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之刃 第4章 奥斯汀的故事.下

贝纳德修道院，教会病房。

此刻他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妻苏珊娜??希克，漂亮的希克家族小姐就躺在病榻之上，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苏珊娜患有结核病，长期的咳嗽让她面容苍白两颊潮红，反而有些病态的美丽。

“奥斯汀先生，如你所见，我现在病的厉害，咳咳...甚至无法起身迎接你，深感抱歉。”她断断续续的说，支起自己的上半身。

“这并不是你的错，希克小姐。”奥斯汀将她轻轻扶起，“一切会好起来的。”

奥斯汀??格兰特长得很标致，在未曾见到他之前，苏珊娜以为父亲会为了希克家族的发展，给她找一位白发年迈的庄园领主，或是喘着粗气的鲁莽伯爵作为未婚夫。

像她那可怜的姐姐一样，为了家族联姻，只能和一位丑陋肥胖的男子共度余生。

没想到是这样一位温柔且英俊的绅士，她不禁觉得自己很幸运。

“可以带着我出去逛逛吗？”苏珊娜看向摆放在病房角落里的轮椅，在床榻上待久了，她想出去看看。

奥斯汀点了点头，轻轻将她扶上轮椅，为她披上一条毛毯，推着她在病房外的长廊上散步。

没想到在长廊尽头，他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没错，灰莉正在那里兜售花束。

......

贝纳德修道院。

接到了苏珊娜病危的消息，他便赶来此处。

奥斯汀将灰莉花放下，来到苏珊娜的病床前。

“希克小姐，这是今天的灰莉花。”他看到苏珊娜紧闭双眼，额头敷着一条热毛巾，不知有没有听见他的话。

苏珊娜已经消瘦得两颊略微凹陷，黑发被高烧的薄汗沾湿，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声细不可闻，虚脱的连咳嗽力气都没有了。

奥斯汀看着她沉默，如果苏珊娜死去，婚约就会自动作废。

不，怎么可以，如果她死了他就无法杀死父亲，为母亲报仇。

这么想虽然有些残忍，但苏珊娜必须活下去。

看到那束灰莉花，他脑海忽然一闪而过那个惬意的午后，灰莉向他挥手告别的场景。

——“先生，我等着你。”

奥斯汀不知道自己对灰莉是什么感情。

一个卖花女，如果苏珊娜顺利挺过来，他就会带着苏珊娜离开这里，回往城都。

离开这座小岛后，她和他的人生就不会再有多少交集。

苏珊娜突然重重咳了一声，唇角留下一丝血，“奥斯汀少爷，是咳咳......是你。”

她醒过来了，说话已经是非常勉强，吐出每一个字都异常艰难。

“希克小姐，你不要多说话了。”他替她拭去唇角血迹，“好好休息。”

为了挽救和希克家族的婚约，迷茫的他不知该怎么救苏珊娜。

来不及容他细想，病房修女就走了进来，向他下了逐客令，“奥斯汀先生您好，请离开病房。病人现在情况危机，需要静养，不要再打扰她。”

......

珍妮酒馆。

奥斯汀有些失魂落魄，他独自坐在一个很少有人注意到的偏僻角落里。

这里是平民和下等人喝酒的地方，他这样的贵族不该来这里，应该去红宝石酒庄。

但此刻奥斯汀无暇顾及这些，他心乱如麻。

他只点了一杯海风酿。

这种酒很烈，光是倒在木质杯中就有一股浓烈的酒精气味扑面而来。

他不爱喝这么烈的酒，但还是灌了一口。

喝下第一口就会有强烈的刺激感，仿佛海风在喉中呼啸。

紧接着果香、木香和微妙的辛料香就会依次在舌尖铺洒开来，在口腔中肆意交织。

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酒桌前。

正是薰衣草旅馆的店主老板。

“哦，居然是奥斯汀先生，我的老主顾。”他熟络的拉开一把椅子坐在奥斯汀身旁，“您怎么会在这里，这可不是您这样的人该呆的地方。”

“有什么事吗？”奥斯汀有些醉了，语气并不好。

“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呢？”旅店老板嘴角微微上扬，靠近他问道。

“嗯，希克小姐病危了。”他现在不太想搭理人。

“我的大少爷，您不必这么沮丧。”旅店老板并没有因为奥斯汀的语气挫伤热情。

“或许我有一些可以救治苏珊娜小姐的办法。”他压低了一些声音说道。

这片酒馆的客人无数，每个酒桌上都坐着些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没人任何注意到他们。

听到这句话，奥斯汀终于抬头看向他，漂亮的蓝色眼睛微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尊贵的少爷。”旅店老板眼中闪烁一丝狡黠的光芒，食指和拇指在奥斯汀眼前搓了搓，“相信您一定不会吝啬为这个重要的情报，给予我一些报酬。”

奥斯汀又灌了一口海风酿，这种酒很烈，他有些眩晕，应该是真的醉了。

他抬头看向旅店老板，一手支起额头，缓缓摊开掌心。质感柔软的黑手套上正是报酬，闪烁着银光。

旅馆老板的目光彻底被那些英镑吸引了，这是他一年都没有的收入！

“你最好没有骗我。”他倾斜手掌，那些英镑逐渐滑落在木质酒桌上，细碎的掷落声。

旅店老板激动的将那些在桌子上散落的英镑收拢起来，提防的向四周观望，确保无人注意。

“奥斯汀少爷，那个老女巫一定有办法。毕竟，她总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法子。”旅店老板将英镑快速的塞入上衣兜内说道。“老女巫名叫艾瑟琳德，她就住在海风崖底的那一片。”

