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的交流后,林风娴又沉浸在了对案情的整理中,最终在三天后,她交给了问支队一份让他满意的答卷。
问支队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整理资料,再次发自内心地说:“林小姐,我真希望我们永远不会是对手。”
林风娴笑了笑,不置可否。
在问支队拿着资料离开后,林风娴揉了揉疲惫的眼睛,这几天不分昼夜地整理资料,真是累极了,随后她趴在桌子上补觉,很快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问支队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林风娴已经睡着了,他下意识就放轻了脚步,那双似乎永远藏着秘密的眸子合上后,她看上去年纪小得像个高中生。
就在问支队走神地想着,这女生可真不像个慧多近妖的人物,也不像是个跟多个案子有联系的麻烦家伙。
“铃!”一声突兀的电话铃声在空间里回荡,林风娴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仿佛她从未睡着一般。
她接起了备注是陈奶奶的电话,语气温柔地问道:“奶奶,怎么了?”
陈奶奶的声音极大,大到即使不是免提,站在旁边的问支队都听得一清二楚,奶奶说:“哎呀!林家小闺女,坏事了!有人死你们家了。”
问支队如鹰般的眸子瞬间盯住了林风娴,带着似乎要把她看穿的锋利,她却似乎没察觉道:“奶奶,你说什么呢?我家没人在家啊。”
“哎呦,这有假吗?你们家隔壁失火了,他们从窗口爬到你们家,结果一进去就看到你家客厅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都没气了!你快回来吧!”陈奶奶声音极高,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林风娴叹了口气,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行,我……嘶,问支队,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风娴似乎被站在她身后的问支队吓了一跳,往后一退撞到了桌子上,捂着被撞到的地方问问支队。
问支队含糊地说道:“刚刚。你家出事了?要我陪你去一趟吗?”
林风娴一扬眉,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说道:“当然,求之不得,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事。”
问支队不说话,可看向林风娴的目光却并不是全盘信任。
林风娴平静地看向他,坦荡地问道:“问支队,我们现在走吧?”
问支队暗暗运气,交代一些事情后,跟林风娴回了她家。
等两人来到林风娴家的时候,已经有警察到了,警戒线拉起,里面的警察在拍照、标记、留样,外面围了一圈好事群众,叽叽喳喳地说着这房子里都死了两个人了,是板上钉钉的凶宅。
闻言,问支队看了面色平静的林风娴一眼,冷不丁地问道:“你杀的?”
林风娴摇头,说:“我这段时间都在其他地方的家整理资料,都没出过门,家里的监控可以证明。”
问支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丢下一句:“我讨厌高智商犯罪。”然后就去跟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对接了。
很快就有警察过来跟林风娴对接,她是户主,问支队又主动提起她似乎有些不对劲,跟她对接的警察格外谨慎,似乎把她当成了嫌疑人对待。
林风娴也不生气,好脾气地回答着警察的问题,也配合回警局做了笔录。
在回答完基础问题后,提问的警察问道:“我们看到你前几天回了家一趟,却没有进门,为什么?”
林风娴神态自然地说道:“我的锁好像有问题,所以我没有开门,而是准备去调监控,看是不是有调皮的孩子往锁眼里塞东西,但什么也没发现。
后来,我又被警察叫去配合另一个案子的调查进度,再后来我准备专心整理资料,就搬去了更安静的房子里,一直没有回去。”
警察问道:“那你为什么没拔钥匙?”
林风娴摇头,说道:“我不记得了,以为是钥匙丢了。家里没什么贵重物品,所以也不急着找人换锁,就想着要搬回来的时候再换。”
警察又问道:“你们家之前为什么都搬出去了?”
林风娴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妈有自己的生活,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也大了,不用妈妈照顾,她就搬出去了。
后来我和我弟收到了威胁包裹,家里还进了一堆蟑螂,我心里有点膈应,就带我弟搬了出去,还找了专业公司灭蟑螂。
本来那次回家是因为我弟受了点惊吓,我想带他回最熟悉的家里安抚他的,可是门打不开,他又被其他警察说的事情吓了一跳。
所以我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跟老师请假,把他送到别的市去复习,别的不说,至少不用担惊受怕了。”
……
林风娴在询问室里对答如流,单面窗后的刘支队捧着保温杯,偏头看向问支队,说道:“老湉,你确定她有问题?我听她说话,觉得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问支队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说道:“没有证据,但我就是觉得她怪怪的,跟每个案子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却都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她案发时不在场。”
闻言,刘支队蹙眉,说道:“这么说来,她要是嫌疑人,就是高智商罪犯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不至于这么厌世吧?”
