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何真就被闹钟吵醒了,实在是太困,何真半眯着眼将闹钟关了倒扣在一旁,又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并开始自我催眠:我再睡五分钟,真的,就五分钟……
这五分钟挺漫长的,何真睡的无比香甜,直到手机疯狂轰炸。
“叮,呜呜,叮,呜呜呜……”
何真下意识地把手机关了,猛地心头一紧,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卧槽,几点了?
何真光看窗外金灿灿的朝晖,便知道自己这回又迟到了,来不及多想,胡乱套上绿油油的校服,草草地刷了一下牙,拽下毛巾粗暴地抹了抹脸,便顶着黑漆漆的鸡窝头去了学校。
停车的时候一眼就瞅见夏芒那台白色的女士小电动车以及车头前边那个被摔扁了的车篮子,那是自己恶作剧的结果,忽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车棚大妈依旧给他一块号码牌,并嘱咐何真仔细收好了,可别再出什么洋相了。
何真冲那大妈匆匆一笑,随即脚底像是踩了风火轮似的狂奔,卧槽,八点二十五了,升旗仪式都过了!
操心大妈手里捏着一堆牌子,嘴里还不住地碎碎念:“年轻人就是急躁,要不得……”
刚进大门,便听见一阵轰隆隆地巨响,各班班主任带领着学生搬着凳子往大礼堂跑,几名体育老师拼命在楼下吹着口哨,这阵仗跟上前线似的。
黑压压的人群像潮水一般汹涌,何真想上五楼都不成了,人家全往底下冲,就他一人想往上?不被踩死就算客气了。
何真无奈地挠挠头,杵在那里不知所错。
“何真!”熊岚枫手里拿着几张稿纸,正领着164班的同学冲下一楼。
“老师。”何真乖顺地走过去,一脸知错能改的模样。
“先去礼堂,搁这里放哨呢?”熊岚枫抬手用稿纸拍了拍何真的脑门。
“老师,我还没拿凳子……”何真一边跟着大部队,一边说着。
熊岚枫步履匆匆地领着同学们一路往前:“夏芒给你带了!”
熊岚枫的声音被乱哄哄地噪音扰的细碎,何真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只模糊听到了夏芒的名字,顿时眼神一亮:“老师,你说夏芒啥?”
熊岚枫瞪了何真一眼,将声音拔高些许:“夏芒替你拿了凳子!”
何真闻言大为震惊,要知道以夏芒对自己的“深仇大恨”,不落井下石他便烧高香了,还想奢望他替自己搬凳子?
这绝对是个天大的笑话。
何真脚步缓了下来,忍不住想扭头去寻夏芒,身后黑压压的人群不停地往前推,何真只得一边往前挪,一边往后看。
“甭看了,你的好基友在队伍的最后。”坐在何真前排的刘嘉坤笑道。
“哦,谢谢你哈,你可真是个小机灵。”何真讪讪地将视线收回,跟着前边的人往礼堂里涌去。
学校原本是没有大礼堂的,往年开学典礼都是全体学生坐在大操场上听着各位领导在上边发表重大讲话。
这一坐便是两三个钟头,有时候是烈日炎炎,有时候又是阴雨绵绵,各位领导们可不管天气如何,反正他们的主席台上扯了顶棚,可怜了学生们,那酸爽……
今年学校可算是下血本了,斥“巨资”在学校的东北角盖了一间大礼堂,只是由于时间关系,礼堂尚未完工,门窗都还没安装好,目前的功能也就遮个阳挡个雨。
何真在礼堂门口停了下来,为了不被蜂拥而至的人潮吞没,何真特地撤到离门口三四米远的地方,掂着脚尖,脖子抻的跟个长颈鹿似的,由于所有同学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何真眼里一片绿意盎然,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嘿,何真!”同班同学已经在属于自己班级的位置上坐好了,并朝窗外的何真打招呼。
何真充耳不闻,一心在人海里寻找那个慢如乌龟的夏芒。
直到大部分人都坐好了,何真才看到夏芒搬着两条凳子,满脸汗水地朝礼堂走过来。
何真心头一热,赶紧迎了上去,笑嘻嘻地调侃道:“夏芒,你丫的属蜗牛啊?”
夏芒抬头看了一眼何真,冷着脸将凳子放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地走进了礼堂。
“卧槽,又跟我傲娇上了。”何真伸手抓着一条凳子腿将其提了起来,慢悠悠地跟在后边。
164班其它同学均已坐好,何真是最后一位,想了想,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坐在夏芒身后。
夏芒回头瞪了他一眼,何真没脸没皮地冲他笑。
熊岚枫与其他高三班主任凑在一块窃窃私语,不知是在搞学术交流还是在扯淡。
主席台上坐满了领导,只是话筒好像出了点毛病,试音很多次,不是无声就是一阵嚣叫,特别刺耳。
安静不到三分钟,何真便坐不住了,他悄悄地将脚尖伸到夏芒凳子底下,碰了碰他的脚后跟,小声道:“喂,谢谢你啊。”
夏芒头也不回地说了句:“五十块没了。”
何真怔了怔,不明所以:“什么?”
夏芒懒得搭理他,兀自发呆。
何真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心疼我的钱啊,真贴心,真贤惠。
何真感动地贴上来:“你怎么想起帮我拿凳子?”
