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望春气鼓鼓地被拉到衙役休息的地方,她刚刚站定,就听见一旁的李洱热情地与人攀谈了起来,像是吃错药了一样。
李洱道:“燕大哥,没想到你也在,刚刚怎么没看见你?”
燕客夜哈哈大笑,笑声粗犷,道:“李小妹?大哥我刚刚才换班,听说县南发生了怪事,你怎么在这里?”
一旁的王剑见二人相熟,心里不由得唾骂了一口师专的瞒而不报,面上仍旧挂着一副笑脸,道:“燕捕头,我们正是为了县南一案才来的。”刚说完,王剑侧身引出季望春,道:“这是京都特地赶来的季大人,就是专门来解决这件事的。”
季望春听见王剑这一番说辞,心里极为不爽,自己先前说自己可以从旁辅助,怎么这个话从王剑嘴里说出来,倒像是要自己全权负责的意思?
“王大人言重了,我现在双目失明,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王剑借机引出燕客夜,道:“季大人有所不知,这燕捕头可是我们当地最厉害的捕快,有他在,想必季大人定能如虎添翼,圆满结案。”
如虎添翼???
季望春冷笑一声,看样子王剑是铁了心了要把这件事推给她去做。
燕客夜见状,向季望春简单打了个招呼,道:“小的见过季大人。”
“燕捕头不必多礼。”
王剑见二人都很客气,连忙站出来道:“燕捕头啊,县南一案料定你也知情,季大人如今身体多有不便,还请燕捕头调用一些人手前去协助。”
燕客夜对县南一案的凶险与诡异心知肚明,二人又是一番推拉,直到李洱发话,二人才消停。她道:“既然这样,那么调查的主要部分就由我和望春一起负责,燕大哥调派人手在旁边看着就好。”
身后的季望春大惊失色。
望春?谁跟她望春了?!
季望春直接抬手就掐上了李洱的腰,不料被李洱察觉,还被她反手握住手腕。她们二人的动静吸引了王剑和燕客夜的视线,身后的季望春笑笑,寻了个借口道:“刚刚来了只虫子,我给她拍拍。”
李洱顺势道:“没事,那就这么定了,你们还有什么异议?”
王剑作揖道:“下官遵命。”
燕客夜抱拳道:“任君趋策。”
“那好,已经中午了,请诸君稍作休息,午后我们再来。”
话音刚落,李洱拉着季望春离开了。季望春惊慌,这么失礼,李洱怎么敢的?但她没有什么机会问出口,就听见李洱问她,道:“跟我说说这个案子吧,你们明镜台查了这么久,真凶是谁?”
辩驳的话刚想说出口,季望春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李洱似乎牵动了她太多情绪,这或许不是一件好事。
“真凶是皇陵血雾,它的真身不清楚,一直都是派出那些傀儡来作战,傀儡好对付,它们的唯一弱点就是颅上花。我们展开过很多次行动,只有一个人看见它的真身,那个人最后也因为癫症死了。
我们后面查出来它是应召而来,召唤者我们现在还在调查。皇陵血雾的危害性太大,我们需要尽快组织抓捕。”
李洱听了季望春的一大通话,心里感慨这个世界竟然与外界有几分共通之处。
幻海到底是什么?
她没有继续在疑惑里逗留,就事论事道:“我们这个水平去实施抓捕,你有点异想天开了。”
季望春沉吟片刻,道:“或许我们可以引蛇出洞,然后用我的骨剑去斩了它,如果失败了也没关系,获取到新的情报也不错。”
季望春的方案并不完善,李洱挑了几点做了补充,道:“我们手上现有的资源,如果按照你的计划施行,我没办法让你全身而退。”
“孤注一掷有时候能有意外的效果。”
李洱不满,质问道:“你是赌徒吗?”
季望春道:“有时候就是要极端一些才能达到效果啊。”
李洱简直忍不了一点,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命,她疯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的方案不够完善,可能还不太擅长这方面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李洱迅速整合了手上现有的情报,她问:“你之前说的那个高级别的特使具体什么时候到?”
“十天之内不太行。”
“皇陵血雾短期内会不会二次作案?”
季望春神色一凛,道:“有可能。”
李洱气笑了,季望春这人到底是什么怎么想的?贪功冒进可不是一名前线作战人员应有的品质。她沉住气,道:“那现在的办法就是先稳定住局面,然后等那个天字号的特使来了。”
季望春道:“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如果你不想死,那么就这一个。”
季望春不满道:“我们只能等了?”
李洱觉得莫名其妙,她上去拍拍季望春脑门,道:“你想什么呢?现在去休息,下午去找王剑和燕大哥。”
好吧,现在好像确实…不对?她为什么要听李洱的?
