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梦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十指在笔记本键盘上跳跃,嘴里还不忘吐槽道:“何真怎么还不回来?!这兔崽子莫不是恋爱了?真不让人省心。”
白若云优雅地端着咖啡,抬头望了望黑漆漆的夜空,忍不住担忧起来:“你说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何似梦忙碌的双手顿了顿,视线落在电脑右下角的屏幕上。
“八点还早,别瞎操心。”何似梦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将白若云手中的咖啡夺了去。
“大晚上的喝这个,睡得着才怪了。”何似梦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将咖啡直接倒入垃圾桶。
“别……”白若云来不及阻止,只得叹了口气,感慨道:“你说当初咱俩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去创业,这都三年多了,毫无起色……”
何似梦放下印着两人亲吻照的空杯,正欲上前安慰,门外便传来一阵夺命连环叩。
“砰!砰砰砰砰!”
“有毛病啊,把门反锁干什么玩意,操!”
何真在门外怒嚎。
何似梦听的热血直往脑门上冲,气吼吼地跑过去一把将门打开:“找死啊……”
何真垂头丧气地靠在门框上,一只手还晾在空中作敲门状。
“你这是见鬼了还是被鬼附身了?”何似梦原本一肚子的脏话逞待发泄,可见何真如此沮丧失落,她心里稍稍有些不落忍。
何真一声不吭,耷拉着脑袋,蔫蔫地进了门,连鞋都没换,丢下书包和一串钥匙,就往洗手间走去,水珠沿着他的裤管滴滴往下掉,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条蜿蜒曲折的水线。
白若云心里有些慌乱,她急急地走过来,不等她开口,何真便“哐铛”一声关了洗手间的门。
“这孩子是不是失恋了?还是脑子瓦特了?”何似梦嘴上说的很随意,平日里也是一副不待见他的模样,其实内心里却是比谁都在意何真。
“不可能,从没见何真追过女孩子,况且咱爸说过,未满十八岁就谈恋爱,会打折他的腿。”白若云说。
何似梦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走进厨房拿出块抹布心不在焉地擦着地上的水渍,白若云说的不无道理,何似梦也确实没见过何真对哪个女孩子上心过,在感情方面,何真寡淡地跟个小和尚似的。
二十分钟过后,何真裹着宽大的浴巾慢吞吞地走到客厅,湿漉漉的刘海紧贴着他的脑门,整个人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显得更丧了。
何真抬手用力将刘海往后一拨弄,细碎的水珠四处飞溅。
何真微侧过头,冲着阳台上的两人委屈巴巴道:“有没有吃的,我饿……”
何似梦闻言斜睨了何真一眼,只见他露着精壮的上半身,脸颊两侧的水珠顺着精致的下颚往下掉,直落入颈窝。
两条白花花的长腿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显性感迷人。
“卧槽,你能不能穿上衣服?”何似梦心下一跳,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随即收回视线,继续工作。
何真置若罔闻,一屁股瘫在沙发上,恹恹地将一只小黄鸭抱枕搂在怀里,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白若云看的胆颤心惊的,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见何真如此失魂落魄,她赶紧站起身走进厨房,过了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的粉条便端了过来。
何真一动不动地陷在沙发里,嘴里有气无力地吩咐着:“麻烦把吃的放茶几上。”
白若云笑了笑,好脾气似的将粉条轻轻放在茶几上,连筷子都给他摆整齐了。
何真迅速扔掉怀里的抱枕,一屁股坐起来,一手端过碗,一手拿起筷子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慢点吃。”白若云坐在离何真身边两尺远的沙发上,柔声道。
何似梦忙里偷闲地瞥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劳驾,开下电视,太安静了,吃起来没气氛。”何真一边吸溜着粉条,头也不抬地说道。
吃的动静如此之大,简直跟个土/匪似的,还特么的没气氛?何似梦抬手捏了捏眉心,实在是困的不行,视线已开始模糊了。
白若云倒也不恼,拿起沙发上的遥控打开电视机,一边选着台,一边问:“看什么呢?”
何真喝了口汤,打了个嗝,舒爽的直吸气:“音乐频道。”
白若云切到音乐频道,一位不知名的男歌手正在幽幽唱着:“……你爱不爱我,我不知该做些什么,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我……爱不爱我……”
何真端着碗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嘴里的汤差点喷薄而出。
卧槽,这歌词绝了,怎么这么戳老子的心窝呢?何真放下碗,迅速从白若云手里抢过遥控器,随手换了个台。
“男嘉宾,你说你喜欢我什么呢?”电视里的女嘉宾打扮地艳丽动人,殷红的薄唇轻启,声音酥软动听。
何真心中一个激灵,赶紧又换了个台。
“……我一定会回来的……”灰太狼气急败坏地哀嚎着。
哎,这灰太狼的遭遇怎么跟自己如此相似,猿粪啊兄弟。
算了,那就看它吧。
何真意兴阑珊,烦躁地挠了挠头。
这么大的人了,还看这个!何似梦不堪其扰,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头都快抬不起来了,遂地合上电脑,悠悠地回房了。
白若云也迷惑不解地看着何真,忽地眸子一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真真,你脖子怎么了?”