问支队开口道:“不瞒你说,我觉得她爸的死跟她也有关系,虽然那时候她才九岁,虽然杀害他爸的凶手已经证据确凿地落网了,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刘支队叹气,说道:“老湉啊!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们警察办案是需要证据的,光感觉有什么用?你还能写进卷宗里不成?
人家姑娘要是有证据落在你手里,你该抓抓,但人家每次都有不在场证明,你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否则就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不然,知道的人说你在查案,不知道的人就该说你在以权谋私,天天撵在姑娘的屁股后面了。”
问支队皱眉,说道:“刘师兄,你这是什么话?”
刘支队呵呵一笑,喝了口茶,往杯子里唾了两片茶叶,说道:“心里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与其因为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就疑神疑鬼,还不如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姑娘对待,没准有其他的收获。”
说完,刘支队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想往外走,却听到问支队说道:“师兄,我调过她之前的卷宗。”
“哦?”刘支队停下了脚步,好奇地回过头,说道:“有什么发现吗?”
问支队盯着刘支队许久,发现对方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老好人模样,只是眼神里带着一抹疑惑。
问支队说道:“我发现她第一次和第二次报案,都是刘师兄给她做的笔录。”
刘支队一愣,说道:“这样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问支队眼神灼灼,说道:“师兄曾经在街上一眼就认出了潜逃十五年的杀人犯,还把对方捉拿归案了,真的不记得十二年前的她了吗?”
刘支队又往单面镜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太久了,而且看年纪,她当时还是个孩子,现在都长大了,变化太大了,这谁能认出来?
师弟没养过孩子,不懂小孩子,孩子们可容易变样了,半个月不见就认不得了,更别提都十二年了。”
问支队觉得刘支队在应付他,但他没有证据,于是问道:“那师兄现在怎么看她?”
刘支队“哎哎”了两声,又喝了口茶,说道:“能怎么看?普通小姑娘呗。运气不好遇上了偷东西的贼死在了家里,被牵连来了警局,还被你问支队盯上了。”
问支队蹙眉,看着似乎糊里糊涂的师兄,忍不住说道:“师兄!你清醒一点,她现在是犯罪嫌疑人。”
刘支队摸摸鼻子,说道:“你急什么?我又不审她,什么态度都不重要,而且我现在虽然挂着队长的名头,但一身的病,根本就不去一线了。唉,不跟你说了,我这腿伤又犯了,我去外面坐着了。”
问支队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师兄一路小跑出去了,莫名觉得憋气,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师兄怎么会变成这种老油条的模样。
可任由他再怎么生气,刘支队都没回头,林风娴也在被问完问题后放了出来,而且还对满心怀疑的他笑了笑,说道:“问支队,走吧。”
问支队带着一肚子的疑虑走到了大厅,然后就看到刘支队在分发奶茶,还给了他和林风娴一人一杯,嘴里还说着:“见者有份啊,不要跟我客气!”
问支队头疼,跟分发奶茶的刘支队抱怨道:“师兄,你不要这样子,一点都不像样。”
刘支队乐呵呵地应着,还辩解道:“别急别急,一年就一次,新来的新人年纪小,爱喝甜的,你别上纲上线的,你当初不也爱喝。小姑娘,今天被吓着了吧?没事,喝点奶茶压压惊,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问支队被刘支队一句你当初不也爱喝堵了回来,气得朝刘支队翻白眼,却没注意到垂下头的林风娴。
林风娴手里拿着暖洋洋的奶茶,脑子里浮现了十几年前的一幕,与刘支队长相相似,却年轻俊美的警察给了满身是血的她一颗糖。
当时的警察乐呵呵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小姑娘,今天被吓着了吧?没事,吃颗糖压压惊,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那天的她没了父亲,也没了经常殴打的仇人,所有人都在感叹她命苦,带着莫名看热闹的表情,帮她预想未来凄惨的生活。
只有给她做过笔录的警察没有感叹她命苦,而是给了她一颗糖,告诉她回去睡一觉,一切就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