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不肯松开好不容易才抓到的狸奴,一只手又没办法顺着树枝爬下去,只能就这么抱着树枝抱着狸奴僵持着,终于等到了屹川。
“屹川,太高了朕下不来。”
“陛下松手吧,臣在下面接着您。”
屹川无奈地压下嘴角走到树枝的正下方张开双臂:“陛下,来吧。”
“那、那朕松手了。”
苍梧对屹川足够信任,即便是树枝有些高也并不害怕,松开抱着树枝的手身子一歪便落了下去。
短暂的下坠感之后稳稳地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屹川将苍梧放在地上:“陛下要找元宝叫几个小太监去便是,为何要自己撇开宫人偷偷到这偏僻的宫殿来。”
“元宝怕人,从不肯叫旁人碰它。”
“陛下快回吧,该去王府了。”
“哦。”
屹川握着苍梧的手腕,拉着她往回走,而苍梧另一只手里还稳稳当当地抱着那只黄白色的狸奴。
斑驳的树影洒在脸上,驱走些许初秋未散的燥热。
“陛下!您方才去哪了!”
玉蝉就在宫殿门口等着,看到苍梧被带回来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元宝跑了,朕去追它了。”苍梧一松手元宝就轻巧地落在地上一眨眼便蹿进殿里没了身影。
“那您也不能一个人去,总得带上宫人。”
“知道啦,哭什么。”
苍梧抬手将玉蝉脸蛋上的泪珠擦去,温柔的模样惹得旁边一众小宫女面露娇羞,全都悄悄抬着眼皮偷看。
“陛下,时辰不早了该更衣了。”
苍梧抬手轻挥:“玉蝉进来伺候朕更衣,你们先在殿外候着。”
“是,陛下。”
偌大的寝宫内,苍梧站在一人高的镜子前张开双臂任由玉蝉将她胸腹间裹着的长布慢慢解开。
布条落下露出纤瘦的腰肢和胸前的柔软,俨然是一个将将成熟的女子的身体。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堂堂大乾的一国之君、年轻的帝王竟是个女子。
苍梧的母亲也就是先后陈妙儿是一个农家女子,被乱军抓住险些被侮辱之时为先帝所救,之后便跟在先帝身边,苍梧出生的时候先帝正在南方带兵打仗,陈妙儿带着苍梧隐姓埋名住在一个偏僻乡镇上,正逢乱世为了保护苍梧便将她打扮成一个男童。
先帝平定天下回来之后见到年幼的苍梧心中大喜,举着他就向全军炫耀这是自己的儿子。
后来陈妙儿向先帝解释,可惜这消息已经口口相传传遍天下,再澄清这个乌龙已经来不及了,苍梧只能顶着这太子的名头就这么将错就错下去。
不等她恢复女儿身,先帝就英年早逝,如今朝中局势不明,她更不能在这个档口暴露自己的女儿身。
“陛下,这都勒出印子了。”
玉蝉看着苍梧身上的几道红□□疼极了,她从小就照顾苍梧自是知道她这几年为了遮掩日渐丰满的身子有多辛苦。
“诶呀几道印子而已,快将那裹胸衣给朕穿上。”
那裹胸衣是一块厚实的长布,两端是一排细小的铜钩,只要绕在身上将那排铜钩一一勾上便能立刻一马平川,任谁也看不出这龙袍下是个女子的身体。
这裹胸衣虽安全,却着实有些勒得慌,苍梧吸着一口气让玉蝉帮她扣背后的扣子。
“呼~”苍梧侧过身看着镜子中平坦的前胸满意地拍了拍,“就这样谁能看出来点异样来?”
