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所学校内,排名第一和吊车尾都是十分显眼的存在。
望月朔想要不引起注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做一个泯然众人的“平均值”。可黑衣组织交给她的任务是混进公安跟卧底接上头,想要加入公安,则必须要有一个亮眼的毕业成绩。
一边要优秀,一边又要低调,这着实让她愁掉了不少头发。
她瞥了一眼台上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降谷零,想到漫画里“5-4=0”的现状,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望月朔手上的伤愈合得只剩一条浅浅的疤,她也终于得以从死神BUFF的阴影和工藤优作的审视下逃离。
天知道她这一周都经历了什么!
先是在超市购物的时候遇见恰巧也来购物的工藤家一家三口,遇到了第一起命案,再是晨练的公园里发现被抛尸的尸体,还有某次乘坐公交车时恰好遇到劫匪抢劫。
虽然她很想吐槽劫匪为什么会对一辆公交车下手,但无一例外,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工藤新一必然出没在她附近。
一来二去的,就连最初只有一面之缘的目暮警官都同她熟络了起来,而他似乎对这发生案件的频率习以为常似的,半分也不觉得奇怪。
还真是民风淳朴米花町。
而眼下望月朔终于离开了工藤新一死神BUFF笼罩的范围,虽然马上又是警校前两个月管训严苛的封闭训练,但她从未觉得空气是如此的清新。
至少不用担心某天走着走着从头顶掉下来一具尸体。
她微垂着脑袋,默默地在心底吐槽,余光瞄到台上演讲的降谷零已经结束了演讲往台下走,便也随大流地抬起手鼓了鼓掌,动作十分敷衍。
“同学,你也觉得那家伙很让人不爽吧!”
望月朔的肩侧忽然凑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有些乱糟糟的卷发蹭得她脖子发痒,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谁。
她有些无语地没有接话。
礼堂内的座位都是由教官安排好的,而她也非常不幸地同那五个人一起被分进了鬼冢班,这会儿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正并排坐在她后边一排的位置。
男大生的思维总是这样跳脱,也许是降谷零的一头金发,也或许是他所作的演讲太过官方太过教条。
总之他某方面遭了松田阵平的嫌弃,闹得她即使是鼓掌的动作有些敷衍都被松田阵平抓住,还被他兴致勃勃地邀请加入“讨厌降谷零小分队”。
礼堂里鼓掌的声音很大,望月朔不太想同这几个人有什么交集,便装作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的样子奇怪地瞥他一眼,略显紧绷地将自己的身体离松田阵平的方向挪远了些。
“好了好了,小阵平,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萩原研二朝望月朔歉意地笑了笑,有些无奈地将松田阵平拽回来:“我说你就算看不惯人家,也不至于要发动同学一起看不惯他啊,那不成了霸凌嘛!”
“啧,看到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我就不爽。”
松田阵平被发小揪回自己的座位上,有些气闷地理了理被抓出些许褶皱的衣服:“嘴上说得光明正大义正词严,实际根本就是罔顾事实罢了。”
萩原研二闻言也是一叹。
他从小同松田阵平一起长大,他家里发生过什么他自然再清楚不过。松田阵平报考警校固然是因为赌气,可谁又能说他不是真的一心向往正义?
好不容易考进了这所警校,总不能因为寻衅滋事又被警校开除吧!
萩原研二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自己这个热血笨蛋幼驯染,迎新仪式也进行到了尾声。各班教官一声“解散”后,这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便三五成群地往外面走去。
他有心同刚刚被松田阵平“骚扰”的那位同学解释一番,可一抬头却发现那个本该十分显眼的背影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喂!hagi!去吃饭了,你在看什么?”
松田阵平扭头看向身后还站在原地不动的萩原研二,有些奇怪他在找谁。
萩原研二闻声回神,也不再寻找那个薄色发丝的青年,抬腿跟上挚友的步伐。
反正大家都在同一个班,往后总有交流的机会不是吗!
望月朔孤身一人穿梭在食堂汹涌的人潮里,排队打了一份咖喱饭,四下张望后准备找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下。
“望月君!来这边坐呀!”
