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亮起一道曙光,寂静的宫殿开始活了过来,石板路上是宫人匆忙的身影。
皇帝的寝宫中亮着灯,宫女玉蝉将小皇帝从软和的被褥中捞了起来。
“陛下,时辰不早了,再睡就赶不上早朝了。”
昨夜挑灯批奏折,苍梧此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她搂着玉蝉的腰不肯睁眼:“玉蝉,朕再睡一刻钟,就一刻钟。”
“陛下,这一刻钟您方才就睡过了。”
苍梧迷迷糊糊中感觉到玉蝉帮她扣上了裹胸衣的扣子又一件一件套上朝服,最后一块柔软中带着凉意的帕子盖在了她的脸上。
“凉~”
“陛下,醒神了没?”
苍梧抹了一把脸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醒了。
太极殿内,小皇帝苍梧端坐于大殿之上,身旁一左一右站着元总管和屹川,屹川佩刀乃是整个大殿之中唯一一个可以携带兵刃之人。
“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在大殿内跪下对着苍梧行礼。
“诸位爱卿,平身。”
“有事禀奏~”
兵部的大臣站出来汇报了一番,大抵就是武举相关事宜已经准备妥当,由各州自己选拔出来的武举人将于十月来到洛都参加由兵部举办的武举考试。
武举是三年一试,上一次武举还是先帝在世的时候办的,通过武举选拔的人一般会授予武职。
“武举为大乾选拔可用之才,是极为重要的大事,有劳诸位爱卿。”
“还有何事?”
殿内一片寂静,站在队伍之首的臣子走到中间躬身行礼:“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苍梧一看到老太傅的身影心中一咯噔顿感大事不妙。
“陛下已执政三年,虽未及冠也该考虑皇嗣之事,臣请陛下广开采选充盈后宫为皇室绵延子嗣。”
“太傅,朕、”
不等苍梧说话大殿内又站出几个大臣:“太傅说得有理,请陛下广开采选充盈后宫。”
“诸位爱卿,朕每日忙于政事无暂且心儿女之事,还是日后再说。”
“陛下,便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十八岁也该物色正妻了,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怎能不急?趁着老臣还有心力待小太子出生老臣还能帮陛下教导几年。”老太傅痛心疾首地劝诫道。
“臣等附议。”
苍梧被催得实在是头疼,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前,不由得有些心虚。
但凡她真的是男子都不至于这般进退两难。
她、她一个女儿身,便是后宫佳丽三千又怎么能有子嗣,她难不成还能叫女子受孕吗。
“太傅您容朕考虑考虑。”
苍梧话刚说完,老太傅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以袖掩面便开始哭号。
“先帝啊,老臣有负您的嘱托...”
“太傅,您这是做什么。”苍梧急了连忙对着元总管挥挥手,“去将太傅扶起来,地上凉。”
“太傅老了不中用了,既然陛下连采选一事都不愿意听老臣的劝,就请陛下准了老臣告老还乡,老臣回淮阳老家种田去。”
苍梧从小就是老太傅亲自教导,太傅于他而言如父如师,即便是知道太傅是在激她也听不得他说这种话。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朕何时说过不听了,这不是暂缓暂缓,过两年再说。”
“先帝啊~当年您为何非要老臣出仕~”
老太傅哭号的声音愈发洪亮,苍梧急得在龙椅上都觉得如坐针毡。
堂下站着的男子满脸戏谑地看戏,苍梧一眼就看到他脸上看戏的表情顿时心底涌起一股怨气。
“太傅您瞧摄政王比朕还长上三岁,他都还未成婚朕急什么?”
看戏的人看到自己身上,摄政王收回脸上的笑容站直了身子:“陛下的子嗣关乎国本,臣的婚事无足轻重。”
“王爷的婚事自有老王爷和王妃操心,老臣只操心陛下的婚事。”
“朕的婚事...”苍梧突然就想到了什么,“太傅您忘了先帝同老王爷有过口头婚约,朕以后是要娶王府的女儿做皇后的,朕得等她长大。”
“王府的女儿?!”太傅听了眼睛一瞪,胡子都吹了起来,“王爷的妹妹不是才八岁!这得等到何时?”
“不行不行,这要等上十年!”
苍梧假意为难:“这毕竟是先帝同老王爷的约定,朕怎么都得信守承诺。”
她对着站着的祁夜阆风使眼色,想让他出来帮他证实一下婚约的真实性。
而后在她震惊的目光中,男子开口:“太傅不用急,父王说了陛下与琳琅年龄相差甚大并不合适,这门婚事不必强求。”
“王爷都说了这婚事不算数。”老太傅假意擦了擦眼泪,“陛下还有什么理由。”
见陛下还是不说话,太傅干脆往地上一摊拍着大腿又开始了:“臣愧对先帝啊~”
大臣们挨个跪下齐声道:“请陛下采选。”
苍梧看着下面乌压压跪了一地的大臣心头一急:“好好好,朕答应朕答应,朕同意采选。”
“真的?”太傅抹了抹脸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这文武百官可都是听见了,陛下方才同意采选。”
“朕同意采选,朕同意,着人办吧。”
苍梧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来老太傅是在激她就是傻子了,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她这皇帝金口玉言的,哪里能反悔。
“没有别的事就散了吧。”
苍梧几乎是落荒而逃,这早朝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哪有皇帝被群臣架在那里逼着纳妃的。
回到寝殿苍梧就屏退左右,一个人栽倒在床榻上,脑袋埋在被褥里试图逃避如今的局面。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被褥下传来一阵闷闷的哀嚎,她今日怎么就妥协了呢!
