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焱正怕兰云章年纪小不懂事,把重话一下子全说了出来,他就换了个角度丢了一枚炸雷,直把大家震得惊愕不已。
网上弹幕却吃瓜吃得欢:
“真的假的?!”
“我靠,我怎么觉得兰云章这不像在看相,像在爆料啊?他不会是在揣着答案推过程吧?”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他是兰家的养子,上流社会的人肯定比咱们这种人知道的多吧?难道是萧家要出事?”
他们左猜右猜,把屋里的人都猜了个遍,就连李焱都开始仔仔细细地把众人的面相全都端详一遍,却并没有发现兰云章所谓“不出三月必有牢狱之灾”的人。
见李焱半晌不说话,岳凭也由原本的微惊变为觉得好笑。
方才一番争锋后,岳凭的心情不大好,兰云章忙着给萧问戟递热水的时候,谭苗苗便一直讨好地和他说话,他也爱答不理地,更低着头不往兰云章这边看一眼。
这会儿他却斜睨过来,讥嘲道:“云章,你该不会是看不明白□□的面相,在这儿危言耸听转移话题吧?”
兰云章笑得意味深长,“原来岳老师是这么想的。”
方才他说到李焱的两点问题,其实已经把他的面相看完了。李焱的中年困顿是命里带的,但他的下颌方圆,耳垂有肉,嘴唇饱满宽阔,这是主晚年荣耀的。
若是他能够忍耐过最近这段相对比较压抑的日子,就可以苦尽甘来,晚年安稳如意,儿孙绕膝。
但李焱此时此刻的面相已经有了微微的变动。大约是太过汲汲营营的缘故,李焱的脸上带着暴瘦的痕迹,快速消减的肥肉令他原本方圆的下颌削尖起来,这对他晚年该有的财与名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在兰云章看来,李焱此时做下的那桩亏心事若是即使止步,他还能有个安稳的余生,若是不止,恐怕以后的命途会比如今还困顿。
但他的命数都在日后,兰云章此时说些什么都是语焉不详,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倒是他下午那会儿去接小鱼时,一眼就看到的岳凭十分有趣。
他的命数中本来是与道门极为有缘的,可又不知道为何没有走这条路,反而进了花团锦簇、烈火烹油的娱乐圈。
但他这人并不是个沉稳的性子,娱乐圈这样的地界人精又多,容易被人欺骗挑唆,他虽然人算不上太坏——起码比李焱好得多——却有个耳根子软的毛病。
这毛病若碰上个有心人,可能就不是活得不顺那么简单了。
兰云章继续说道:“我能不能看明白□□的面相不要紧,倒是岳老师您,能不能过了面相上这一劫比较重要。”
众人愣了一下,随后岳凭最先反应过来,他脸色铁青,霍地站起身来,指着兰云章连连冷笑,“好好好,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是你说那个三月之内必有牢狱之灾的人,对吗?”
这下大家都坐不住了,纷纷向几人这里投来狐疑的目光。
“什么?这就有点儿扯了吧?”
“我靠,可是岳凭的爸爸就是有名的玄门大师,我记得他主修的就是观相啊?不至于连自己儿子的相都看不透吧?”
“牢狱之灾……我只关心岳凭是不是偷税漏税了,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兰云章是拿着答案在倒推过程,这一轮我站兰云章!”
“是啊是啊,兰云章敢这么说,肯定是有点儿什么内部消息吧?”
听了这话,别说旁人,就连李焱隔着网线都是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了岳凭气到扭曲的脸。
岳凭的父亲自己就以看相出名,李焱的师父也在向这个方向精研,李焱自己虽然更注重看风水点阴宅,但也学过许久的相面。
可此时他却根本看不出岳凭有什么问题,对方的面相是早年十分发达,中年略有回落但也不会穷困潦倒的面相,按理来说,以后应当不会再爆红,但有足够的老本可以吃才对。
而且据他所知,岳凭的父亲就是玄门的大佬,挣得钱很多,更别说明星也是个暴利的行业。不过他们一家一直低调,从不靡费,平时有什么捐款,也都十分积极,应该是不会出偷税漏税这种事的。
李焱百思不得其解,看了兰云章一眼,对方却依然是云淡风轻的笃定神色,虽是仰视岳凭,却丝毫不显得他气势低,反而气定神闲,不动声色。
苟安怒道:“兰云章,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岳凭冷笑道:“看了几本书,就真以为自己有能耐看别人的面相了?别是学的什么江湖骗术,用这种危言耸听的说法吓唬人的!”
