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与律法的恋曲 第3章 第 3 章

母亲的葬礼都没有办，而如今父亲却在这里忙着张罗新的喜事，还请了村口的戏班来家门口搭台表演。

一阵激昂的锣鼓声响起，一头戴雉鸡翎的武生舞动手里的长枪引的台下的人连连叫好。

林晚照又见到了那个少年，他穿着一件灰色卫衣，胸前印着一个简单的白色logo，下面是一条黑色运动裤，。

他今天好像并没有要上台的样子，安静的坐在那里，皱着眉头看起来并不开心，忽然猛地站起来作势要走。

身边看着稍微年长一点的男人用力把他摁下去，往他杯里倒饮料，又揉揉他的头，低声说着什么。

男人是戏班的班主，褚子昂。

少年“啧”了一声，捞起筷子，泄愤似的吃了一大口菜。

林晚照咽了咽口水，摸着饿扁的肚子，夏珍不让她上座吃饭，说她刚死了妈很晦气。

在亲戚的哄闹声下，酒劲上头的沈光耀，一双大手像钳子似的死死拽住女人的胳膊，一路半拖半拽地把她往房里带，嘴里嘟囔着，“入了洞房这喜事才算成！”

房门“砰”地关上，喧闹的院子安静了一瞬，随后又是杯子碰撞的声音。

顾清欢盯着房门的方向若有所思，褚子昂拍拍他的肩膀。

“别多管闲事。”

“知道了。”

他收回目光时，无意间又瞥到蹲在角落的女孩。

女孩眼睛圆溜溜的，黑眸清澈明亮，小心翼翼又满含警惕的模样让他想起一种动物。

兔子。

他环视桌子一圈，找到一个干净的碗，夹了几筷子菜，又扯走一个大鸡腿放在碗里。

一个画着丑角妆的男人“诶诶诶”叫着，筷子伸向那只鸡，“我的鸡腿！”

顾清欢用筷子拍开他的手，“少吃点吧你，跟头都快翻不过来了。”

他拿着碗走到女孩面前，挑眉道：“快吃吧。”

林晚照抬眼看着他，又悄悄扫了沈光耀和夏珍的方向，发现他们都在忙着敬酒，没有注意到自己，就大着胆子接过来。

“谢谢哥哥。”

这一声哥哥叫的顾清欢心里软软。

有人起身给夏珍敬酒，“这下你们沈家终于有后了。”

夏珍乐得合不拢嘴，刚拿起杯子，就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光耀怎么还像个毛头小子。”

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像是在解围，又像是在打趣。

众人紧绷的神经刚放松下来，酒杯还没来得及再次举到唇边，就被几声痛苦的闷哼打断。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带着疑惑小声嘀咕道，“这声音好像也不是那娘们。”

终于，顾清欢摔了筷子，再也坐不住，褚子昂拦住他，“我去看看。”

褚子昂大步流星的走到窗子前，透过窗帘的一条缝看到沈光耀倒在床边，双手捂着脖子，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涌出，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咯咯”声。

“快报警，杀人了！”他扭过头，一脸惊慌。

夏珍手里的杯子掉落，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问，“谁杀人了？”

褚子昂犹豫着开口，话说的很隐晦，“是你家的男主人受伤了。”

夏珍一口气没上来，双眼一翻，直挺挺的向后倒去，也没人敢去扶，深怕和自己扯上关系。

眼见出了人命，在场的人纷纷扔下手里的筷子，争先恐后的跑出去。

林晚照挤开慌乱的人群走到窗前，她踮起脚想努力看清屋内的一切。

眼前突然一黑，一只大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又有一股力量把她拽离开窗口，带起的风里裹挟着冷冽的气息直扑她的脸庞。

“别看了。”

林晚照抱紧怀里的东西，她的眼皮微微上扬，形成漂亮的弧度，眼尾处轻轻下拉，带着几分天然的无辜感。

“我想让我妈妈看看。”

顾清欢这才注意到女孩怀里抱着的盒子，那模样看着像骨灰盒，可盒面上却空空如也，没有照片。

“这是你妈妈?”

林晚照微微点头，咬紧下唇没说话。

顾清欢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你妈妈应该长得很好看吧。”

“特别好看，像电视里面的明星。”

说到自己的母亲，让林晚照眼睛顿时亮起来，尾音轻轻上扬，软糯又轻柔。

可随即又黯淡下去，她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可是．．．．．．我妈妈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

顾清欢看到女孩逐渐泛红的眼眶，只能生硬地安慰道：“你妈妈会永远活在你心里，她的模样，你肯定记得清清楚楚。”

“我连我妈妈的名字都不知道。”

林晚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她随意抹掉，白皙的脸上又是一片红印。

顾清欢愣住，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连自己妈妈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这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顾清欢扭过头，只见褚子昂紧皱眉头，语气不容置疑，“青青，这儿不能再待了，赶紧收拾，马上走！”

顾清欢只留下一句，“走出去吧，未来会好的。”

便随着褚子昂快步离去，出门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林晚照望着他们匆匆消失在视野里的背影，心中空荡荡的，只剩无尽的孤独与迷茫 。

不知过了多久，警察和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两名警察踹开房门，屋内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女人神情呆滞地坐在床上，破碎的布料挂在她的身上，一名女警见状扯过一旁的毯子披到女人的身上，并驱散围在窗口看热闹的村民。

另一名警察眼尖，铺捉到女人的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带血的菜刀，菜刀上的血还在一滴一滴地落在床单上，洇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两人迅速控制住女人，再看一旁的沈光耀，早已没了气息，圆睁着双目，鲜血染红了大片的床单。

可房间里怎么会出现菜刀，是那个女人偷偷跑去厨房藏起来的吗。

女人精神出现问题，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警察调查到女人叫齐笑是从另一座城市的被拐卖来的，出事前她正推着一岁的儿子在回家的路上，没想到被一伙人骗上了车，随后流转到这个小山村，途中她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折磨，而她的儿子也被卖到了别的地方。

那位女警告知林晚照案件还在办理，林光耀因为证据不足且已经死亡，所以不予追究。

齐笑属于正当防卫，但也会被判刑，女警询问林晚照愿不愿意出具谅解书，林晚照毫不犹豫的点头。

林晚照靠着母亲那笔保险金完成了学业，顺利考上大学。

在填写大学志愿表时，林晚照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决心，毫不犹豫地在上面重重写上了首都人民警察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