心中虽是后悔,改批的折子可是一本都少不了,苍梧用了早膳后就去了御书房,打开一封折子就是劝她采选充盈后宫,苍梧不耐烦地将折子扔到旁边,那边已经摞了不少折子。
“催催催,天天就知道催朕采选生皇嗣。”
元总管赔着笑将茶盏断到她面前:“陛下您息怒,皇嗣乃国之根本,如今这皇室只有陛下一人,大臣们自然是着急。”
苍梧接过茶盏灌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入腹,心头的火也小了些。
“这充盈后宫也是好事,过两年宫里多了皇子和公主们就热闹了。”
苍梧斜着看了一眼元总管:“朕是那栏里的猪么除了生孩子就没别的事儿?”还皇子公主们,母猪一胎十个猪崽,那些大臣恨不得他一年给皇室添上十个。
元总管抬起手在嘴上拍了一下:“奴才失言。”
“算了算了。”苍梧摆摆手,“朕跟你置什么气,你懂生孩子么。”
元总管笑着将嘴闭上,可不能触陛下的霉头。
她将剩下的奏折翻了翻,凡是催她采选的全都挑出来扔到一边。
苍梧踢了踢那摞折子:“将这些都拿去烧了。”
元总管看着皇帝任性的模样拿他没办法,亲手带大的孩子只能纵着他:“是,奴才亲自去烧。”
大乾三日一朝,今日上了朝明后日都能歇息,苍梧愣是强撑着将剩下的奏折全批了。
她自知不似先帝有那般经天纬地之才,但是在政事上还算勤勉。
元总管将灯挑了挑:“陛下,时辰不早了,明日老王爷寿宴,您还得去一趟。”
苍梧按了按酸胀的眉心:“朕知道了。”
到了晚上苍梧才觉得有了一丝喘息,身处黑暗她不用再伪装自己的身份,也不用面对那些强势的老臣。
大乾建朝不过十余年,朝中大臣有屹立百年的世家,有前朝献降的权臣,也有同摄政王府那般出身微末凭着一身军功进入权力中心的新贵人家,苍梧斡旋在这些人中间时常觉得心力交瘁。
幸而,目前来看摄政王府并没有要取而代之的意思,相反他们对自己还很忠心。
初秋的日头还有些烈,巍峨的宫殿矗立着,僻静的宫殿内一株老树上,斜出的枝干上趴着一只黄白相间的长毛狸奴。
明黄色的身影站在树下仰头看着它:“元宝!元宝!快下来。”
那狸奴对唤声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趴在树上舔爪子。
“真是的,你别动,朕来将你救下来。”
小皇帝苍梧无奈地将袍角塞进腰带,扒着树干就开始往上爬,三两下就爬上了树枝,伏在树枝上去够前面的狸奴。
专心救狸奴的苍梧全然不知整个皇宫为了找他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陛下人呢?!”
穿着浅绿色宫装的小宫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回元总管,奴婢不知。”
瞧着四十上下、面白无须的太监转向一旁:“玉蝉,你为何没有跟着陛下。”
“义父,是玉蝉的疏忽,陛下叫玉蝉去库房取个玉佩,这转眼的功夫陛下就不见了。”
元总管瞪了她一眼:“这宫里那么多宫人,什么玉佩需要你这个贴身掌事女官去。”
玉蝉咬着唇,被他这么一瞪,吓得都不敢说话。
“将陛下要换的衣裳准备好,我去找陛下。”
从殿外走进来一个高大男子,头戴幞头身着玄色圆领袍,袍子上绣有麒麟纹样,腰配障刀、手握横刀,面容刚毅冷峻。
玉蝉看着来人眼睛一亮顿时便放下心来:“屹川大人!”
元总管一洗方才脸上的怒容堆着笑脸说道:“屹川大人,这便有劳您了。”
屹川点头离开大殿,脚尖在墙上轻踏便飞身上了屋顶,身影在宫殿间几个穿梭便来到一处宫殿。
“陛下,你在吗?”
此刻一手抱着狸奴一手紧紧抱着树干的苍梧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扯着嗓子大喊:“屹川,朕在这里!”
屹川循着声音几步蹿到树下:“陛下?”
“朕在上面。”
屹川一抬头就看到整个人抱在树枝上的苍梧,树枝后露出一张粉白的小脸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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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预收《娇莺》
【娇气犟种x心机强盗】
江南发生科举舞弊案,梨娘的孪生兄长被人顶替了名次。
兄长击鼓鸣冤被打,父亲被诬陷入狱,未婚夫退亲,梨娘求助无门,一直借住在楚家的钦差大臣出手相助。
陆岐看着眼前跪着的少女,杏眼桃腮、梨花带雨的模样,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楚姑娘请放心,本官奉旨巡查,此事定不会坐视不理。”
回京才知道这个男子不是什么钦差大臣,而是只手遮天的当朝摄政王。
梨娘将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幻想着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转眼便听到摄政王将迎娶国公之女为王妃。
原来,他压根没想给她名分,养她就像养着那只莺儿。
陆岐近日烦躁得很,娇养的莺儿闹脾气要与他一刀两断,他使了手段才将这只莺儿握在掌心,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只是,他看着这莺儿日渐孱弱,眼瞅着就要一命呜呼。
罢了,以性命相赌,她赢了。
她自由了。
摄政王大婚当日丢下新娘子跑了,民间议论纷纷都说是他先前的宠姬难产临死前想见他一面。
再次见面梨娘已是承王府的嫡出孙女,陆岐便是再嚣张也不能进承王府抢人。
赏春宴上,承王妃有意为梨娘择一良婿,却不知梨娘此时正被陆岐困在假山后吻得手脚发软。
“阿梨,去和王妃说你要嫁于我。”
梨娘红着眼尾甩了陆岐一巴掌:“陆岐,你王八蛋。”
陆岐挑起梨娘耳垂上坠着的珍珠:“连骂人都这般惹人怜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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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