可惜天不遂人愿,隔壁女警班的几个小女警正坐在食堂窗边一处幽静的位置,脸蛋红红眼眸晶亮地招呼她过去坐。
她们观察这位鬼冢班美貌惊人的同学一上午了,此刻午饭正是拉近距离的好时机。警校里的年轻男生们大多是运动系画风,望月朔这幅精致挂的花美男容貌在这届学生里可谓是一枝独秀。
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望月朔循着声音望过去,几个刚刚还很大胆的女孩子顿时脸蛋都有些发红。
她脚步有些迟疑,眼下她正拿着黑方身份牌,十分不适合同别人有过多的牵扯,万一让身边人被组织注意到就不好了。
可那群小女警看着她的目光实在过于强烈,她想装作没有注意到都不行。
警察学校的食堂里面,应该不会被组织的人观测到吧?
望月朔这样思忖着,到底还是在那些如火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认命地端着托盘坐到了窗边的位置。
女警们又叽叽喳喳地聊开了,聊学校,聊未来,聊哪个班的帅气男生有没有女朋友。
望月朔在一旁慢吞吞地吃着饭,思绪早就飘到了天边。
入学典礼的第二天才正式上课,眼下她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手机自然早就被教官收走了,能干的事无非去图书馆看看书或者去操场上跑跑步。
虽然她还有另外一个藏在教官绝对搜不到的角落,但那个手机是用来跟黑衣组织保持通讯的,她在那部手机上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组织看得清清楚楚,若无必要,她连碰都不想碰。
而就在这可以自由支配的大半天里,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两个人即将不打不相识,然后在转天的体训课上,各自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面孔,被鬼冢教官骂个狗血淋头。
罚跑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可她并不喜欢无端被人牵连惩罚。
但她又没有理由插手这俩家伙今晚的决战,她躲他们还来不及。
青年的脸上难得出现几分烦闷。
“望月君?望月君!”
一个脸蛋圆圆的小女警鼓起勇气呼唤明显神游天外的望月朔:“那个……你……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啊?”
望月朔被这句话问得猝不及防,险些将饭粒呛进喉咙。她有些愕然地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全部安静下来盯着她看的女警们,半晌才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我没有女朋友。”
女警们陡然爆发出一阵小声的欢呼。
望月朔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们在一旁满脸兴奋地小声密谋,谈话中时不时传出“果然如此”、“XX班的帅哥”、“把XX也叫上”等片段,而后另一个看起来明显是这个小团体领头人的女生将目光又投向了她。
“望月同学,今晚我们打算在校外办一场新生联谊会,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来参加呢?”
“这个嘛……”望月朔有些迟疑,一想到出去要被组织的人监视她就想拒绝。可女警们毕业后大多会被下放到交通部,出了警察学校便很难再见到,就算她跟她们一起出去了也不会有多大麻烦。
毕竟她需要躲着的也就那五个必定会参与主线的人。
“好的,我参加,时间地点定好了你们通知我。”望月朔笑吟吟地答。
黑衣组织的存在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很需要一些娱乐活动调剂一下心情。
“嗤,不就一张脸长得好看了点。”
“我看过他的成绩,平平无奇。”
“就他那小身板,我一拳能打他十个。”
“明天的实战课给他一点教训。”
“呵,小白脸。”
“那些女警也是够没眼光的。”
……
几个男同学窃窃私语的声音虽然小,却还是传进了不远处坐着的松田阵平耳朵里。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被簇拥在女警中央的望月朔的背影,又瞥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好兄弟,半是嘲笑半是揶揄地开口:
“哟,hagi,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也有被别人夺走来自异性的注意力的一天啊?”
努力干饭的萩原研二闻言筷子一顿,一抬头正好对上松田阵平那张幸灾乐祸的脸,略有些无语地挑了挑眉。
“小阵平,你那是什么表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家长得好看招女生喜欢是人家的本事。更何况,我这不是还没开始对她们散发魅力呢吗?”
“切,臭不要脸。”
松田阵平对着开始搔首弄姿的萩原研二满脸嫌弃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余光却瞥见一抹金色正朝着食堂外面走去。他眯了眯眼,顿时也没了什么胃口,只盯着那抹金色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门口的拐角处。
“我说小阵平,你老看着他干什么。”萩原研二敏锐地察觉到自家幼驯染的目光,试图将他的思绪拉扯回来:“人家怎么说也是这一届的优等生,你难道还想打人家一顿不成?”