别说他们,就连赵海丰听了,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兰云章和大师论道,和大师学相术,这都是正面的热度。可要是他们的直播间里,突然被兰云章全无证据地说谁有牢狱之灾,那可就不一定是正面的热度了。
不说别的,岳凭的粉丝就能把他们剧组撕得全无还手之力。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往回拉道:“相术上有哪些特征代表可能有牢狱之灾?是不是岳老师中了哪一条,其实这个倒未必准确,我每回都听人说我长得天圆地方,是个大富大贵的命,那我也没出生在豪门不是。”
赵海丰说完,众人的脸色都好了一些,把这话归结到兰云章学艺不精,听风就是雨,是解决目前这个尴尬场景最好的方案之一。
可兰云章却不买他的账,轻笑道:“我从不按特征看相,相术终究是个术法,玄而又玄,我只凭感觉。岳老师看上去强势稳重,其实未必多么有主见,听了旁人的挑唆之后,许多事情便稀里糊涂地去做了,是为这个招惹了牢狱之灾。”
岳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苟安,被气得有些发抖。
今天他不就是受邀来探探兰云章底的吗?说得好听点是来帮苟安撑撑场面的,说得难听点儿,不就是被苟安挑唆了来针对兰云章么。
兰云章这话倒像是在阴阳怪气,连带着他和苟安一起怼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又听不懂兰云章口中的挑唆是什么意思呢,连苟安都脸色发沉,此时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沉默着让岳凭自己一个人去和兰云章针锋相对。
岳凭见连苟安都不帮自己说话了,指了指他们几个,连说了几声好,便愤而离席,连拍摄都不参加了。
他一离场,那些前来巡视的人们面面相觑了半晌,便有几个人站起来追了出去,看样子是打算劝解一番。
这样一闹,苟安没意思,赵海丰心中隐忧,黄盛从不出头,李焱不好说话,别人更是不敢说什么,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只剩兰云章一个笑了笑,颇为轻松地问李焱道:“□□,我这相面的本事怎么样?”
李焱被他问得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一阵尴尬的窒息之后,还是点蕊扯开了话题,直播才得以继续。
这里气氛越尴尬,网上的观众看得就越高兴,他们不仅时刻盯着这些人的表现,还去扒了岳凭最近的行踪和事迹,试图从中看出点儿什么来。
没说几句,萧问戟便察觉到,自己心口的那枚玉简又开始发烫了。他也有二十分钟没应答宣茂的通讯,这会儿便起身和赵海丰说了句,又带着人离开了。
萧问戟让其他人继续去各个剧组走,自己则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打开玉简,里面便飘出来一抹虚影。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这次来的人并不是宣茂,而是范平遥。
黑衣男子刚一出现,就准确地找到了房间里的沙发,翘着腿躺了上去。
萧问戟和范平遥并不太熟悉,往常还是被人比较的对象,这会儿见他过来,略微皱了皱眉,“宣茂呢?”
上次他叫宣茂亲自去一趟红崖山,那地方凶险非常,虽然以宣茂的实力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可世事难料,万一那地方就出了什么大妖,或者有什么坏蛋流窜也未可知。
这会儿见是范平遥来,更是有点儿担心宣茂的安危。
范平遥道:“用不着担心他,他上回来找完你,就被上边叫过去出秘密任务了。去红崖山的事他是托我办的,这不刚回来,就见你家那个小宝贝儿又多了一张警告单子。”
他把一张黄表纸轻飘飘一丢,“你别说,这小宝贝儿还挺对我胃口的,要不哪天你上去歇歇,我来帮你看两天?”
萧问戟瞪了他一眼,把黄表纸折了折,装进口袋里,又问道:“红崖山如何?”
范平遥道:“红崖山的确有一处坟茔……不过并不是在红崖山下,而是在山腰上。”
他刚到红崖山的时候,绕着山脚寻了一圈,也没见有什么坟墓,本来都打算走了,却突然闻到了一缕心香的气味。
那种心香鼎鼎大名,原料昂贵,价值更是不菲,却只能用来供奉神明祖先,就连萧问戟的天门派都未必有几人配用这样好的香。
是以范平遥非常奇怪,顶着红崖山的气势向心香来处寻觅而去,竟果然见到了一处坟茔。
范平遥收起一直挂在嘴边的笑容,正色道:“萧渊渟,你家这个小宝贝,可真未必是什么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