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清看来,秦邺就是一个与“浪漫”“情爱”这类词完全无关的生命体。
他和秦邺也认识五年了,五年里,他见过不少勇士向辉业总裁夫人这个位置发起冲击,男男女女都有。
这不是稀奇事,毕竟秦邺的身家和外形,在邺城是人尽皆知。这二者在秦邺身上得到了完美融合,很难不令人心动。
可秦邺就是个冷心冷肺的。
别人给他送花,他说自己花粉过敏。别人给他送车,他说破车真挡道。别人拿着合作试图和他深交,他冷笑,“我看起来像是缺零花钱的?”
为了表示轻蔑,这话他也不对追求者说,而是当着追求者的面,回头问周清。
这样一来二去,辉业的总裁很难被拿下,也成了邺城人尽皆知的事情。因为这件事难度太大,有纨绔开了盘口,赌秦邺会被谁搞定,并为之设立了一千万的奖金。
于是秦邺的生活就更热闹了。
半个月过后,邺城有名的gay圈交际花在宴会上假摔,一杯红酒尽数倾洒,娇软的身躯目标明确地朝着秦邺倒过去……
而在众目睽睽之下,秦邺右撤半步,像是没看见交际花一样,毫无风度地任其摔倒在地,目不斜视朝着宴会的主家走过去了。
当时周清就跟在秦邺身后,因为对秦邺右撤半步的动作毫无防备,猝不及防还被牵连泼了满衣袖的酒。
交际花身段纤细柔软,但他清楚听见交际花摔在地上时发出了很结实一声响,因为觉得困惑,他多看了那交际花两眼。
不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藏肉式穿搭?
困惑没能得到解答,秦邺和交际花的事情也远没有结束。
当时他收回视线,抬眼才发现秦邺在前方等自己,快步跟过去,秦邺已经面无表情地给他分派了新的任务。
“我的衣袖脏了,把这套西装的购买记录发给那个人。”
好么,居然对自己的爱慕者拉账单,也不怕别人当众向你宣战。
因为秦邺表现得太过不解风情,所以周清也从不觉得自己的话在秦邺的耳朵里会发散出撩拨和暧昧的味道。
他直直地迎上秦邺的注视,眼里带了些切实的困惑。
不就是开个玩笑么,秦邺怎么这样?
秦邺本人也无从解释,因为秦邺本人正在疯狂心动。
他一手掐着周清的下颌,雪白的尖下巴正巧卡在他虎口的位置。他微微用了些力在往上推,逼得周清仰着脸蛋对上他的视线,可他又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觉得困惑,又有些难以言说的委屈……
这个直男,怎么还勾引自己去亲他啊?
是的,秦邺觉得周清在勾引自己接吻。
毕竟“教导”么,第一步,总得让周清闭上那张长得好看但不会好好说话的嘴开始。
这可不就是在让自己去亲亲?
这个认知让秦邺有些心猿意马。
要知道昨晚周清虽然嘴硬,但他已经听出来周清在关心自己的意思。现在再从周清的话里准确地咂摸出要亲亲的意思,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还是我的魅力太大了,连直男都为之倾倒。
这个想法一旦生出来,就再也无法从心头抹去了。秦邺内心欢喜,但面上不显,他面无表情地从鼻孔里挤出哼声,矜持地倒退半步把周清放开了。
“算了,之后再教你。”
他得克制,不能让周清觉得他是很随便的、轻轻松松就能撩拨到手的男人。
太easy了,周清就不会珍惜他。
重点是,现在不亲,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损失。
周清晚上睡得像猪崽一样,被他按在怀里亲得喘不过气,也只会哼哼唧唧表达不满。
所以晚上再亲。
收拾好了最后的行李,秦邺拖着箱子和周清一道出了门。
两个人回家,秦邺不想立马收拾东西,换了自己的居家服,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逐步完善自己的脑内活动。
“你吃不吃薯片?”
秦邺回头,接过周清递来的薯片一看,黄瓜味。
很好,真是得寸进尺,他已经在暗示我涩涩了。
他立志要再做一段时间的冷都男,让周清觉得他是难以得到的男人,于是面无表情地抱着薯片,蜷在沙发上咬得咔咔乱响。
周清都开始担心他在董事会不好做了,肯定是爱他。(嚼嚼嚼)
周清把他带回家,还费心思教他生活技能,肯定是爱他。(嚼嚼嚼)
周清听出来他在很高的地方担心他立马来找他,肯定是爱他。(嚼嚼嚼)
周清看出来他上班很痛苦很折磨,宁愿自己去上班也不让他上班,肯定是爱他。(嚼嚼嚼)
还有那次那个交际花,当时他眼瞎以为周清对那个交际花另眼相看了,可现在一回想,分明是从眼睛里发出了死亡射线,所以毫无疑问是真的爱……
“唔——!”