“你说对了,我还真就想打他一顿,他那义正词严的嘴脸看得我不爽极了。”
松田阵平收回目光,不满地哼哼了两声,泄愤似的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将自己一侧的脸颊塞得鼓鼓囊囊。
“你来真的啊!”
萩原研二有些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试图阻止松田阵平这个热血上头的笨蛋:“打架被发现了是要记过的,今天打架,明天上课肯定瞒不过去,你别真的去发疯!”
青年劝阻的尾音被骤然淹没在一阵爆发的欢呼声中,萩原研二有些迷茫地循声望去,却正好见到望月朔从女警堆里离开的身影。
他当即饭也顾不上吃了,放下筷子快步走过去,摆出自己惯用的搭讪表情,自来熟地钻进了女警堆里。
“美女们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能说给我听听吗?”
萩原研二的样貌自然是不差的,他又向来熟知如何讨女生欢心,三句两句便打听出来今晚会有一场开学前的狂欢联谊,而刚刚的欢呼正是因为望月朔答应了她们的联谊邀请。
“萩原君,你要不要也来一起啊?”
那位看起来似乎是联谊组织者的短发女警在看到主动凑过来的萩原研二后便起了邀请他的心思。如果说望月朔的颜是近乎妖孽的美,那萩原研二则是风流的帅气,而他本人确实也如同她们所想的那样彬彬有礼,谈吐幽默又风趣,想来邀请他加入,一定会让这场聚会更有乐趣。
谁能拒绝一群青春少女的邀请呢?反正萩原研二不能。
他几乎是立刻便答应了女警们的请求,不过他也没忘了自己的好兄弟松田阵平,打算去把他也叫过来,加入到这场开学前最后的狂欢。可谁知他一回头,原来还坐着人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更过分的是,松田阵平连带着他还没吃完的餐盘也一起端走了!
那个卷毛笨蛋!
萩原研二磨了磨牙,决定暂时忘记自己还有个好兄弟的事实,同身边的女警们其乐融融地定下了聚会的时间。
年轻人们就算再精力充沛也有偃旗息鼓的时候,等到月上中天,这一群尽情享受开学前最后一个自由夜晚的学生们终于携着满身的酒气,晃晃悠悠地散了场。
看守门禁的老师早就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了,这么多年哪一届不是这样?一想到接下来的魔鬼训练,当下也不计较这些学生是不是违反了门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都放了进来。
望月朔被女警们簇拥着喝了不少的酒,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只有嘴唇比往常更加红润了些。反倒是那些小女警们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她不得不和萩原研二和几个其他班的男生一起,一个个地把她们送到宿舍楼下。
“望月君酒量很好嘛!”萩原研二也没少喝,面色有些微醺:“不过我记得你的生日好像是在六月?这还有两个月才到能喝酒的法定年龄嘛!”
他说着说着便如往常对松田阵平那般朝着望月朔的方向一伸手,试图揽住她的肩。可望月朔条件反射地躲开,险些让他一头栽进旁边的花坛里。
萩原研二平地打了个趔趄,再看向望月朔的眼神委屈巴巴。
“望月君好冷漠,我们可是同班同学啊!”
望月朔皱着眉看着那个晃晃悠悠的比她高了半头的身影,十分想在他的头顶敲上一记。
大男人没事装什么可爱!
只可惜两人之间十四厘米的身高差实在有些悬殊,跳起来敲人脑壳什么的一看就很没有气势好吗!
她只能在内心劝导自己不要和醉鬼计较。
萩原研二有些疑惑地望向自己身旁这个沉默的同学,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依稀觉察到了她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旁人的靠近,顿时更委屈了。
可很快,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却先被眼前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两个人震撼了一下,连酒意都散了大半。
“小阵平!降谷同学!你们……”
萩原研二头疼地奔向鼻青脸肿的两个人,看他们就连脱了力还维持着拳脚相向的姿态,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只能快步上前,扒拉了半天将脱力的松田阵平半搂半扛地扶起来,顺便回头朝望月朔小声道:“我先带小阵平回去处理一下!望月君,降谷同学就交给你了!”