玉蝉眼疾手快拿起里衣披在她身上:“陛下快将衣服穿上,可别着凉了。”
“不冷。”
苍梧习惯了玉蝉伺候她穿衣,就这么张开双臂站着由着玉蝉给她系扣子。
头戴紫玉冠,身着浅紫色的圆领袍,肩头和胸前是银线绣的团花纹样,腰间系着蹀躞带佩着玉佩、香囊和短剑,巴掌大的小脸唇红齿白,瞳仁乌黑且亮,好一个玉致灵秀的翩翩少年郎。
“走,随朕去给老王爷贺寿去。”
苍梧抬步走出宫殿,身后跟着玉蝉和屹川,其他人都留在宫里。
马车早就备好了,苍梧不乐意:“这么好的天儿坐什么马车,将朕的马牵来。”
一人高的玉狮子,通体雪白,身上的马饰都是金玉和宝石,看得出来主人打扮它的时候很是用心。
苍梧亲昵地拍了拍马儿的头随后抓着马鞍飞身上马:“走,去王府。”
出了宫门往东南方向穿过两条街道便是摄政王府,王府占地极广,前后左右都是街,独占一坊。
苍梧拉着缰绳,马儿在在王府门前稳稳当当地停下,一个翻身便下了马,守门的仆人看清她的面孔当即就要跪下。
苍梧抬脚抵住仆人的膝盖不让他下跪:“不得声张。”她本就是轻装出行,可不想搞得那么大阵仗。
“是,老王爷正在王妃院儿里,奴才这就叫人带您去。”
“不用带,朕自己去。”
王府她从小就常来,熟悉得和在宫里一样,闭着眼都能找着路。
苍梧轻车熟路地往王妃院子里去,远远地就听见女童银铃般的笑声。
“小琳琅,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你的声音了。”
粉裙女童正骑在高大的男子肩头笑得正欢,循声看到苍梧的身影立刻吵着要下来。
“皇帝哥哥!”
苍梧半蹲下身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女童掂了掂:“小琳琅怎么比前些日子重了些。”
女童一本正经地搂着她的脖子:“琳琅要快些长大嫁给皇帝哥哥。”
“额、”苍梧被她的童言无忌噎住了,“小琳琅还有十年才能嫁人呢,哥哥那时都老了。”
“皇帝哥哥才不老。”
“琳琅快从陛下身上下来,成何体统。”
“我不要。”琳琅搂紧了苍梧的脖子,“我都知道了我和皇帝哥哥有婚约,我长大了就要嫁给他。”
“小小年纪懂得倒是挺多。”王妃走过去将琳琅给饱了下来对着苍梧微微颔首,“陛下您别同她计较。”
王妃容冠洛都乃人间绝色,刚过四十瞧着不过三十上下的模样。
苍梧摸了摸小丫头毛茸茸的脑袋:“王婶说笑了,朕喜欢琳琅还来不及呢。”
先帝同老王爷当年一起打天下,结拜之时曾经说过将来有一儿一女就要结为亲家,因为她这“男儿身”此事已经许久不提,不知这小丫头从哪儿听了便吵着要嫁给她。
“哼,本王可不同意。”
方才背着琳琅玩耍的男子此刻正躺在躺椅上腿上盖着薄毯,哪里还有方才生龙活虎的样子。
苍梧唇角微压,您老这时候才开始演身体抱恙是否有些迟了?
“王叔,生辰快乐。”
苍梧看了一眼屹川,屹川立刻恭敬地将檀木盒子呈给老王爷。
“王叔瞧瞧朕这礼物如何?”
