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玉昭近日来总觉府中暗流涌动,似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自己。她深知在这雍亲王府之中,自己怀着身孕,无疑成了众矢之的,尤其是那海棠院,隐隐传来的不安气息让她格外警觉。
这日,佟佳玉昭如往常一样在庭院中散步,身边仅带着丫鬟桃枝。行至一处花丛旁,桃枝正欲搀扶她绕过一块凸起的砖石,佟佳玉昭却似突然被什么绊到一般,整个人向前倾去。桃枝大惊失色,急忙用力扶住她,却还是听到佟佳玉昭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小姐,您怎么样了?”桃枝焦急地喊道,声音中带着哭腔。
佟佳玉昭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紧紧地捂住腹部,虚弱地说道:“我……我怕是动了胎气,快去请府医,还有,派人告知王爷。”
桃枝连忙点头,嘱咐一旁的小丫鬟去请府医,自己则匆匆赶往王爷的书房。
消息很快传遍了王府,众人纷纷赶来。乌拉那拉氏宜修带着剪秋,神色匆匆地走进佟佳玉昭的房间。
“玉昭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会动了胎气?”宜修一脸关切地问道,眼神却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疑虑。
佟佳玉昭靠在床头,气息微弱:“福晋,我也不知。只是方才在庭院中走着,突然就觉得腹中一阵剧痛。这孩子若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这时,府医赶到。他急忙为佟佳玉昭把脉,眉头紧皱,片刻后说道:“格格这是动了胎气,需得好好调养。近几日切不可再随意走动,要卧床休息,老奴先开几副保胎的药。”
待府医开方离去,佟佳玉昭对宜修说道:“福晋,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近日来,我总感觉海棠院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人在暗中窥探我的一举一动,我怕这动胎气之事并非偶然。”
宜修心中一动,她虽也对佟佳玉昭有所猜忌,但此刻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好表露出来。“玉昭妹妹,你且莫要胡思乱想,先安心养胎。这海棠院的事,我自会派人去查清楚。”
佟佳玉昭微微摇头:“福晋,不瞒您说,我之前曾在庭院中捡到一块帕子,那帕子上绣着海棠花,我想着应是海棠院之人的。可我从未与海棠院有过过多交集,为何会有这样的帕子出现在我常走的路上?还有,我房中的丫鬟曾看到有陌生身影在我院子附近徘徊,我担心……”
宜修听了她的话,心中暗暗思索。这佟佳玉昭说得不无道理,海棠院若是真有什么猫腻,可不能让她抓住把柄。“玉昭妹妹,你放心,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宜修离开后,佟佳玉昭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她深知,这是一个除去海棠院奸细的好机会。她早已怀疑海棠院中有宜修安插的眼线,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意图对自己和腹中胎儿不利。如今借着动胎气之事,正好可以将计就计。
她悄悄唤来桃枝,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桃枝会意,点头离去。
几日后,桃枝传来消息,说在海棠院的一个小丫鬟房中发现了一些可疑之物,像是用来诅咒之人的符咒,还有一些与佟佳玉昭有关的物件,如她掉落的发丝、碎布等。
佟佳玉昭得知后,装作惊恐万分的样子,跑去告知宜修。宜修听闻此事,大为震惊。她亲自前往海棠院查看,果然发现了那些可疑之物。
“这简直是无法无天!在本福晋眼皮子底下竟敢做出这等事!”宜修怒不可遏,当即下令将那小丫鬟及与她关系密切的几人抓了起来。
佟佳玉昭在一旁轻声抽泣:“福晋,这些人为何要如此对我?我与她们无冤无仇啊。”
宜修脸色阴沉:“玉昭妹妹,此事我定会彻查到底。若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我绝不轻饶。”
经过一番审讯,那小丫鬟在严刑拷打之下,供出是受了海棠院一位嬷嬷的指使。宜修毫不犹豫地将那嬷嬷也一并处置了。
佟佳玉昭看着海棠院的几个奸细被除去,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场争斗只是暂时的胜利,在这王府之中,危险依然无处不在。
自佟佳玉昭动了胎气,消息便如长了翅膀般传遍了雍亲王府。这日,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庭院的青石板路上,各院的格格和侧福晋们听闻消息后,纷纷备上礼物,前来探望。
最先到的是武氏格格,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旗装,莲步轻移,走进佟佳玉昭的房间。见佟佳玉昭半靠在床头,脸色略显苍白,武氏忙上前福了一福,轻声说道:“玉昭姐姐,听闻您动了胎气,妹妹心里着实担忧。这是我特地命人熬制的保胎参汤,姐姐趁热喝些,愿能对姐姐和腹中胎儿有益。”说着,示意丫鬟将汤端上前。
佟佳玉昭微微欠身,虚弱地笑道:“多谢妹妹挂怀,劳你费心了。”
武氏在床边坐下,拉着佟佳玉昭的手说道:“姐姐如今怀着身孕,定要万事小心。这府里人多眼杂,有时难免会有个磕磕碰碰,姐姐可要好生休养。”她目光诚挚,言语间透着关切,可佟佳玉昭却在她眼底深处捕捉到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似是羡慕,又似是嫉妒。
