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之刃 第5章 他们的故事

温莎公墓。

灰莉死了。

神父主持葬礼，为灰莉祈祷，他手捧圣经念道：“可怜的人啊，上帝会看清你的罪孽。请忏悔吧！”

奥斯汀看着神父没有说话。

仪式完毕，神父合上圣经，他即将回圣埃德蒙大教堂。

奥斯汀迟疑了一秒，追上了神父。

此刻，时间的齿轮终于错位一个锯齿，开始做出改变。

空旷的圣埃德蒙大教堂，只有神父和他。夜色渐浓，最前端的黑色长椅上映着一些深暗的血迹，提醒着他曾犯下的罪行。

“神父大人，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神父将圣经放下，没有理他。

奥斯汀想说出来，把那个真相说出来，他无法再忍受了。

“是我害了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他感到轻松些了。

“孩子，上帝凝视着世人，没有什么事情能逃过他的眼神。”神父并不意外。

奥斯汀慢慢的跪下了，垂下头颅。

“我该怎么做？请帮助我，神父。”他的身影看着有些孤独。

“孩子，你既无法接受她是海妖，又想知道那个女孩是否喜欢你。”神父平静的看着奥斯汀，“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答案？”

神父拿出一本书。

奥斯汀还未来得及接过。

只听见守墓人如幽灵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先生，我来归还怀表。”

怀表的秒针正向7点33分转动着。

......

奥斯汀从旅馆的床上醒来，又是熟悉的薰衣草旅馆。

一切又从头开始了，这一天他应该已经经历了无数次，都没有触摸到答案，但今天有些不同。

这一次，他已经翻开了真相的序章。

奥斯汀从薰衣草旅馆的床上醒来，他去灰莉的花铺买花。

她见到他便迫不及待的说：“可以和我继续讲小绵羊与黑天鹅的故事了吗？”

奥斯汀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然可以。”他在碎花布木桌前坐下。

面带焦急的女佣跑来，“奥斯汀少爷，很抱歉此刻打扰您。我带来了一个十分不幸的消息，苏珊娜小姐病危了！”

“抱歉，我必须去修道院探望希克小姐了。”他没来得及和灰莉好好道别就去了修道院。

贝纳德修道院。

他将灰莉花放在苏珊娜的病床前。

“希克小姐，这是今天的灰莉花。”苏珊娜紧闭着双眼。

奥斯汀看着她沉思，有些不对劲。

那束灰莉花，它很漂亮，洁白柔软。但为什么，这个季节会有灰莉花呢？

这种花只生长在春天，它们需要温暖潮湿的环境。现在是寒冬，温莎岛飘雪的季节。

苏珊娜突然重重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奥斯汀少爷，是咳咳......是你。”

“希克小姐，你不要多说话了。”他替她拭去唇角血迹，“好好休息。”

他好像已经将这些话重复说了无数次。

像上演戏剧，还没说他脑子里就有了台词。

病房修女将他赶了出去，“先生您好，请离开病房。病人现在情况危机，需要静养，不要再打扰她。”

......

珍妮酒馆。

他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喝海风酿。

“哦，居然是奥斯汀先生，我的老主顾。”旅馆店主熟络的拉开一把椅子坐在奥斯汀身旁，“您怎么会在这里，这可不是您这样的人该呆的地方。”

这一切都无比熟悉。

“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呢？”旅店老板靠近他问道。

“嗯，希克小姐病危了。”

或许我有一些可以救治苏珊娜小姐的办法。”旅店老板展示搓指尖的动作，“相信您一定不会吝啬为这个重要的情报，给予我一些报酬。”

奥斯汀丢了几枚英镑给他。

旅店老板激动的将英镑收起，“奥斯汀少爷，那个老女巫一定有办法。毕竟，她总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法子。”

“老女巫名叫艾瑟琳德，她就住在海风崖底的那一片，您只需要，将这块面包放在……”

“那块奇特的石头上面。“奥斯汀竟然接上了他的话。

旅店老板拿着干面包的手瞬间僵住了，“对，就是那块奇特的船型石头，您...您怎么知道？”

“没什么。”奥斯汀接过干面包，“以前在海岸旁散步时曾经看到过。”

“好吧，那我就先不打扰您了。”旅店老板离开了。

奥斯汀想起那颗他种下的灰莉花种，至今未曾发芽。难道因为现在是冬天，种不活灰莉花。

......