“这是何物?”盒子里放着一个圆饼状的木块,从中间能推出一个透明的圆盘。
“王叔不是说眼睛有些看不清了,朕寻得此宝物放在眼前能将物件放大,以后您随身携带看书信可就不费劲了。”
老王爷听了来了兴致,将它对着衣袖看了看,果然衣袖上细小的暗纹被放大立刻就能看清了。
这礼物可谓是送到了心坎上,老王爷语气立刻就好些了:“陛下不是说不来老臣的寿宴。”
“王叔,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您的五十大寿朕怎么也得来不是。”
苍梧看着眼前依旧俊美的老王爷,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皇。
先帝比老王爷还小两岁,却于三年前因病薨逝,若非如此她也不用早早承担起皇位重担。
“父皇仙去了,您和王妃就如同朕的父母。”
老王爷听到苍梧提起先帝面上难掩悲痛的神情,嘴上却硬:“别提你爹那个死鬼,,人都说慧极必伤我看他就是心眼儿太多伤了命。”
苍梧看着他的神情不似有假,再者父皇也说过他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从不撒谎,她心想那民间沸沸扬扬的老摄政王对父皇当年用计抢了皇位怀恨在心暗害了他的传言还是不可信。
若真是老王爷觊觎皇位害了先帝,她哪来的命活这三年。
苍梧扬着笑脸:“父皇在世时就总是同朕说王叔是天底下最赤诚之人。”
老王爷笑得胡子都抖了抖,待反应过来又冷了脸瞪苍梧一眼:“你跟你爹一样,心眼儿比莲蓬上的眼儿还多。”
“哈哈、”苍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呵。”
冷不丁地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苍梧回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紫色身影负手走来。
紫袍金冠,身长玉立,宽肩窄腰,还未看清脸就被那一身风姿吸引去全部的目光。
“陛下若是能将这心思放在政务上,也不用天天看着那奏折直嚷着头疼了。”
来人说话的时候苍梧正在和琳琅抢糕点吃,她就着琳琅的手一口咬掉半块桂花糕,小姑娘气得用脑袋顶她。
“阆风,怎么跟陛下说话呢。”
王妃轻声念了他一句,苍梧立刻就扬起下巴:“就是,怎么跟朕说话呢。”
此人正是如今的摄政王祁夜阆风,前些年老王爷生了场大病加上以往的沉疴旧疾实在是难以操劳便将爵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
男子容貌俊美似谪仙,狭长的凤眸瞧人自带三分冷意,白肤墨发如高山白雪郎绝独艳。
小皇帝仰着脸,唇边还有方才吃糕点留下的细渣,一副有人撑腰的模样。
都执政三年了还是个孩子心性,何时才能担起重任。
还有这小身板,还不及他十四五岁时结实,也难怪有些老臣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阆风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将她嘴角的细渣擦去,嫌弃地捻了捻手指。
指尖还残留着糕点黏腻的触感,他觉得黏糊糊的不舒服,不等脑子先动手已经捏上了苍梧颊边软肉。
手被拍开,苍梧脸颊上慢慢浮起一片红印,她捂着脸颊委屈极了。
“王叔、王婶,你们看他!”
就连小琳琅都控诉道:“兄长坏,欺负皇帝哥哥。”
“还是小琳琅对朕好。”
“陛下若是委屈,现在臣书房中还有一摞奏折,不如陛下去将它们都批了吧。”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苍梧心虚地闭上嘴巴再不敢抱怨。
摄政王既是她的义兄和老师,也是先帝给她留下的好帮手,政务繁忙若非他帮自己承担了大半,苍梧总觉得自己会成为第一个累死在皇位上的皇帝。
“父王,前头宾客来差不多了,该去会客了。”
“好好,陛下您请。”
苍梧连连摆手:“王叔您去吧,朕今日是微服前来并不打算露面,礼物送到了朕这便走了。”
她这皇帝一露面,谁还敢在寿宴上畅饮,别将这热闹喜庆的寿宴变成了一个严肃死板的宴会。
“这、这陛下您都来了...”
“王叔别这了,朕一向不喜这些您又不是不知道,今儿是您的五十大寿朕可不做喧宾夺主的事儿。”
苍梧不顾老王爷的挽留带着人就离开了王府。
寿宴上元总管亲自带着人送来了陛下的赏赐,可谓是给足了老王爷的面子。
苍梧难得出宫,在坊市间逛了逛又寻了处酒楼尝了尝民间美食玩到日头西斜才回宫。
第二日一大早苍梧就听说太傅抱了一大堆女子的画像说要让她好好选选,苍梧听了顿时用早膳的心思都没了,愁眉苦脸地来到御书房。
下面有请一号男嘉宾登场~支持一号男嘉宾的观众们请扣“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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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