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陆边叙感受到他怀里的哥哥微微颤抖,那艳红到不正常的痕迹此刻正在慢慢蔓延。
陆边叙整个人都严肃起来,他将冷栎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一点细微的汗珠点缀在冷栎的额头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指尖凉得几乎让人害怕,整个人不再像以往一般冷艳不了接近,此刻到真的像是一个病人。
任人拿捏,岌岌可危的病人。
“你怎么了?”陆边叙手臂稍稍用力,将冷栎揽了过来,整个人就这么倒在陆边叙的怀里。
此刻陆边叙才赫然发现,那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红痕在此刻竟然蜿蜒到胸膛,片状的红痕让人看一眼就心惊。
冷栎在此刻却是神志不清,那双因为莫名红痕也开始染上点薄红的眼皮微微抬起,仅仅看了陆边叙一眼,便收了回去。
任谁都知道在此刻去问冷栎是找不到答案,陆边叙将冷栎揽腰抱起,随后匆匆往急诊室走去。
怀里的亲生哥哥躲在他的怀里,抱着奔跑的时候,或许是因为颠簸冷栎蹙眉,总是往陆边叙的怀里躲。
只是这里哪里有地方让他躲呢?最后只能像一只猫一样在陆边叙的胸膛前四处乱蹭。
冷栎骨架并不大,整个人被抱在怀里的时候实在是太过清瘦,清癯的手腕环在陆边叙的肩上。
陆边叙垂眸时刻观察着冷栎的情况,脚步不减,直到看到急诊室的标识之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平民区的医生或许最开始的水平并不能算是高深,可在这里这么多年,那么多人的经验让医生在看到冷栎第一眼的时候心中便有了些判断。
“你弟弟是不是最近吃了一些之前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医生倒是没有陆边叙急切,他戴着眼镜,一边拿出诊治单,一边看看被陆边叙抱在怀里的冷栎。
“他应该没有。”陆边叙并不清楚,一路上他只见过冷栎喝过几口水。
不过片刻正在回忆的陆边叙身子微微坐直,睨向那位急诊医生,弟弟?
弟弟?这个词语对于陆边叙来说实在是太过陌生,就算真的要说也得是哥哥。
可陆边叙微微低头,再次看向躺在他怀里被医生诊断的冷栎。
身形清瘦,身量没有陆边叙高,可偏偏两人眉宇之间五分相似,不是兄弟又能是什么?
就在陆边叙愣神的时候,经验老道的医生却是看出些什么端倪。
“你把你弟弟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戴着眼镜的医生拿着笔的手一指,陆边叙看向那边。
冷栎衣服的口袋上却是鼓鼓囊囊,揣着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鬼使神差一般,陆边叙忽然想起来他出来的时候看到冷栎手里捏着一次性杯子。
陆边叙掏出冷栎口袋里的东西,紧接着递给了医生。
医生拿过药品端详了一会儿,随后拿起笔在诊单上开始写了起来:“过敏药,还是特殊的过敏药,患者对于香烟燃烧后产生的尼古丁过敏。情况有些严重,先在这里观察。”
陆边叙在听到医生说出对尼古丁过敏之后眼神一暗,他忽然想起今天冷栎站在出租车门前的时候的停顿。
冷栎身上自备着过敏药,说明他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格外清楚,那么他为什么又坐了进去?
甚至不愿意对陆边叙提一口。
陆边叙忽然冷笑,抱着冷栎的手忍不住攥紧,怀里的冷栎显然有些不舒服,想要离开陆边叙的怀抱。
可不过是无用功。
在平民区生活的陆边叙从来都是用最为卑鄙的想法揣测他人。
许多追求陆边叙的人说出喜欢他的理由无外乎就是他很努力,很有魅力。无非是皮囊和那一点浅薄的知识。
那时的陆边叙往往在心里冷笑,暗暗想象若是这些人知道自己的真实面目又会怎样想?