他找到那块奇特的船型石头，又跟着老女巫来到一个隐秘的石洞口走了进去。

女巫开口:“您来找我，是为了救可怜的苏珊娜小姐吗？”

“是。”

……

“想要救苏珊娜小姐，需要海妖的羽毛，这种神奇的羽毛拥有治愈一切的力量，但赐福与诅咒同在。而海妖的羽毛，需要杀死海妖才能获得。”

“海妖需要用特质的匕首才能杀死。真巧，奥斯汀少爷，我这里就有一把可以封印海妖之力的匕首。”

艾瑟琳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只需要……”

海妖之血，这个答案突然莫名在奥斯汀心中浮现。

“灰莉就是海妖。”

艾瑟琳德将匕首放到的手掌心，“这就是那把匕首，它不过是一把无锋之刃，不能伤害任何人类，只能杀死海妖。”

她渴望海妖之血，“灰莉只是一只邪恶的海妖，人形都是虚化而成，不要被她蒙蔽了。”

“奥斯汀少爷，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老女巫的再次握上了他的手。

虽然好像不是第一次经历，但他还是有些不适。

不知怎么，光是看着这把匕首，眼前就开始闪现过一些它沾上鲜血的画面。

他的双手不自觉的发颤起来。好像在教堂，窗外风雪飘摇。

雪......

“今晚有暴风雪吗？”他突然问道。

“……您说什么？”艾瑟琳德愣住了，“今晚确实有暴风雪，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奥斯汀收起那把匕首，“暴风雪夜，记得不要出门。”

......

圣埃德蒙大教堂。

此时已经是黄昏，还没有到和灰莉约定的时间，他想提前来这里确认一些事情。

彩玻璃窗透过落日余晖，最前端是一排排熟悉的长椅，整齐的排列着，四周点缀一些蜡烛。

奥斯汀盯着那排长椅看了很久，那些血迹真的已经消失了，如今光洁如新，不同的是上面出现了一本书，它果然在这里。

这是那本神父留下的书，上一次他没来得及看。

直觉告诉他，真相就在眼前。

奥斯汀坐下翻看起来，书名是《世界的低语》，这是一本讲述各种古老器具的书籍，其中提到了那把女巫的匕首。

这把匕首有着神奇的力量，它天然无锋，人类不会被这把匕首伤害，但海妖却无法抵挡这把它的力量。古老的传闻中，它是伟大的魔女巴索米亚为了杀害邪恶海妖而创造的。

但巴索米亚是一位崇尚爱情与和平的魔女，她认为所有物种皆有善有恶，也有感情，所以这把匕首带有一个鲜为人知的诅咒。

诅咒名为“真爱之刃”：你伤杀害了心系你之人，即便她是海妖，但从未想过伤害你，且她对你的爱至死不渝。这把匕首沾染了真爱之血后，就会吸收掉海妖的灵魂，转化为魔力更强的真爱之刃。

而神会降下惩罚，你们将被永远困在轮回之中，直到寻求改变或救赎。

奥斯汀看着这行清晰又深刻的诅咒描述，一瞬间，无数次被他遗忘的轮回记忆，伴随着“真爱之刃”四个字在脑海中不断涌现。

那些模糊的片段在重组中变得清晰。

这个季节不该有的灰莉花。

重复降临的暴风雪夜。

永远停留在7点33分的怀表。

......

“你在看什么呢？”他看的太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灰莉已经赴约，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

“我在想那个故事的结局。”奥斯汀合上书本放在一旁。

“原来你还没有创作完这择童话故事吗？”她今天没有戴头巾，褐发是散着的，“那结局是什么呢？”

奥斯汀起身，抱住了灰莉，黄昏余晖中，他们之间的所有过往仿佛就此消融。

时间倒退到那个快要褪色的午后，在一束投射进花铺的温和日光中他们相视一笑。

灰莉短暂的楞了一下，一股暖流在她胸口涌动，和那天的太阳一样温暖。

奥斯汀紧紧抱着，在她耳边轻语，“结局是小绵羊离开了深渊。”

她唇角微涨，什么都没说，眼中已经闪烁着湿润的光，“真好，我喜欢这个结局。”

这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还好，太阳还没落，晚钟还未敲响，一切都刚刚好。

......

们依靠在黑色长椅上畅谈了许久，直到幕色降临。

这一次教堂的时钟指向了7点34分，真爱之刃没有形成，他们逃离了循环。

“那苏珊娜小姐该怎么办？”灰莉看着手中的怀表。

“她会被上帝带走，离开这里，去往更美好的天堂。”奥斯汀看向窗外的柔和月光。

“那婚约......”她还是有些担忧。

“婚约会自动解除。”他看着她的双眼，“我们会一起离开这座小岛，去往城都，买下一座新的庄园共同生活。灰莉，我会娶你为妻。”

此刻，他已经忘却仇恨，不想再回到曾经的地方，只想与灰莉共度余生。

“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请求。”奥斯汀温柔的笑着。

“什么请求？”灰莉仰头看着他。

“替我种出那朵灰莉花。”他还没有忘了那盆窗台上的灰莉，“你知道的，它至今未曾开花。”

“噗，当然可以。”灰莉忍不住的笑了。

他终于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那一束灰莉花。

但是，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吗？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那块怀表，指针依然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