮肤依旧拥有青春的活力。
乔一想起自己开始化妆这件事,是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大学开学前几天。
在那天前,她和顾时意开始正式交往。第一次正式约会前,她做了充足的准备,化妆品买了一堆,从眉笔到口红,刷具一大把,堆了满满一桌子。原本以为只要认真看过了化妆攻略,用她的双手就能快速的化出完美的约会妆容。
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双手。
美妆博主的手才能叫做手,而她的手,充其量只能叫做爪子。
人生第一次化妆,将自己给化成了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
顾时意给她打了快十个电话,问她为什么还没有下楼。
她慌里慌张的走到窗前,一边卸妆,说她很快就下去,一边看着顾时意站在楼下无聊的踢着不知道哪个小孩滚落的皮球。
虽然全妆她没办法化好,还是不死心的涂上了口红,这才下楼去。
他们的第一次约会,以她精心准备,却又手忙脚乱白忙了半个多小时开始。
顾时意那时已经等的极不耐烦,却在看见她终于出现的那一刻,收起了所有的不耐,忽而就红着耳朵看向别处,别扭的同她说着,“你不化妆也好看。”
乔一当场就没好意思告诉他,她起了个大早,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化妆,最后只涂了一个口红就下楼了而已。
而如今到了二十八岁的年纪,乔一看着镜中的自己,到了这个年纪,失眠一夜,再昂贵的护肤品,再具有遮瑕力度的底妆服帖的待在脸上,能够叫人看不出她的有些暗沉的气色。
她自己却依旧能感受到疲惫之感。
那是永远只会向着前方奔流永不停止的岁月,唯一对她留下的痕迹。
她永远不可能再回到青春期,只是毫无技巧的涂上一层根本不适合她的口红,就能开开心心的和男朋友牵着手到处约会。
和顾时意一起看电影、和顾时意一起逛街、陪顾时意打篮球……
怎么可以胡思乱想这么多。
乔一闭了闭眼睛,将口红放进了包里,洗干净了手,一看时间都已经12点35分了,她一惊,打理了一下头发,忙从卫生间走了出去。
顾时意果然已经结束了治疗,甚至他已经换下了白大褂,站在前台同中午值班的护士正在说话。
他们的谈话内容,乔一不知道。
她隐约能听见顾时意说着什么‘不是’一类的词语。
许是听见了她高跟鞋的声音,顾时意转身看向了她。
他冷淡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了她身上。
是她迟到了。
乔一抿了抿唇,加快了脚步走上去,歉意一笑,“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顾时意收回了目光,同前台交待着工作,“下午来面试的两位人选一个安排在三点,一个三点半,提前和他们沟通好。”
“我出去一趟。”
他这才同乔一开口,“走吧。”
乔一点点头,“好。”
便随着顾时意的脚步走出了口腔诊所。
乔一状似轻松道:“这边有间咖啡店还不错。”
“嗯。”顾时意随意应了一声,没有意见。
然后二人一路无话的往目的地走着,乔一只能庆幸咖啡店离口腔诊所不过十几步路。
许是因为星期天的中午,来这里喝咖啡的年轻男女很多,一看便知道是正处于热恋中的情侣们。
根本没有人和他们一样,已经是分手七年的前任。
乔一捏了捏手提包的袋子,随着服务员的引导走到了窗边的空桌。
今天的阳光还算不错,隔着窗户都能感受到暖意。
服务员问道:“请问二位要点些什么。”
乔一:“给我一杯冰水就好,谢谢。”
她刚刚等顾时意的一个多小时里,为了分散注意力,把墙上悬挂的所有口腔知识都给学了一遍,怕在顾时意面前露出无知,像昨天一样点了炸鸡结果被顾时意好一顿‘教训’那般,便不敢再点咖啡。
反正他们今天也不是为了专门来喝咖啡的。
听见她只点了冰水,顾时意抬了抬眼,而后开了口,“一杯冰美式,谢谢。”
乔一,你二十八岁了,是个成熟的社畜了,你完全可以处理好和前任之间的关系。
她笑了笑,让自己尽可能的表现得体。
“顾时意。”再次喊出这个名字,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早上我和你说的话,是认真的。”
“乔一。”顾时意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乔一却觉着他在生气,那笑没有一丝温度。
“你打算如何和我做陌生人?”
“是你搬走?”
乔一愣了愣,半晌以后才低声道:“也不是不可以。”
顾时意从来都没有错,七年前是她心智不成熟,亏欠了他。
如果她和许嘉怡之间,谁应该搬走,那个人一定是她。
“不过我不可能马上就搬走,这边租房不大方便,给我一周的时间,下个星期天我就搬走,可以吗?”
她竟然答应了,还开始安排起搬走的时间。
顾时意心情也并没有随着这一句话而变好。
他垂眸看着心虚的不敢看他眼睛的乔一,唇边笑意更冷。
“乔一。”他淡淡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乔一握着那杯简直快要被她体温给加热升温的冰水,心虚的应道:“嗯?”
顾时意的声音从前方缓缓传来。
“你要不要告诉许嘉怡,我们之前的关系,这是你的事情。”
“但你不用搬走,许嘉怡并不会介意和你住对面。”
乔一笑容开始勉强,“是吗?”
是她介意啊!
她不想要天天都和许嘉怡那个拥有社交NB症的‘现女友’碰面。
和许嘉怡常碰面,她免不了会像昨晚一样,看着顾时意从对面进进出出。
昨晚那场重逢,实在太过惨烈。
她不想再经历一遍。
顾时意随意的应了一声,“她人很好,并不在乎我们从前交往过这件事。”
乔一连勉强的笑容都维系不住了。
幸好社畜生活过久了,她已经知道如何缓解这种心情,干笑的故作轻松道:“看得出来,许小姐人很不错,多巧啊,我今天早上和她一起出门的。”
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
天呐,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顾时意唇边笑意略淡去。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乔一微垂的眼眸上,逐渐多了几分温度。
他又开口道:“她是个不错的人。”
“而我,也已经不在乎当初你和我分手的事。”
“乔一,你在怕什么?”
乔一一惊,借着咳嗽掩过了自己动荡不安的心情,鼓起了勇气看向顾时意,轻轻一笑,“我没有怕呀,我这不是怕大家都尴尬嘛。”
“不过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是没有必要纠结过去。”
“毕竟我们都分手七年了。”
顾时意说的对,他都不在乎了。
她为什么还要在乎。
七年的时间,可以让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所有的事情都发生改变。
比如,顾时意真的不爱她了,他爱上了别人。
他们成了七年不见,熟悉的陌生人。
顾时意笑了笑,清俊的眉眼带着一闪而过的欣喜。
他开了口,缓缓地说道:“乔一,作为七年不见的第一句问候语。”
“应该是好久不见。”
我突然发现男主人设立起来了,大骗子(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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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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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