不多时,尹氏格格也到了。尹氏打扮得较为素净,一身月白色的旗袍,更衬得她温婉娴静。她走进来,先向佟佳玉昭行了礼,而后说道:“玉昭姐姐,您这一遭可吓坏我们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亲手绣的一个香囊,里面装了些安神的香草,姐姐放在枕边,或能睡个安稳觉。”
佟佳玉昭接过香囊,闻着那淡淡的香草味,点头谢道:“尹氏妹妹有心了,这香囊绣工精致,定是花了妹妹不少心思。”
尹氏微笑着回应:“姐姐喜欢就好。只盼姐姐能早日康复,平平安安诞下小阿哥或者小公主。”她说话时,眼神下意识地瞟向佟佳玉昭的腹部,手指不自觉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随后,李侧福晋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而来。她如今也有了身孕,但月份尚浅。李侧福晋身着一件深紫色的锦缎旗装,虽努力掩饰,仍难掩脸上的疲态。她走进房间,看到佟佳玉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说道:“佟佳妹妹,我这身子不便,来迟了些。你可好些了?”
佟佳玉昭心中明白李侧福晋的心思,却也不动声色,客气地回道:“多谢姐姐关心,我已无大碍,姐姐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李侧福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说道:“咱们这都怀着孩子,在这府里更要相互照应。今日我来,也是想和妹妹说,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话虽如此说,可语气中却透着一丝疏离。
这时,年世兰也到了。她依旧是那副张扬的模样,身着大红色的锦缎长裙,头戴华丽的珠宝首饰,一进门便让整个房间都仿佛明亮了几分。“哟,玉昭妹妹,这是怎么了?我才几日没来,你就弄成这样了。”年世兰一边说着,一边大摇大摆地走到床边。
佟佳玉昭微微皱眉,却还是礼貌地回应:“多谢年侧福晋关心,只是不小心动了胎气。”
年世兰瞥了一眼桌上的礼物,轻哼一声:“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妹妹若是缺什么,只管跟我说,我那儿有的是好东西。不过,妹妹这胎可得好好养着,若是有个闪失,可就辜负了王爷的期望了。”她言语间看似关切,实则带着几分奚落。
各院的格格和侧福晋们围坐在佟佳玉昭的房间里,表面上笑语盈盈,关切有加,可暗地里却都在互相打量,心思各异。
佟佳玉昭看着她们,心中暗自叹息,这王府之中的争斗,果真是无处不在,即便自己如今怀着身孕,动了胎气,也不过是众人表面功夫的一个由头罢了。
年世兰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屋便挥退了一众丫鬟婆子,只留贴身丫鬟颂芝在旁。她径直走到榻前,重重地坐下,脸上那往日的张扬与明艳此刻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伤心与落寞。
她想起方才去探望佟佳玉昭的场景,看着众人围着佟佳玉昭嘘寒问暖,虽说自己也强撑着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心里却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曾经,自己也是那般受宠,王府里的风头自己占了不少,何时受过这样的冷落。
可如今,佟佳玉昭怀着身孕,府里上下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王爷对她也是关怀备至。而自己呢,之前失了一胎,那痛至今还刻在心底,如今虽又有了身孕,却仍时常担忧害怕,怕这孩子也如之前那般保不住。
“颂芝,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如佟佳玉昭了?”年世兰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向颂芝问道。
颂芝赶忙上前,轻轻为年世兰捶着背,劝慰道:“侧福晋,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呀。您在这王府里的风光,那是谁都比不了的。您出身年家,有权有势,又深得王爷宠爱,佟佳玉昭不过就是现在怀着身孕,才得了众人几分关注罢了。等您平安诞下小阿哥或是小公主,到时候王爷还不得把您捧在手心里呀。”
年世兰微微摇头,泪珠子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你不懂,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之前那孩子没了,就像摘了我的心一样,如今这胎,我是日夜都悬着心,可王爷……王爷他如今心思好像都在佟佳玉昭那儿了,我看着他们那样,心里就难受得紧。”
说着,她抬手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仿佛这样就能给肚子里的孩子多些庇佑。“我只盼着这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只要他好好的,我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窗外的风吹动着窗棂上的轻纱,带起屋内淡淡的哀愁。年世兰靠着榻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曾经和王爷的甜蜜时光,还有那失去孩子时的绝望场景,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沉浸在这伤心的漩涡里,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