望月朔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叫住扛着松田阵平跑得飞快的萩原研二。她无言地抬头望了望正在飘落花瓣的樱花树,又低头看了看瘫在地上不停喘息的降谷零,冷不防地对上他那双写满了惊讶的紫灰色眸子。
他似乎很惊讶有人居然会这么晚出现在这里。
“还能走吗?”
望月朔吸了吸鼻子,话音同表情一样有些闷闷的,降谷零耳边依旧是“咚咚”作响的心跳声,一时间没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场面便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总之摆在望月朔眼前的就是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不打不相识的残局,望月朔实在不想掺和这几个人之间的事情,又实在没办法放任降谷零一个人在这。
一想到明天,鬼冢教官会因为两人脸上的青肿而罚他们多跑几圈,望月朔到底还是决定把他带回去处理一下伤势。
身材清瘦的青年走上前去,薅着降谷零的领子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那姿势不太像是好心扶人,反倒像是要把人拎起来再揍一遍。
只可惜望月朔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并没有意识到她这个行为有多不妥,她把人从地上薅起来之后也没想着问对方能不能走,双臂猛地发力,一下子把人扛在了肩上。
被扛在肩上的降谷零震惊得瞪圆了一双眼睛,这种姿势对他来说实在有些过于羞耻。然而他看出来了这位同学此刻似乎脑子不太清醒,一时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憋了半天也没能开口说些什么。
望月朔扛着人十分轻松地走到了宿舍楼下。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早就过了宿舍楼的熄灯时间,从门口看进去黑洞洞的。望月朔皱着眉打量了一下宿舍楼的玻璃大门,又抬头打量了一下楼体,降谷零还没来得及疑惑这是在干什么,就见青年气沉丹田腰马合一,扛着他一个小冲刺便扒上了宿舍楼的楼体外墙。
这是一个正常人会走的路线???
降谷零被望月朔这一番操作惊得瞳孔地震。
幸好望月朔很清楚自己的宿舍位置,扛着人飞快地爬上了三楼,又从窗户翻进室内,将降谷零丢在自己的床上。
她打开自己的柜子翻找,最后拿着一瓶外伤喷雾回身,不由分说地喷了降谷零满脸。
降谷零只觉得自己差点没被这个喷雾呛死。
“还得给那边喷一点……”望月朔语气嫌弃地嘀咕着,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由于“飞檐走壁”而变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也随着她的动作在头顶一晃一晃,看得降谷零有些好笑。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看见望月朔又打开了她房间的窗户。
……
望月朔灵活地在宿舍楼的外墙攀爬着,探头进每一个宿舍的房间里看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也幸亏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学生们都睡了,没被她这离谱行为吓出个好歹。
终于,她在六楼的一个窗口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望月朔自认是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好学生,既然人还醒着,那她还是需要敲敲门。
于是她“笃笃笃”地敲响了萩原研二房间的窗户,不等屋内的两人反应过来便一把拉开的窗户翻了进去。萩原研二震惊地看着她翻窗进来的一系列流畅的动作,十分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住在六楼。
望月朔进来后也不多话,将手中的喷雾对着松田阵平的脸又是一顿乱喷,随后满意地点点头,扶着窗沿又要翻出去。
萩原研二头都大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望月同学能喝是能喝,可喝完了她不走寻常路啊!
他连忙扯住还要翻窗的望月朔,在她投过来的不解的目光中指了指自己的房门。
“你还是走门吧。”
望月朔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麻利地从窗台上退了下来,顺着萩原研二手指的方向开门出去,关门离开前还冲着屋里的两人挥了挥手。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面面相觑。
“hagi……我记得……你的房间……是在六楼吧?”
“应该……是吧?”
房间里面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怀疑人生的对话望月朔没有听见,她脚步轻快地下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降谷零还没有离开,他此刻正站在门口,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可望月朔这会儿只觉得自己困得上下眼皮都在打架,随手将挡路的降谷零拨开,一头扎进了被子。
啊……警校组真是麻烦!要不是为了自己不会无辜被他们牵累,她才不会费劲巴拉给他们两个用自己从组织里带来的特效药呢!
望月朔不满地咂了咂嘴,抱着被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