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人理会傅云疏这声呼喊。
那黑衣人发现打掉自己匕首的竟是半只烧鸡,顿时怒不可遏,抄起掉在床上的匕首直奔叶峤而来。
叶峤本想藏拙,等找到合适时机用暗器不知不觉把他们解决,没想到黑衣人反倒先出了手。做杀手这一行当,最不信后发制人,因为只要一招,就能分出胜负。
当然,不只胜负,亦分生死。
黑衣人虽然迎面朝着叶峤主动出击,可是叶峤却抢先一步,先他一瞬扬手一击。
黑衣人身形停滞,瞪大了眼睛似是不可置信,随后无声倒地。
杀手飘渺,喉间只余一点红。
另一个杀手见状立刻侧身飞向傅云疏,手中峨眉刺插向傅云疏,却突然瞪大眼睛,口吐鲜血,手中峨眉刺落在傅云疏手边。
黑衣人倒在傅云疏面前,背后插着一把匕首,洇洇的鲜血从他背后流了出来,瞬间打湿了那身黑衣。
傅云疏悄悄按下袖中一点寒芒,面前的黑衣人倒下,露出了叶峤的侧脸,傅云疏仰面看去,昏暗的房间内只有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傅云疏瞧见她的半张侧脸,福至心灵,想起了慈心庵里那个带着斗笠、大骂他是淫贼的侠女。
连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而且叶峤居然也会武功,莫非真的是她?
这个念头出现,紧接着其他念头也不由自主冒了出来,如果真是她,那她为何要伪装成丫鬟跟在自己身边?
她果然不简单。
叶峤一击毙命,眼神格外冷漠,她蹲下身熟练地摸了一圈,终于从黑衣人腰间摸到了一块腰牌。
她拿起腰牌,看到上面刻着一朵五瓣莲花,不由得皱了一下眉,这样的令牌她从未见过,看起来也不像是哪个江湖门派。
“你……”
傅云疏看着她,刚要说话,叶峤眉目一凛,扭头看向身后作出防备姿态。
窗户外面又有几个黑衣人破窗而入,他们和叶峤面面相觑,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为首的黑衣人看了看叶峤,又看了看她手里拿着的令牌,低声问道:“你也是五皇子的人?”
叶峤和傅云疏同时抬眼,傅云疏不动声色看向叶峤,叶峤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五皇子的人,她记得五皇子和傅云疏速来没什么往来,如今深夜派这么多人痛下杀手,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五皇子也不希望傅云疏找到流落的皇子,所以他干脆派人杀了傅云疏。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方案,可要是这样的话,皇上还是会派别人接皇子回京,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
叶峤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问题。黑衣人见状,防备心缓和了不少,他放下刀,慢慢走过来看到了床上的傅云疏:“那他就交给你了——”
话音未落,杀手掀开面罩,从口中吐出一支毒针,直奔叶峤而来。叶峤躲避不及,眼看毒针朝自己而来,却硬生生停在了她的眼前。
黑衣人亦是一惊,叶峤转过头,看到了傅云疏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不知何时拿起了掉在手边的峨眉刺,硬生生挡住了那枚毒针。
傅云疏右手一甩,毒针扎中了身后的一个黑衣人,峨眉刺则刺穿了眼前黑衣人的心脏。
叶峤回过神,出手将剩下两个黑衣人解决。
转眼间,屋里只剩下傅云疏和叶峤两个喘气的。
叶峤用指尖抹去匕首上的血迹,忽然听道傅云疏在她身后开口:“面对敌人,这么没有防备?”
叶峤才想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她扭头看向傅云疏,眼中满是探究:“你会武功?”
无论是用峨眉刺拦住毒针,还是反杀黑衣人,这都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可是在这之前,她从未见过傅云疏展现自己的武功,就算是第一次自己在慈心庵见到傅云疏时,他也依旧没有反击,而是一味地躲闪,现在想来,他肯定是隐藏实力了。
傅云疏不答反问:“原来是你,那个慈心庵里的斗笠女侠?”
他说这话时正倚在床头,长发垂肩,在血腥中病美人扬眉一笑,虽是问句,语气却极为笃定。
“你认出我来了?”