结论还没出来,后脑勺先遭遇了暴击。秦邺捂着后脑勺,低头确认了一下袭击自己的是抱枕,于是回头,看向了保持着投球姿势的周清,“你干嘛?”
周清脾气很大,“我在办公,你一直嚼嚼嚼、嚼嚼嚼,吵死了!”
秦邺委屈,“可是是你拿给我的薯片。”
闻言,周清不自然地整了整衣襟,又坐回到了沙发上,装作没听见秦邺的控诉,只在心里为自己辩解。
他哪儿知道秦邺会真的吃!霸总为什么要像个仓鼠一样蜷在沙发上吃他的薯片啊!
周清心虚,目光躲闪,在秦邺看来,这就是因为没撩到自己,所以开始发脾气。
他重新躺回到沙发上,心说周清是真的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虽然掰弯直男于他这种完美无缺的男人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对方是周清啊!
他暗恋周清七年了,当然得给周清足够的纠结的时间。
万一两个人睡过了,周清突然觉得还是直着好,到时候双向奔赴变成单向强制,那不就不好了。
还是得等周清确认弯了再说。
自认为安排的已经是无懈可击了,秦邺拍拍手,借着落地窗看了眼认真工作的周清。
也不知道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只知道皱眉,他这么个人形外挂就坐在这里,都不懂得充分利用。
装了一会儿深沉,秦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一边撑懒腰一边往周清那边走,刚一站定,没来得及为周清指点迷津借此拉高自己的好感度,先因为桌面上亮起来的手机屏幕而恼了。
“你怎么没把我的照片设成锁屏?!”
周清不发一言,只是顺着秦邺手指的方向看向了自己的手机。
有人给他发消息,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于是那张澳洲男星的锁屏也跟着暴露出来。
屏幕上身穿泳裤的男人夹着冲浪板在往前走,肌肉结实的身躯上挂满不知是海水还是汗水的水珠,在日光下散发着引人眼热的光亮。
周清吞了口唾沫,害怕又困惑。
害怕是因为不想秦邺看出来他是个电话本子,困惑的话……
“我为什么要把你的照片设成锁屏?”
秦邺崩溃,秦邺觉得天都塌了,秦邺百思不得其解。
他绷着脸想要冲周清发难,万幸是周清有眼色,看出来他生气了,立马说他的照片不是锁屏,是屏保。
“锁屏划过去要不了一秒,屏保才能长久的看见啊!”
“是吗。”秦邺冷酷地掀了下唇角,用一根手指将手机往周清手边拨了拨,“那你解锁。”
周清:……
周清能屈能伸,但又忍不住为自己争取活路,“我给你打了五年工,连这点可信度都没有吗?”
秦邺假笑了一下,很快又抹平嘴角,“为了证明我是个对下属没有丝毫信任的无良老板,你解锁来打我的脸啊。”
周清走投无路了,只能解锁屏幕。
于是那张英国男星的屏保便出现在了秦邺眼里。
比之上一张澳洲男星,这张英国男星的照片还更为大尺度。他浑身**地躺在沙滩椅上,只有关键部位盖了一本杂志。
秦邺咬紧后槽牙,愤恨地看着那张淫/荡的屏保,低咒一声,“工作五年就是不一样啊,知道怎么打我的脸更疼。”
周清:……
看出来秦邺真的很受伤,周清咬咬牙,拉着秦邺坐在了沙发上,“你不要难过,你的照片我已经偷偷欣赏了几百遍了!”
“我没把你的照片设置成锁屏和屏保,都是因为我不想跟别人分享。毕竟我每天上班,要见很多人的,万一把你的照片放出来,一打开手机,别人不也就看见了吗?!”
秦邺压住试图上翘的嘴角,轻哼一声,双手环抱着,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你说你欣赏了几百遍,那你把我的照片放在哪儿了?”
万万没想到那一番说辞还无法哄好秦邺,周清心一横,一把掐住自己的大腿肉,颤声道:“我心里!”
秦邺:……
秦邺无情冷笑,“你觉得我会听信这种鬼话吗?”
谈话进行到这里,周清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了。
要知道先前那番话,已经对他造成了高达一万点的法术攻击。现在他的防线和精神状态都岌岌可危,为了拯救自己,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要挺直腰板让秦邺摆正自己的地位!
现在他才是老板啊!
出了家门他是秦邺手底下的牛马,但现在在他家,秦邺是他的阶下囚,凭什么这么跟他说话?他必须要……
“咳,我觉得还是打出来放在床头比较好。”
周清:……
周清闭了闭眼睛,自我说服,为了避免秦邺以后再用这个借口发作,打印一张照片放在床头,也不是不可以。
过往的工作经验告诉他,在能够获得同样的结果的前提下,采用最为简单的处理方式,才是明智的选择。
他是聪明人!聪明人!他要走简单路!简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