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陛下如何知道臣妾不能食蜜桃?”皇后跪坐在椅榻上,睁着润眸好奇问皇帝。
男人神情霎时凛冽,小妖后!说她笨倒还有些机灵!
他倒是没察觉自己竟然露出了破绽,但十六岁的郁稚很好欺哄,皇帝并不慌乱,“朕听你父亲鲁国公提起过。”
“父亲并不知道,容姐姐也不知道。”郁稚顶着人畜无害的小脸,一本正经继续道,“阿母也是最近才知晓,她肯定没有同陛下说过,所以......陛下怎会知道?”
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皇帝,要他一个答案。
男人身躯僵在原地,抿着唇神情肃穆。亲手喂养的幼狼崽子,也会无意之间用尖锐的牙齿伤人。
“你会梦呓。”
“啊?臣妾会梦呓?”少女眼神天真无辜,追问他道。
“你曾梦呓说朕很凶悍,你很惧怕朕。”男人说谎眼都不眨,满意地看着皇后露出心虚的神情。
“臣妾还说什么了?”她不安地继续追问。
皇帝悠闲地靠坐椅榻,反客为主道,“你说希望朕永远待在北境,一生都不要回来。”
郁稚脸色苍白,这确实是她的心里话,皇帝没有欺哄她,原来她真的会梦呓。
“对了,皇后不识字么?”皇帝话锋一转忽然问道。
“这也是臣妾梦呓透露的?!”郁稚已经快哭了,一双美目泪津津的。
郁稚坐在皇后宝座上,一直如履薄冰,她知道自己是个废物,大字不识、不会宫务、连自己穿衣用膳都不会,连皇帝身边的宫女都比不上,后宫人和一个妃嫔比她更有资格当皇后!
萧歧轻笑,“这倒不是梦呓,方才在密室,听见季容说的皇后不识字。”
郁稚僵在了原地,容姐姐害她啊!
萧歧:“朕不大相信,鲁国公怎么胆敢将不识字的女儿送入皇宫,那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
郁稚怔怔地点头,抿着唇不敢言。
眼看着她有快哭了,皇帝息事宁人,“去沐浴?然后朕替皇后再上一遍药?”
郁稚战战兢兢,她不会自己沐浴,连擦发油都不会。
“过来,朕来侍候皇后沐浴。”萧歧莫名从中获得了乐趣,如此悉心的照料,仿佛她整个人为他掌控,为他所有。
皇帝很温柔地侍候她沐浴,替她擦干身上水珠,给她抹了桂花头油,最后替她仔细上了药膏,穿好寝裳。
这双粗粝的手远比阿母更温柔。
皇帝满意地看着床榻上的郁稚,乌发柔顺,身上沁着淡淡馨香,清纯乖顺,再不是前世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郁后。
“三更了,陛下不回太极殿休息么?”郁稚问他。
“朕今夜不能留宿?”男人语气暧昧。
郁稚:“陛下不是骗容姐姐说政务繁忙,若是明日清晨她知道陛下留宿,那岂不是穿帮?”
郁稚惴惴不安地看着皇帝,他神情阴沉,忽得就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
“诶?!!”
郁稚哪知道这是皇帝故意为之,在惊呼声中,男人俯身扣住少女足踝,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拽到身前。
“若是不想叫你容姐姐就闭上嘴!”他狠声威胁道。
郁稚立即捂住了唇,眼看着立在榻侧的皇帝抽了玉带,褪下外袍。
“皇后梦呓可不止说了那些。”他俯身过来,男人宽肩窄腰,几乎将内室的光亮遮了个干净。
郁稚忐忑不安,“臣妾还说了什么?”
“皇后说要杀了朕。”萧歧开始了他的逗弄。
“臣妾怎么可能弑君!!”少女心急如焚地辩驳。
男人指尖拂过她浓密发丝,凑近轻吻,是他亲手擦拭的发油好香。
郁稚一时分心,皇帝捏着她的手腕按在他胸膛,“皇后说要用那柄匕首扎进朕心口。”
郁稚辩驳,“臣妾只是做过这样的噩梦!”
“噩梦?”男人眸色幽深。
郁稚:“梦见臣妾误伤了陛下,可那只是梦,臣妾万万不敢伤了龙体!”
“告诉朕,梦里你伤了朕何处?”
皇帝的眸光凛冽渗人,郁稚噤声不敢言语。岂料皇帝按着她的手缓缓下移,最后停在了他轮廓分明的腹侧,“是这儿么?”
郁稚连呼吸都是停滞的,萧歧就这么凝视着她,她梦见了前世。
“皇后可知匕首扎入腹有多疼么?”