是会眼神里流露出一点细微的嫌恶,还是会彻底由喜欢转为讨厌?可陆边叙喜欢这种揣测,因为他最喜欢这样揣测别人。
所以此刻的冷栎实在是宛如烫手山芋。
陆边叙就在此刻欠下了冷栎的健康,他怎么能够指责眼前的人不说出自己的身体状况,明明冷栎不说是为了让陆边叙不这么窘迫。
吃了药打着点滴的冷栎坐在椅子上,身上盖着起着毛球的劣质毯子,身边是穿着一件单薄外套的陆边叙。
陆边叙看着自己的手机上传来的讯息,片刻之后终于分出一点心神给予冷栎。
薄薄的眼皮盖在眼睛上,纤细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鼻尖之下是宛如浅色樱桃一般的唇肉。
雪白的脸颊成了供养这样浓艳的五官,他那样高高在上,明明是亲生兄弟,之间的命运却有这样大的差别。
外面走廊传来吵闹声,陆边叙瞧见冷栎微微蹙眉。
带着茧子的手心慢慢抚上冷栎的眉眼,随后轻轻抚弄,只为眼前的人展颜。
不管冷栎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思做出这些,陆边叙早已经盖棺定论,已经得出结果的事情陆边叙并不在意,所以在此刻帮助冷栎才是最为要紧。
可就在这时,外面那不知道为什么而来的吵闹声越来越明显,陆边叙偏头看去。
却在看清楚到底是谁之后皱起了眉头。
竟然是冷越祁,那个一辈子都没有踏出富人区区的冷越祁,那个本该是陆边叙拥有人生的替代者竟然出现在了这样的一个医院。
即使平民区的医院也依旧有着保护病人**的权力,没有人指引自然不可能给出位置。
可眼前这位穿着手工定制贵族学院制服的男人就这样带着一群人毫无顾忌地走进医院,引来许多人注目。
自然也吸引了一些胆子大的人,他们想,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这些富人老爷他们这些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个。
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出现在这里的医院,胆子大的人浑身飘飘然,仿佛是得到了上帝的恩赐一般。
但当自己被那位富人老爷身边的保镖堵在外面的时候,争吵自然而然地发生。
冷越祁眼神淡漠,扫过周围,就像是观看物品一般,直到白到近乎病弱的一个人出现在冷越祁的面前。
陆边叙覆在冷栎眉宇间的手掌还未撤去,便听到一阵手工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淡淡的阴影。
“他怎么了?”冷越祁半分视线都未投给陆边叙,只是视线在掠过陆边叙还覆在冷栎眉宇间的指尖时略微皱眉,随即消失,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过敏。”陆边叙再次抬起手掌,拇指微微弓起,轻轻擦过冷栎的眼皮。
可眼皮这样敏感的地方即使是再轻,像冷栎这般前十多年都待在医院的人来说还是太过粗粝,冷栎偏头后再次安静下来。
冷越祁这回终于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了身边的陆边叙身上:“之前他在医院待了这么久,我还从来没听说过他会过敏。”
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两人都格外清楚。冷越祁在此刻确实不满陆边叙对于冷栎的照顾。只不过是刚刚陪着陆边叙来到这种地方便生病。
陆边叙终于将自己的手掌收回,却也不看冷越祁,片刻之后哼笑一声:“难道你们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你竟然不知道冷栎过敏吗?”
“医生说他对尼古丁过敏,”陆边叙瞥向他,眼里都是玩味,“嗅一嗅你身边的味道,你肯定会抽烟不是吗?”
气氛一时间有些冷淡,甚至隐隐透出一些火药味。
冷越祁承认此刻确实格外讨厌这个从小就在平民区讨生活的陆边叙,甚至开始痛恨陆边叙身上流着和冷栎一样的血。
因为他终于看到了那挂在冷栎头顶上的诊断单,上面的病人写着冷栎的名字,可这里法律规定,出生地不属于这里的人却无意识必须有人在场填写身份证明。
而在冷栎那个名字的旁边写着陆边叙三个字,备注则是——与患者为兄弟关系。
一瞬间,冷越祁想起自己回到学院之后身边的人询问他为何急匆匆赶回家,又想到了前段时间那个刚开始带着讥讽性质后面却是许多人旖旎的对象的帖子。
里面的主人公是冷越祁的哥哥。若是之前的冷越祁完全能够说出这句话。
可是在陆边叙来到了这里之后,一切都发生改变了。
陆边叙这样的野狗竟然趁着自己不在倒是现在这样的地方把属于冷栎弟弟身份给强占过去。
哪怕冷越祁不屑于在这样的地方让人知道他和冷栎之间的关系,可发生了就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冷越祁身边惹人厌烦的苍蝇。
可以驱赶,可留下的影响以及往后还可能再次前来的概率倒是让冷越祁难得生出厌恶的情绪。
“之前麻烦你了,现在可以把哥哥还给我,这段时间多谢你的帮忙。”
三言两语就将陆边叙和冷栎之间的关系摘得干干净净,语气格外得淡,其中的恶意与轻视却在眨眼间显示出来。
隐约间甚至能够听到那哥哥二字咬得重了些。
冷栎垂眸俯视眼前的陆边叙,眼底都是自信,似乎格外相信他比起陆边叙更有资格当冷栎的弟弟,无论是哪一方面。
走亲戚,晚了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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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