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瑜既知裴沫准在霍凌身后穷追猛打,恨不得将自己贴上去,此刻在官衙中见到裴沫只当是她不舍霍凌,所以追出来,唯一讶异是裴沫和这位君公子一起来。
拒绝了她,反倒是带着裴沫一起来,裴瑜眼中闪过不爽,而后视线落在他的面上,提起笑容,走过来,搂住裴沫的手臂,无意间靠近旁侧的少年。
“妹妹,这里想来还不太平……”
裴沫皱眉,在之前,她和裴瑜都是相看两厌,难得几次触碰都是在故意作态,这次是……
裴沫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霍咎身上,少年的转头向屋内走去,发呆缀着风飘荡,转身时候轻抚裴沫,即便是私服出行,皇帝用的也是最好的,发带材质轻柔,带着一丝凉意,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裴沫没有搭理两人,跟在霍咎身后进了书房,书房内倒是干净,主要是里面的都烧的差不多了,书信、字画、宣纸。
“想必就是那个贼人所为。”霍凌再次进入书房,面对没有线索的屋子道。
少年负手站在书桌前,闻言倒是挑眉,巧合心情不错,但是裴沫大概能感觉出来,霍咎现下的心情远没有那么好。
“妄下定论。”她道。
霍凌难得被他驳了面子,曾经以来,裴沫都不敢反驳,大部分时候都是奉承他的话,哪怕是听不懂,也会下意识奉承他。
哪像今日,他随口一说,裴沫居然直面反驳他。
“说我空口无凭,裴二小姐又怎么说?”
裴沫眼中带着笑意,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此人定是个侠义勇士,面对如此奸恶之人除之而后快,剑眉星目,侠肝义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直盯着一旁无言的少年,霍咎若是再听不出来这话在暗示他,也就不可能在深宫中霍到今日。
裴沫说着眼中亮晶晶,像是憧憬那么个人。
霍凌越听眉皱的越紧,裴沫这话倒不像是在形容那个凶手,倒像是在诵读外头的话本子里的描写,且还是褒义的言辞。
“嗤”
一声极小的笑声传来,若不是裴沫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倒是不可能发觉霍咎眼中闪过的迅速的笑意。
那一下,他眼眸微弯,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
裴沫难免松了口气,他高兴了,估计不会随意想着弄死霍凌,毕竟裴瑜还在边上看着,若不是她方才发现霍咎眼中的恶意,霍凌今日会不会死她不知道,但是今日她和霍咎想要离开。
难。
霍凌要被裴沫气得半死,张嘴就要呵斥,旁传来含着笑意的嗓音,“在下倒是觉得二小姐所言非虚,说不定真的是以为侠义之士行侠仗义。”
霍凌自出生以来,大部分言论即便是错的,也会有一大堆人奉承,此时被反驳了话,还是被两人反驳的,有些愠怒,伸手捣向一边燃尽的烛台。
而后裴沫下方踩着的地砖下开了个小坑,裴沫一脚差点摔了,被少年及时扶住,裴莫整个人都扑进少年怀中。
温热的气铺洒在霍咎裸露在外的脖颈上,激得霍咎脖颈瞬间满上一层分红,好在进屋的裴瑜和霍凌注意力都在裴沫下面踩着的坑中,浑然没有注意少年泛粉的脖。
“这是什么?”
裴沫移开脚,原本想捡一下下面被踩的信件,但是看着上面凌乱的脚印,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一看就是被很多人不小心踩到过,上面瞧着倒是集齐了几十种鞋底,让她不是很想捡起。
霍咎在一旁,回过神来以后看着地面的鞋印子,也不是很想去捡,裴瑜的距离有些远,也就只有霍凌弯腰拾起信件。
“天若无咎,地若平庸,朝野沉疴,改诏君鹤。”
一时间,四下皆静。
裴沫的动作也是一顿,而后看向霍咎,因为就在他边上,所以可以清晰地望进他的眼。
他眼中带着的冷意和狠辣好不容易被裴沫哄回去,此刻再次出现,裴沫也有些点累,想起来那些字幕所说的,霍咎保家卫国被敌军重伤,后被霍凌和其他臣子背后捅刀。
若是她是霍咎,也会不计手段先弄死这些人。
裴瑜不明白,靠近几步,拉着霍凌询问:“凌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霍凌闭眼,而后道:“回去说。”
霍凌跨步往外走,裴瑜紧随其后。
“跟上。”霍咎道。
一个身影悄悄地潜出书房,藏匿着跟随前面的人。
霍咎看着两人离开书房,恍然想起来边上还有一个裴沫。
“裴二小姐可知,信上是什么意思?”