等季望春回过神,李洱早就领着人回到了丁邬家。丁大娘见到她们,仍旧是乐乐呵呵的,一听她们去查案子了,直接拉着她们进屋休息。
丁大娘对县南一案毫不知情,今天她在家做豆腐,准备等明天赶集的时候去卖一卖。她还问李洱二人今天晚上要不要吃麻婆豆腐。
季望春抢答:“要!可否做得香一些辣一些?我喜欢。”丁大娘笑着答应了。
正值暑热,丁邬给她们二人做了碗绿豆汤,李洱的那一碗里多加了些糖。李洱借着喝汤的空挡,叮嘱丁邬最近的晚上不要轻易出门。
喝完了汤,丁邬进屋午睡,二人直接在丁邬的院子里树荫下小憩,季望春闭目养神,李洱则真的睡了过去。
季望春已经能够确定了自己对于李洱的重要性,李洱给她提的建议也是冲着保她命的目的去的。
想到这里,季望春兀自一笑,看来自己的命对她有用处,这样她就不用担心李洱会跑路了。
如此想来,不如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季望春构思着自己下午的行动,树荫下确实很凉快,连夏天躁动不安的风都沉静了不少,等树影摇动了三十次,日头将树影煎成了一小块浓浓的黑影,空气里重新燥热起来,季望春睁眼,叫醒了李洱一同前往县衙。
苏醒的李洱看了一眼现在势头正猛烈的太阳,阳光刺眼,她转身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留下身后的季望春发懵。
李洱道:“太热了,晚一点,再睡会儿。你要是没事做就去给我打一碗绿豆汤,豆少水多,加三大勺糖。”
季望春气得原地跳脚,道:“不是说好下午去县衙的吗?”
李洱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脸上还留有方才午睡的压痕,她懒洋洋道:“现在又不是下午,再说了年轻人不要有这么大的火气,多喝点绿豆汤降降火气吧。还有,不要打扰丁大娘睡觉。”
然后她带着季望春进了厨房,给她打了碗绿豆汤,把碗塞她手里,自己又回去继续睡觉了。
“你!”
季望春不满,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她喝了一碗还不满足,又摸索着给自己打了一碗又喝,接连喝了四五碗之后,她再打汤却怎么也打不到,她隐隐推测绿豆汤似乎被自己喝完了。
她又坐在厨房,等厨房一点一点升温,变得更加热,李洱进了厨房打水洗漱,顺便再喝一碗绿豆汤。
她一进门就看见季望春规规矩矩坐在小板凳上,她鬼使神差般伸手摸摸她的下巴,道:“表现不错。”
季望春用嫌弃的神色抬头,那双空洞的双眸似乎在骂着李洱,李洱自觉尴尬,她借口转移话题,道:“我的绿豆汤呢?”
“好像被我喝光了。”
这下子换李洱无语,她检查了一下锅里,确实一滴都不剩,全进这家伙的肚子里了。她叹气,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太久,洗漱完之后帮着把锅清洗了出来,又跟丁大娘道别,这才带着人去了县衙。
刚一见到王剑,季望春就问:“王大人,你快和我说说现场吧。”
王剑命人下去沏茶,道:“我们边喝茶边说。”
季望春一下子泄气,官家做事就是麻烦,京都那帮子人拿她们当狗遛着玩,现在不在京都了,可她还是觉得不自在。
她一屁股坐在王剑对面,顿时安静了。李洱也跟着入座,坐在她的右边。
李洱看出来季望春似乎对这样的场合感到厌烦,这让她不经想到自己面对市政府那帮子老油条的时候,不知道季望春在这里是不是也是一样。对此,她只能说人太多的地方就由规章制度,而规章制度有些时候就是人自找的麻烦。
茶水很快就上来了,王剑替李洱和季望春各倒了一杯茶,这才讲起有关现场的一些东西,道:“季大人,下官接到报案的时候是今天上午,一到现场就看见周围乱成一团,中间躺着一具干尸,脑袋上还有一朵红得吓人的花。
经过一番打听之后才晓得那死者是县南边的打更人,姓刘,叫刘裕,年四十,家中有一位卧病在床的妻子,前几日刚刚去世。他们夫妻俩平日里为人还算不错,刘裕人老实,他的妻子倒是热心肠,经常会帮着街坊邻居绣些女工来贴补家用。
听说前几日他与县城里的恶霸王三发生了点冲突,他的妻子被那王三强行霸占了,结果一不小心被王三玩死了,王三还将刘裕家中的钱财尽数掳走,刘裕死前孤家寡人一个。”
季望春听完,整张脸都黑了,一旁的李洱借着喝茶的功夫遮掩住了自己的情绪。
王剑见二人都不发话,心里发怵,慌忙替自己找补道:“季大人,李姑娘,那王三并非是下官不想管,只是那王三身份来历不俗,下官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季望春冷声道:“好了,我知道了。”
李洱也道:“王大人这一番话,对于我们抓捕真凶于事无补啊。”
季望春却道:“倒也不算于事无补,本来诡就容易盯上那些心神不稳的人。刘裕之死,他王三脱不了干系。既然王大人没这个胆子动他,那我来。”
她定要那王三死得其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