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雨总有 第2章 后日谈

阅读须知:

本质上是后日谈。但是如果觉得“就停留在上文结尾也挺好”的话就不建议往下看了。这一则完完全全是出于作者的私心。如果能接受的话就请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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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夏天的雨季格外的漫长。

张喜北后来再见到他时，是初中时一起出去玩的那几个人组的局。

当初说什么“真的告别了”，到头来还是见面了。

其实也没什么的。喝喝酒聊聊天，回忆一下初中生活。

张喜北低头看手机，男朋友发消息问聚到几点，他到时候开车去接。

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发完消息就熄了屏。

一抬头男生正在看她。上次线上聊天还是在几个月前。成年人的世界，怀旧只是咖啡因。她不懂他为什么在上次见面时说出的话显得那么悲壮而破罐破摔，好像下定决心再不与她见面。

他现在也显得尴尬，一边目光如炬地看她，一边喝水。别人问他什么，他就简单应几句。

张喜北看了想笑。他怎么还是没变过。耿直，笨拙。

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有人突然问，哎，你们还记得你们初中时最难忘的一件事吗？

所有人都愣住，被一句话拉扯到那个永恒的青涩岁月。

夏天、卷子、操场、白衬衫和街边小吃。

一个存在于你的我的回忆里的少年。

“要不说那个时候好呢。”有个男生砸砸嘴，“虽然有点迷茫，但总比现在被生活榨干了好啊。”

“是呗，”一女生接过话头，“你说说，以前咱们商量商量就能出来玩，现在呢？这个要加班，这个要见家长，这个要考研。聚一次有多难？我回去还得上班呢。”

一桌人纷纷感叹。张喜北撑着脸，笑眯眯地:“我最难忘的就是，咱们六个一起出去玩，在湖边聊天的时候。”

聊中考，聊暑假，聊梦想。

男生想，那个晚上，只有他和她活在了“现在”。他笑着应:“对，我也是。”

自此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他们都说起那时自己干过的中二事情，和难以忘怀的遗憾。没能考到的名次、没能说出口的那句话、没能握住的那只手。

如今看来，好像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怎么当时就心慌的感觉天都要塌下来。

……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们吃完饭，本来还想闲逛一会儿，几通电话打来该散的还是得散。

到最后，只剩张喜北和男生。

还是喝醉版的。

就算是喝醉他也侧过脸来问她:“你男朋友什么时候到？”

张喜北仰着脸，笑得纯粹:“我告诉他不用来。”

他睁了睁眼，张喜北声音很轻:“所以我们一起走走吧？”

在男生的想法里，出去走走是要聊天的。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张喜北背着手不说话，男生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很多年过去，他和她依旧一个笨嘴拙舌一个语焉不详。

其实也没什么话可说。张喜北和男朋友感情稳定，找的工作也顺心。他最近准备考研，图书馆和宿舍两点一线，虽然忙，但挺有奔头的。

叙旧的话也早就说腻了。

他送出那本书的时候，已经下定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她见面的决心。

眼下他们却一起在喧嚣街道上瞎逛。路灯在她脸上明暗变幻，像是什么意识流电影的场景。

是真的意识流，不然他怎么会想起她说的那句话。

“世界末日应该发生在夏天。”

张喜北看着男生，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也许、也许是因为那天太过美好。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只要世界末日来了，就再也不用掰扯清楚了。

“轰隆——”

天际传来闷响。男生怔怔抬起头，滚圆的雨滴不轻不重砸落在他额头。

下雨了。

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张喜北猛地拽他，大喊:“下雨了！别傻站在那儿了！”

声音如此之浑厚。他想，简直就像十五岁的张喜北一样。

十五岁的时候，他曾经写过一个比喻句。

【夏天像张喜北的脾气。喜怒无常的。】

她的组长看完发出惊天一声爆笑说莫非你真的是个天才，张喜北冷笑着抡起书本。最后三人都被华丽丽地请出教室，在门口站成一排。

哦，组长同学好像大学就交换出国了，现在不列颠不会也正在下雨吧。

他们并排站在屋檐下，看雨滴顺着往下滑。外面雾蒙蒙一片，雨丝斜着刮进水洼，光线跳跃，点点水星滴到小腿上，带着凉意。

外面很快就没什么人了，大多都脚步匆匆，心烦意乱地躲避着突然的雨。

所以无人在意因为对视而笑成一团的两个人。

“夏天像我的脾气！亏你想的出来！”张喜北笑得喘不过气。男生也眉眼弯弯，倔强地回嘴:“不像吗？我觉得挺写实的。”

张喜北又气又笑，上来扯他的脸，揪了两下立马松手:“你神经病啊。”

男生揉了揉脸，问她记不记得他们以前也一起躲过雨。他做完值日出来，她父母还没过来接，这种天气又不适合骑自行车。两个人就蹲在那里，闲的没事背一篇关于幸福的中考满分作文。

张喜北反问他，那你幸福吗？

男生看她，语气郑重。

“我不姓胡。”

于是他们又笑起来。

……

他们说了很多东西。

比如那本书。张喜北露出了很经典的冷笑的表情:“有时候我真的很搞不懂你。你说我是个好人，之后再见面你说你要改答案，又送我一本书说我可爱温存超过你生活的一切。”

男生不好意思地笑:“我那个时候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啊。我一直都觉得，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

张喜北看着他，缓缓地笑了下。真的是缓缓，他连她的眼尾嘴角牵扯的弧度都看得清楚，像以前她摸到他脸的那一刻，脸上缓慢盛开来的花。

和好久好久以前的那一场宇宙大爆炸。

他想起初中的时候张喜北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呆滞了半分钟，随后又露出了类似厌恶的表情。她对他的态度一直都可以称得上“恶劣”。

他想开个玩笑，说出口的话却像认真询问:“总是你问我。那张喜北，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张喜北抬了抬脸。

她想，这个问题是个带着玩笑意味的报复，答案也不太重要。

许是回忆过多，活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十五岁张喜北竟也蠢蠢欲动。也是，这本来就是十五岁的问题。

她难得有些紧张。

手指肚不安分地碾上手机，蹭亮了屏幕。她下意识看一眼，是备注男朋友的人发来的消息。

【这么大的雨，我不太放心你。我快到了。】

雨势渐小。水滴滴答答淌在台阶上。

张喜北笑得像一声长久叹息。男生依旧在看她，没注意到在那动作之下，十五岁的一切都妥协了。

张喜北模仿他的语调，明明是在开玩笑，却认真的不得了。

“朋友，”她说，“你要是早点儿这么问我就好了。”

早一点。

或许是因为他们总差时间一点。

或许是因为，雨停了。

—全文完—

改了一点，觉得这样结尾更合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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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后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