裴沫抿唇,她当然知道,“天若无咎”,皇帝名字里就带着一个“咎”字,“地若平庸”,天子之下除了后位,也就是齐王。
他们是想,那个位置上换一个人坐。
倒是大胆,裴沫低头,这样看来,接下来霍咎会一点点查过去,斩草除根。
裴沫只想躲掉自己的厄运,大昭由谁来做主她无所谓,要是皇帝必须在那两兄弟当中选一个。
她选霍咎。
回去的路上只剩裴沫和霍咎,和来时一样,霍凌急匆匆出去,估计是要先将裴瑜送回客栈,然后独身去寻和密信有关之人。
抬头那些字幕也是慌张。
【为什么剧情崩成这样了还能发展?】
【感觉还可以。】
【可以个屁,反派的人都跟在主角身后,主角一点都没有发现?!】
【要我说主角换两人来做,我看恶毒女配和反派就挺合适。】
【cp要不要太阴间?】
【但是皇帝身边那么多棋子不会全部被抽出来吧?!】
【难说,这是男主他爹留给他的,主要当初那老头快死了,位子打算传给男主,却被反派截胡了。】
【朝廷当中也有不少他给男主留下的眼线,不过男主还没发现。】
【诶,这样看来剧情又回到正轨了。】
【你别说,还真是。】
裴沫垂眸,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为什么霍咎为国打了胜仗,却在落下病根之后,霍凌能够集齐那么多人进行逼宫。
应是在不久之后就开始找人。
可惜那些字幕没有提及名字,不然会方便很多,不过即使这样,她照样有办法,确定是哪些人。
“回宫举办宴会。”裴沫道。
霍咎侧眸看旁边的女孩,好笑道:“还命令起朕来了?”
“我帮陛下事半功倍。”
“怎的就确定是事半功倍,而不是徒劳无功呢?”
裴沫回与他一个势在必得的眼神。
回到客栈,略微询问,裴瑜和霍凌都没有回来,想必是半路裴瑜随意找几个借口忽悠霍凌。
裴沫不在意他们还能搞出些什么,毕竟大昭的皇帝现如今在旁边,天塌下来还有他顶着。
“水患之后,必有灾情,这个不好处理呀。”
霍咎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早在赈灾银下拨前,朕就提前派医师过来,如今没有动作,只可能是……”
——医师被控制了。
“那当该如何?”裴沫担心外面的灾民,即便活下来了,终日浑浑噩噩,在不知道是否有灾情的地方,民反的心绪水涨船高。
“幕后应当适合知府有所联系,他想要找霍凌,此刻过去不正是确定那些医师所在之地。”
忽地,裴沫想到那些字幕看到的内容。
“你……抢到的位置?”
她问的含糊不清,却又格外大胆。
霍咎倒是不在意,皱着眉头喝一口,然后嫌弃地将茶水倒在一旁的盆栽当中。
“嗯,若是你有能力,你也可以抢。”
霍咎掀开眼皮,声音古井无波,“怎么你也想跟朕说,那个位置本该属于霍凌么?”
“不,我只是想说,抢的好。”
霍咎盯着他看了半晌,而后勾唇笑了笑,似乎对她的话不甚在意,心情好似又好上了不少。
裴沫转而另外起了一个话题,“你字君鹤?”
霍咎冷哼一声默认了。
她继续道:“君鹤,君鹤,倒是可爱。”
霍咎冷吃,“原先不叫君鹤,不过有一日他心情不错,所以大发善心给改了。”
“你知道原先叫什么吗?”他俯身,唇距离她的耳垂差之毫厘,气息往她的耳朵里钻,就在裴沫要受不了推开他的时候,他才继续慢条斯理道:“君壑,沟壑的‘壑’。”
裴沫身子一抖,很快又笑起来,霍咎见她不怕,没意思扯了扯唇,正欲转身往外走,裴沫叫住了他。
“臣女也有小字,陛下好奇吗?”
霍咎身子停住,微微侧身,这是愿意听她讲的意思。
“沫字同音,殁。”
裴沫长舒一口气,庆幸道:“幸好没人知道这个名,今拿此来与陛下做交换,陛下不亏。”
他知道的,要暗卫收集一个人的消息何其容易,同时也清楚她自小知道这个闺名,却没有人唤过,后面回了尚书府,就更是没有人过问。
这个字无需她组词造句,霍咎即刻理解她的意思。
“改了。”
“无人知晓,改不改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缓缓转身,肩上披着一件鸦青色薄袍,发带束缚的乌发垂落,柔软的发丝垂在脸侧,跳跃的烛火像是给他覆上一层柔和。
明明更加温柔了,语调却不容置喙:“朕是皇帝,亦能改你的字,即便不容,有朕顶着怕什么。”
裴沫其实不在意,毕竟这个也没什么人知道,改不改对她来说关系不大。
“昭曦。”
裴沫一愣,猛地转头,视线紧紧盯着霍咎,她和霍咎此刻的默契,完全不需要解释是哪两个字。
“陛下果真如外界传言那般。”
很疯。
拿国字来替她取闺名,真是疯了。
“朕有能力,看谁敢辩驳,朕大有办法让他们无法辩驳。”
“昭曦。”他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