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妒忌
“韩王有没有再来找你?”夜黑风高,封掌傲对惜草宫早就如入无人之境。
“不曾。”叶婉茗又在捣药,“他既已知晓我身份可疑,多与我纠缠,就多一分危险。”
但奇怪的是,麝弘也并没有就此告发她。
“那你是什么时候和他……”封掌傲自认名门正派,说不出那等粗鄙之语,“如果师妹你是为了他才拒绝我的,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入宫的目的?”
“你呢?你又在干什么?”她没有回答他的质问,“入宫做侍卫,冒这么大的风险,师父知道吗?你是不是也把师父的大计抛诸脑后,仅仅因为自己内心的妒忌?”
封掌傲忽然冷笑一声,“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以来都在装傻充愣,想利用我对你的好来达成目的吧。为什么,我这么多年才看清呢?”
“师兄,”叶婉茗缓而深地吸了口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自接了这任务入了这宫门,早就是身不由己了。现在追究过去有什么意义?我们这样意气用事,怕到最后,谁都没有什么好结局。”
他敛起怒意,转头不再看着她的若无其事,“近日朝堂上多了很多声音,有关于之前到底是不是韩王毒杀寿昌公主的,也有关于韩王生母贤妃压胜之事旧事重提的。”
“唐贵妃倒是来势汹汹。”她兀自心惊,“那个内侍,是被师兄你所杀,而嫁祸给韩王的吧?”
封掌傲又笑了,“这么好一招借刀杀人,既是完成大计,又对付了情敌。试问,我为什么不这么做?”
她不置可否,“我的药快要起作用了,老皇帝的身体,只会每况愈下。反正到时候天下会大乱,现在添一把火也未为不可。”
“师妹,”他见她没有什么反应,翻身上前,握住她的手说,“等到师父大业成了,你我功成身退,你……嫁给我好吗?”
她低头看着他的手,“师兄不嫌弃我侍奉年迈昏君,乃残花败柳?”
“你怎样都好。”
“你不怨我爱上他人?”
“反正都是过客。”
婉茗抬眸,清亮的眼底波澜不惊,额间的美人痣却闪动如珠。
“师兄,你知道为什么师父愿意力排众议,收我为徒吗?”她突然又换了个话题,“因为我’脚踏七星’,师父说,这是极凶险又极富贵的象征。”
(11)觊觎
数日之后,拜月教会同其他邪./教势力,在南方几省率先举起反叛大旗;而早就蠢蠢欲动的塞外诸部趁机作乱,有些甚至突破了帝国边防,冲入长城内烧杀抢掠;祸不单行,饱受压迫剥削的百姓流民们也纷纷占山为王,从未经受军事训练的他们,操着家中的菜刀爬犁,竟然也与官军打得难分难解。
内忧外患如开闸的洪流,老皇帝心力交瘁,身体越来越差,早就无暇顾及韩王襄王及其党羽的储位之争。
国祚二百余年,是不是早就不该像老皇帝一样苟延残喘了?
但宫中诸事平静,唯一让人感觉暗潮汹涌的,只有老皇帝的病情。叶婉茗暗骂这些尸位素餐之人的麻木不仁,可转念一想,他们又何尝不是和曾经的自己一样身处底层,只求一个安稳生活呢?
“泗辰,你究竟是师父派来保护我的,还是真的对所有事都守口如瓶?”她难得与侍女谈心,此刻大业将成,她也因此少了很多顾忌。
“宫中背主是大忌,即便告密成功,也逃不过身死灭口的下场。”泗辰柔声说,“奴婢不知道娘娘的来历,也对娘娘的过往不感兴趣。奴婢从小就被迫为奴,这十几年的生活和水深火热没有什么区别。娘娘待奴婢很好,奴婢心里感激。”
淑妃眼角有泪,但流不下来,“你和我一样,从小就是可怜人。可是我要做的事,不是什么争风吃醋的互扯头花,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些红杏出墙。”她停了一下,看向泗辰还有些稚嫩的脸,“我是要弑君夺权,收拾河山。一不小心,就是全族尽灭的大罪。你要是害怕了,我可以找个由头打发你出去,无论我是成是败,你都可以保全自己。”
“娘娘待我恩重如山,我断不会丢下娘娘独自犯险的。”泗辰也流了泪,“若娘娘不嫌弃,泗辰一定全力助你……嗯?韩王殿下?”
叶婉茗闻言也愣了一下,这才发现麝弘立在她背后,迎着清皎的月色,竟像个下凡的仙人。
泗辰急匆匆退下,又如那日一般关上了房门。她不知道她和泗辰的对话被他听去了多少,只是从没想过竟然还有机会单独面对他。
“殿下现在已不顾声誉至此了吗?”她害怕他听出她的色厉内荏,“夜闯宠妃宫殿,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怕是殿下要背上觊觎君父皇权的骂名。”
“要说觊觎,我可能已经觊觎了很多年了。”他倒是游刃有余,“我来只是想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唐贵妃特意安排来勾引我,好让我身败名裂、被踢出储君人选的?”
因为心中有疑,不辞辛苦不怕风险,特意来问。
他原来这么想她,倒也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