何真宛若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狼,倏地一下站起来,端着碗就往厨房跑。
“我去洗碗。”
白若云眼疾手快,抬手便抓住了何真的胳膊,厉声喝道:“坐下!哪去?”
何真被吓了一跳,白若云说话向来温声细语的,陡然这么一凶,杀伤力惊人。
“坐下。”白若云松了手,一脸严肃。
何真吐了吐舌头,乖顺地跟只小鹌鹑似的。
“说,你这脖子上怎么有一块红肿的伤?”白若云一脸正色问道。
何真像泄了气的皮球,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地答道:“被人掐的。”
就何真这个头,打架肯定是吃不了亏的,除非……
白若云皱了皱眉头,一脸狐疑:“你喜欢的人?”
我靠,何真差点给白若云吓跪了,这是有通灵术吗?猜的如此准确?
“云姐,你不去算命可惜了。”何真抽抽鼻子,浑不自在。
白若云闻言,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笑道:“还真是,那……这个人是你同学吗?”
何真再一次被震惊,云姐绝对是仙女下了凡尘,太特么神了。
“是?”白若云复问。
何真垂首盯着地板,轻轻地点了点头。
白若云笑的更灿烂了,抬手欲拍何真的肩膀,发现他光溜着上半身,有些尴尬地把手放了下去。
“她长得很好看吧?”白若云追问。
何真脑海里迅速浮现出夏芒新剪的寸头,一想起他那一脸的刚毅之气,不由地虎躯一震,遂地一摇头,气呼呼道:“身高七尺,抠脚大汉!”
“什么?”白若云娇躯一僵,吓得说话都不利索起来:“你……你口味比你陈易叔叔还……还重?”
何真自动脑补了夏芒穿着肥厚的裙子,手持一把大菜刀,张牙舞爪地朝自己咆哮的画面,不由地“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这什么女孩子啊,姐劝你算了吧。”白若云哭笑不得,弟弟何真长得这么帅气,家庭条件也不错,怎么能配个凶悍的母老虎呢?这万一将来生个孩子像他妈,那简直……
白若云慌忙劝道:“真真啊,你不说找个天仙女朋友,你好歹找个看得过去的啊,还有这女孩子脾气也铽大了点,你瞧瞧你这伤,这是得有多大的手劲才掐成这样啊,肿了这么大一块……”
白若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了卧室,不过须臾,便拿来药水和棉棒出来。
“不用了姐,这算不得什么。”何真揉了揉眼,有些疲惫。
“坐好了。”白若云将瓶盖旋开,手持棉棒蘸了药水轻柔地涂抹在何真的脖子上。
清凉的触感舒适宜人,何真笑道:“还是云姐好,感动死了。”
白若云将棉棒丢进垃圾桶,淡淡地说道:“坦白点,你有什么企图?”
卧槽,又被看穿了,简直太可怕了。
何真抬起头来,干笑两声,巴巴地说:“亲爱的云姐姐,给点钱呗……你说我现在谈恋爱了,一个人的钱两个人花,不够呐。”
白若云忿道:“饭卡给你充的足足的,水卡也给你充了,手机话费一次性给你充了五百,你的裤衩都给你买了一箱子,一星期再给你五百块,还不够花?”
何真将手指轻轻放在唇边,压低声音道:“云姐,小点声,注意你的淑女形象哇。”
白若云双手抱着手臂,似笑非笑道:“真真啊,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回家的时候装出那一副惨兮兮地模样了。”
何真一怔,这还真不是装的,若是你被我梦哥按在泥水里暴揍一顿,你能开心吗?
嗷……我真衰,被欺负了不敢还手,回家还惨遭嫌弃和质疑。
何真哭丧着脸,憋屈极了:“我是真的惨呀,我的肋骨都快被那家伙压断了……”
白若云听了何真的控诉脸都快绿了,这未来的弟媳妇当真这么凶猛?
这还得了?这绝对不行!
“不成,你换个女朋友,姐马上给你钱。”白若云说。
“好,好,我换,我换,明天就换。”何真点头如捣蒜,态度十分诚恳。
白若云冲着何真嫣然一笑,表示很满意:“这还差不多。”
何真缓缓凑过身来,搓了搓手,笑嘻嘻道:“求包养。”
白若云迅速敛起笑脸,一本正经道:“好好说话!”
何真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朝着白若云作了一辑,沉声道:“姐姐,弟弟这厢有礼了。”
这滑稽的举动把白若云逗的乐不可支,十几秒钟后,何真就如愿收到白若云拿过来的两千块钱。
何真迅速收下,并俯到白若云耳畔幽幽道:“其实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男生。”
话未落音,白若云娇小的身躯猛然暴起,追着何真就打。
何真一边逃跑,一边贱兮兮地嘚瑟:“哦豁,就是打不着,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