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与律法的恋曲 第1章 第 1 章

盛夏时节，村里的泥路被烤的干裂。

“轮到你当鬼了。”

村口的大榕树下，十三岁的林晚照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发梢微微向内卷曲，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她泛红的脸上，双手捂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数数。

“1！2！3．．．．．．”

声音软又糯。

“数到几了?”

“听不清，声音太小了。”

林晚照绕过一间间破旧不堪的农舍，穿过脏乱的小巷，最后把目光落在村口那座简易搭建的戏台。

那是村里有户人家中彩票，特地请了戏班来表演，要演五天。

台下横七竖八的长凳上，零零散散坐着几个老人，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林晚照下意识往戏台后躲去。

戏台后堆满了杂物，林晚照小心翼翼地猫着腰跨过门槛，脚步散落几件戏服和头冠。

刚一探头，她就愣住了。

后台的木窗半掩着，夕阳洒进来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身姿，他坐在镜子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拈着眉笔，正细细勾勒眉眼。

林晚照像被定住一样，目光被少年的动作紧紧吸引，呼吸也不自觉变得轻又浅，深怕发出一点声响惊扰到少年。

少年突然停下动作，原来是外边传来小伙伴寻找的呼喊声。

林晚照慌了神，想要离开，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也许是察觉到了异样，少年转过头，目光与林晚照撞了个正着。

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林晚照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她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慌乱之中，林晚照转身拔腿就跑，脚步急促丝毫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

少年急忙出声提醒，“小心脚下。”

林晚照猛地收住脚步，站稳身形后，头也不敢回，一溜烟跑远了。

少年微微拧眉。

这村里的小孩也太没礼貌了。

“小晚，你去哪里了。”虎子大声喊道，“你当鬼，怎么自己藏起来了。”

还没等林晚照回答，一句咒骂声从身后传来。

“好你个小贱蹄子，你躲到这里看戏来了？”夏珍推了她一把，瞪着眼睛。

林晚照被推的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她抬头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我把衣服都洗完了。”

“洗完扫完就算完事了?”夏珍口水胡乱的喷溅，用力戳着她的脑门，“你看现在几点了，你饭做了没”

林晚照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不说话，夏珍作势要来打她。

其他人见状都纷纷离远了些。

“虎子，快回来吃饭！”

一道尖锐的呼喊声打破尴尬的气氛。

虎子的胖躯一震。

一个矮胖的女人揪着虎子的耳朵，“和你说多少了，别和她玩，真的是脏死了。”

虎子疼得“哎呦哎呦”叫着，“妈，小晚哪里脏了，她长的那么好看。”

女人瞪了林晚照一眼，音量又提高几分，“小小年纪就开始勾引人。她家的门都快被村里男人踏破了。要不是我把你爸看的死死的，保不准魂都被勾走了。”

夏珍听到别人说自己家坏话，顿时不乐意，叉着腰骂道：“那些男人的腿可都长在自己的身上，我能管得了他们去什么地方吗？”

“你这老太婆就不怕遭报应．．．．．．”

林晚照垂下眼眸，站起身一声不响的跑开。

顾清欢正在台下热身，看到远处吵的不可开交的两人，心情更加烦躁，对山村的刻板印象更重了。

在离家门口还有几步路的时候，一道声音叫住她。

“小晚啊，小晚！”

村里的李婶神色匆匆地朝她赶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忍与焦急。

林晚照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小晚快跟婶子走。”李婶拉住林晚照的手，手心都是汗，“你妈不行了。”

“李婶，我妈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可能．．．．．．”

林晚照大脑瞬间空白，尾音都有些发飘。

李婶眼眶泛红，焦急道，“婶子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骗你，救护车已经快到村口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没再多问，林晚照转身就往村口跑去。

忽然一阵喧闹声从戏台那处传来，纤细的身影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林晚照的脚步顿了顿，她望向戏台上的人，眼泪模糊了视线，听到那熟悉的唱腔，她记忆的阀门轰然打开，耳畔不断盘旋着那咿咿呀呀的唱腔。

“看大王在帐中合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顾清欢侧身，微微仰头，手腕翻转一个漂亮的剑花，眼神不经意间瞥见远处山坡上奔跑的女孩。

她的哀伤太过浓烈。

可只是一瞬，顾清欢立马收回目光，继续行云流水地舞着剑。

这短暂的停顿，就像平静湖面的一圈微澜，台下的观众甚至都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