叶峤原以为自己只是暴露了自己会武功的事,没想到他竟然知道那次慈心庵的事。
傅云疏难得瞧见叶峤脸上除了平静还有其他表情,他生了一股子恶趣味,慢悠悠道:“你武功这么高强,偏偏来我府上做了小丫鬟,怎么?难道你是想来暗杀我这个登徒子?”
“当然不是!”她才没那么无聊。
“那是为了什么?”傅云疏不依不饶。
“……因为我没钱,我需要赚钱。”
这话说的就算不是实话,起码也是半句真话了。
叶峤穷的叮当响,一路护送小月儿来到京城,兜里已经没钱了,去大户人家做丫鬟,也不矢一个赚钱的好法子。
虽然这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傅云疏看着她,显然怀疑叶峤话里的真实性。叶峤难得自乱阵脚,她看着倒在房间里的几个黑衣人,倒是希望他们都是假死,好让她远离傅云疏的诘问。
不过他们显然是死了,而且已经死透了。
傅云疏呵了一声,竟然没有计较叶峤这话到底真假如何,而是无视了一地的黑衣人和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继续躺了回去。
连那半只烧鸡都没再跟叶峤计较。
为了不让柔娘起疑,叶峤连夜处理掉所有黑衣人,不过她暗自留了一手,把那块五瓣莲花的令牌收了起来。
她有预感,这块牌子以后还有用。
柔娘一夜未归,第二天回来时发现傅云疏已经醒了,她大为震惊,毕竟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能这么快就清醒过来,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不过她也只是惊讶了一会儿,便打起了其他盘算。
傅云疏披着衣服,看着眼前的美艳女子,瞧着她滴溜溜转的眼珠子,露出了疏离温和的笑容:“多谢大夫救在下性命,诊金一分不少定会全数给您。”
“欸,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柔娘摇了摇手中的团扇,笑容却没停过:“诊金我不缺,可是我救了你性命,什么都不收也太吃亏了些。”
傅云疏听出她话里有话:“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要把你留下,跟我成亲。”
“……”
傅云疏被噎了一下,一向只有他捉弄别人的份儿,如今被柔娘调戏,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家住何处吗?”
柔娘摇头,傅云疏接着道:“你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你,两个人都对对方没有半点儿了解,怎么能成亲呢?”
柔娘打断他的话:“我叫柔娘,是个大夫,这座医馆就是我家开的。我是个寡妇,不过我夫君已经死了,又没有孩子,这下你知道了,我们可以成亲了吧。”
傅云疏被说的哑口无言,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可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那人是谁?是不是你那个小丫鬟?”柔娘问他。
“……是她。”傅云疏全然忘记了昨夜他和叶峤互相怀疑身份的事。
柔娘道:“那也无妨,那小丫鬟我看着也喜欢,让她做妾我可以同意。”
“可我和小叶是真心相爱的。”傅云疏做西子捧心状,深情款款道:“我绝不会辜负她的。”
“你真这么想?”
“千真万确。”
柔娘道:“好吧,没想到你一个富贵公子,竟然对一个小丫鬟用情如此深,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傅云疏松了一口气:“多谢柔娘……”
“……不过。”柔娘话锋一转:“既然你人不能赔给我,我还是得要钱。”
“这是自然,待在下和失散的随从汇合,一定会支付全部诊金。”
“不,我急着用钱,三天之内我要一千两,否则你就必须在这里娶我。”
傅云疏闻言,眼珠一转,忽然痛快答应:“好,我同意了。”
叶峤自然听说了傅云疏三天要付一千两诊金的赌约的事情,她皱着眉看着倚在床头的傅云疏:“你会点金术?”
“我不会。”
“那你还答应柔娘三天赚一千两?”
傅云疏很无辜:“不答应我就要娶她,难不成你替我娶?”
叶峤自然娶不了柔娘,可她也不知道三天时间傅云疏该如何出的了一千两。
偏偏傅云疏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着急。
叶峤看了看自己指腹上的薄茧,或许她可以试一试,毕竟她也不希望傅云疏被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