夏芒微微侧目,冷冷地答:“谅你也不敢旷课!”
何真更迷惑了,我旷课与你帮我拿凳子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早上睡过头了,嘿嘿……”何真笑道。
“关我屁事。”夏芒伸手挪了挪凳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夏芒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何真给弄迷糊了,他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人喜怒无常是为哪般。
“哟,何真,你昨晚风流快活去了?”同样坐在左边最后排的徐亚军伸长手臂,勾了勾何真的衣领,一张写满八卦的鞋拔子脸凑过来。
“快活你麻痹。”何真缩了缩脖子,将气都撒在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身上:“你再拽我领子小心我揍你大爷的!”
徐亚军毫不畏惧,依旧笑的龇牙咧嘴,目光轻佻地停留在何真的脖子上:“还否认呢,这脖子上的大草莓都快赶上土鸡蛋了。”
靠,何真总算明白这家伙在说什么了,他反手将校服的绿领子翻起来,把那块肿成紫红色的印记严严实实捂住。
“来不及了,我们都看见了。”左右两侧的同学纷纷打趣道:“恭喜啊……”
何真有些羞愤,满腔幽怨地盯着夏芒的后背,真想上去给他一个大大地么么哒聊表谢意!
正在神游的夏芒忽觉周围气氛不对,特别是后背凉飕飕的,好像他再不回头就会有大事发生。
夏芒猛地一回头,正对上何真的视线:“你盯着我干嘛?”
何真不答,伸手掰过夏芒的脸颊,冲着左右两边的同学解释道:“我脖子上的痕迹就是这凶手掐的。”
“别解释,解释就等于掩饰。”几个女同学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
夏芒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拍掉何真的咸猪手,满脸无辜道:“纯属污蔑,我毫不知情。”
何真气的直磨牙,你演技不错,真看不出来啊,不去做影帝简直暴殄天物了。
“你他妈的再说与你无关?”何真将凳子往前挪了一大步,直接抡起胳膊勒住夏芒的脖子。
这袭击迅猛无比,夏芒毫无防备就被何真攫住要害,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撒手!”夏芒下意识地抬起双手狠狠地掰着何真的手臂,只是这家伙力道惊人,夏芒根本撼动不了丝毫。
何真挑了挑眉,勾起一边唇角,又重重地往后勒:“快说,服不服?夏小受!”
夏芒被勒的快窒息了,眼珠子微突,一张俊脸涨的通红,嘴里依旧倔强到底:“滚你大爷的,你才……才是受受!”
“他俩打起来了耶!”
“瞎说,这叫**!”
“相爱相杀啊……”
“好有基情喔……”
后边几排的男男女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俩看,不多一会话题陡然一转。
“你说他俩谁是1谁是0?”
“照我说何真是个0……”
卧槽!何真虎躯一震,浑身直冒寒气,老子长得这么威武霸气,怎么成了小受受了?
“眼瞎了,捐了吧。”何真抡着夏芒的脖子,恶狠狠地朝那几个有眼无珠的人说道。
这话不但没有起到一丝震慑之力,反倒引来一阵哄笑。
“听……听见没有?真受!”夏芒咳了几声,恨恨道:“有本事别玩偷袭!”
何真轻蔑一笑,随即松了手,抱着胸,挑衅道:“你咬我啊。”
夏芒不语,低头摸了摸被何真勒出红印的脖子,又慢悠悠地整了整起了皱的校服,看起来无波无澜的。
何真审视着夏芒,心中莫名腾起一阵寒凉。
山雨欲来风满楼,不好!
只是这个觉悟似乎晚了点,夏芒转过身,就着何真的凳子腿就是一脚,何真措不及防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那一声巨响,就连离他们有二三十米远的主席台上的领导都被震惊到了。
“哪班的,怎么回事?”学生科的刘主任站在主席台上居高临下地指着何真倒下的地方质问道。
熊岚枫终止了闲聊,急冲冲地跑过去,左右两边的同学慌忙将摔得一脸懵逼的何真扶起来,其他同学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何真,你好好地怎么倒地上了?”熊岚枫躬身查看了一下何真的伤势,蹙紧眉头道:“哪疼?”
何真揉了揉被摔得酸麻的屁股蛋,双眼微红答:“心疼。”
熊岚枫心下一噎,竟无言以对。
“怎么回事,熊老师。”远处的主任举着大喇叭再次发问,声音震耳欲聋。
熊岚枫深吸一口凉气,随口扯了个谎:“没事主任,学生有点中暑,不小心摔了。”
主任一脸难以置信地表情,只是他也没抓到实处,不好发作,便作罢了。
何真差点喷血,这都秋天了,还中暑……
再说了老子壮如牛,猛如虎,岂会如此娇弱,夏小受,你给我等着。
待众人的目光散去,何真又偷偷靠近,将宽大的校服往上拉了拉,挡住夏芒半张脸,夏芒感觉背后有煞气,甫一回头,就被何真亲了个结实。
夏芒触电一般地弹开,抬起手狠狠地擦着脸,怒道:“我操!”
何真笑的很是猥/琐,贱兮兮地粘上去,一张嘴冲着夏芒的耳畔吹着热气,幽幽道:“出来混的,总是要还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