“这只是梦......”郁稚不敢对上男人的眼睛,他似地狱归来的怨灵,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男人森白的牙微启,咬在她颈侧,如同受伤困兽狩猎。上一世的郁稚在瞿氏死后蛰伏在他身边虚与委蛇,而他任她予取予求,他见过她的野心,见识她的谋略智慧,欣赏她培养她,而她却亲手将冰冷的匕首扎入他的腹。
“这当然只是梦。”他微微松口,品尝着齿间的血腥,她的血大约比别人更甘甜一些。
“皇后记住了,下一回朝着心口刺,如此才可以一击毙命。”
亲手穿上的寝衣,他又重新解开。郁稚很乖顺,虽然她不明白一个梦怎么会叫皇帝恼火,但他是君王,若他对她起了杀意,不用任何理由。
她主动讨好他,云娘教她的本事在此时派上了用处,甚至俯身去吻梦中他受伤之处,梦里匕首扎入,鲜血淋漓。
萧歧垂眸看着他的皇后,卑微而乖巧,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讨好,不禁轻笑,郁稚啊郁稚,朕的皇后,若你此时看到十六岁的你卑躬屈膝跪在朕面前,会不会气到发疯!
......
皇帝在卯时下榻,穿戴齐整,望着榻上的皇后,她伏在榻上,浓密乌发着雪背。她是**的,不论是十六岁还是二十六岁,他的皇后都叫他饱尝那欲念滋味。
“不许再饮瞿氏送上的甜羹,朕不想再替你擦第二回药!”
萧歧离开时故意敞着门,黎明时分,整座皇宫渐渐苏醒,宫女门晨起洗漱,偏殿的灯火也亮了起来,他心安理得地离开了未央宫。
郁稚是被季容的惊呼声吵醒的。
榻上少女沉睡,带着**过后的慵懒,她跪坐起身立即扯过被褥遮住自己,通身雪白,瓷白脸颊透着红润,浑身散发着滋润过后的美。
“昨夜陛下留宿未央宫了?!!”季容惊呼道,她气恼得五官扭曲。整个未央宫的人都知道,昨夜陛下因为政务才没留宿偏殿,没想到居然宠幸了皇后,这叫她这位新封的玉美人还有什么颜面!
郁稚沉默不语,她睡过头,叫容姐姐发现了真相。
“你这个娼、妇!”季容踩上榻,揪住了郁稚的头发打她。
郁稚未着寸缕,双腿无力只能四处躲闪,最后还是瞿氏劝住了女儿,郁稚这个废物再碍眼也是皇后,若是打伤了叫皇帝知道就不妙了。
瞿氏压下怒意,悉心替皇后沐浴更衣,“皇后还记得我说过的关于你母亲的事。”
郁稚顿时精神起来,“阿母再同我说说!”
瞿氏是郁稚生母的的挚友,她经常央求瞿氏说母亲的事,每次都要要央求很久很久,瞿氏才肯透露。
瞿氏语气不善:“那时你母亲生得美貌,得鲁国公专宠,惹得府里的夫人与其他几房妾室新生忌恨,我几次告诫说她不要得意,得劝着国公雨露均沾,可她偏偏不听,得罪了国公府后院所有女人。故而那个雨夜她跌倒早产,其他姬妾明明听见了呼救声,都不可肯去禀告国公大人,这才香消玉殒。当时你也没气了,若非我抱着你去找大夫,你也活不成了!”
“我这条命是阿母救的,我一直都记着这份恩情。”郁稚哭诉道。
“所以阿母求你多让着点你容姐姐,若是她能生下皇子,也能算作你的孩子,你父亲也会欢喜的!”
郁稚思索着点头。
“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像宫里其他妃嫔。若是叫她们生下皇长子,我们娘几个的日子都不好过。”
郁稚点头,“阿母说得对,我会劝着陛下去容姐姐寝宫。”
瞿氏心满意足地点头,替她梳完头发,亲手端了一碗甜羹,沐浴氏瞧见废物身上的疹子都消了,于是又多加了些蜜桃汁。
“阿母,我今日不想食甜。”郁稚拒绝道。她没忘记皇帝的命令。
瞿氏正色道:“这是阿母亲手煮的甜羹,你向来最喜爱,怎么今日不吃了?”
“不是的阿母,我只是、只是、”
瞿氏哭诉道:“我明白了,你容姐姐封了玉美人,你心生忌恨,连带着恨上我这个阿母了!若你不再要我,那我出宫便是,横竖你容姐姐也说了,我是她母亲,再待在皇宫里伺候你不合规矩!”
“阿母别走!”郁稚彻底慌了,“没有阿母,我活不下去!!”
“那就喝阿母煮的甜羹,阿母才信你说的话!”瞿氏舀了一勺甜羹。郁稚心一横,张口饮下,没多片刻手臂上又生了疹子,身上远比昨日更痒了!
只盼着皇帝今夜别来未央宫,否则他又要对她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