“您只需要，将这块面包放在崖底那块奇特的船型石头上面，不久之后她就会出现的。”他将一块干面包放在酒桌上，推向奥斯汀。

旅店老板露出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那，我就先不打扰您了。”

老板离开了，奥斯汀又灌了一口酒。

他突然想起旅店窗台上，那颗他亲手种下的灰莉种子，不知为什么，它至今未曾发芽。

难道是他的种植技术太过拙劣？看来还是她更擅长做这些事。

想到灰莉，他又笑了，她是唯一一个对他写的稀烂童话感兴趣的女孩。

在这片岛屿，人们的生存环境是多么恶劣，疾病与海啸与贫穷与饥饿，有时候，人们认为出海捕鱼被海浪吞噬才是完美结局，毕竟那样甚至不用购买墓地。

或许整个世界都糟糕透了，只有她还保持纯真。

他好像总是想起那个女孩，即便是现在也会想到。

奥斯汀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压抑，揉了揉太阳穴深呼吸。

......

奥斯汀费了不少劲找到那块奇特的船型石头。

为了更清醒，他刻意吹了些海风，此刻他别无他法，只能来到这里试试。

不久之后，那名老女巫，拄着一根拐杖慢悠悠地走过来取走了面包。

奥斯汀一路跟着他，来到了一个粗糙石块堆砌着的隐秘石洞口前。

艾瑟琳德难以捉摸的声音自山洞深处传来，“奥斯汀少爷，是那位旅店老板让您来送面包的吧。恕我招待不周，请进来吧。”

奥斯汀拨开洞口干枯的草药束，逐渐向洞内走去。

这是一间充满了各种药罐的房间。墙壁上挂满了用于占卜的塔罗牌、星图。一个老旧的石壁炉占据了房间的一角，旁边摆放着一只熬制着各种魔药剂的大锅。

屋内另一边是一张简陋的木桌，上面散乱地放着几本破旧魔法书、一些护身符。

桌上还有一个水晶球，它捕捉着室内微弱的光线，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在最深处有一道厚重的布帘，有一张铺着毛皮的简单摇椅，艾瑟琳德躺在上面。角落里的小木箱半敞，里面有一只骷髅水杯、不知名动物的耳朵和一把匕首。

艾瑟琳德在摇椅上来回晃悠，“您来找我，是为了救可怜的苏珊娜小姐吗？”

“你怎么知道？”他疑惑的皱眉。

艾瑟琳德看向那只泛着微光的水晶球道：“水晶球会帮助我观察修道院，我可不想教会那帮虚伪的家伙，趁我熟睡之时出现在我的身边。”

“是。”奥斯汀不打算在这片不祥之地过多停留。

艾瑟琳德缓缓开口，“其实那些传闻都是真的，温莎岛的海域中有海妖，那些海妖是冥界的引路人，她们无处不在，但很少有人真正见过她们。”

“只有海妖的羽毛才能救苏珊娜小姐，这种神奇的羽毛拥有治愈一切的力量，但赐福与诅咒同在。”老女巫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而海妖的羽毛，需要杀死海妖才能获得。”

奥斯汀继续听她说下去。

“海妖需要用特质的匕首才能杀死。”艾瑟琳德支起上半身看着他笑道：“真巧，奥斯汀少爷，我这里就有一把可以封印海妖之力的匕首。”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他看着她道，老女巫一定不会白白帮他。

艾瑟琳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只需要，你在杀死海妖后，让我取一些海妖之血。教会组织了那个该死的猎巫计划，他们弄得我受伤了。”

她的目光转向那口咕噜噜冒泡的大锅，“只有海妖的血液才能让我恢复的更快些。怎么样？奥斯汀少爷，这笔交易十分划算。”

“但海妖在哪里，我又该如何杀死她们？”奥斯汀皱眉远离那口大锅，它散发着一丝腥臭。

艾瑟琳德咯咯的笑了，脸上的皱纹堆积起来，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不知道吗？奥斯汀少爷，海妖就在你身边。”

她那扭曲的脸庞尽可能靠近奥斯汀，压低声音道:“灰莉就是海妖。”

奥斯汀呆住了，不知是不是酒精的残余作用，他有些站不稳。

艾瑟琳德站起来了，慢慢从角落的小木箱中翻出那把破旧的匕首，悄悄放到了的手掌心。

“这就是那把匕首，它不过是一把无锋之刃，不能伤害任何人类，但能杀死海妖。”

艾瑟琳德浑浊的眼珠有些深邃，她是那么急切的渴望海妖之血，“你知道的，苏珊娜活着才能履行婚约。灰莉只是一只邪恶的海妖，人形都是虚化而成，不要被她蒙蔽了。”

奥斯汀看着那把匕首，双手都无法握住。

仿佛信仰崩塌，那个眼眸纯净的女孩，怎么可能是海妖？

“那只叫灰莉的小海妖喜欢你，所以这件事你可以轻易办到。”

女巫笑的很诡异，只要有海妖之血，她就可以马上恢复。

艾瑟林德伸出形销骨立的枯手一把握住奥斯汀颤抖的手掌，连带那把匕首也稳稳握住了。

“奥斯汀少爷，相信在实现目的和取舍一只海妖之间，你会做出正确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