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鱼有股绿茶味 第13章 六年

【日晷】：对，是他。

丁玉一局游戏打完，开始招呼秦暮上线。

秦暮回复完消息游戏就开了，手机被放到一边，他专心投入到游戏里的战斗之中。

厮杀的快感让他没有注意到角落孤零零的手机为了吸引主人的注意力正在不断震动，过了许久才停下来，持续的震动变得断断续续。

直到游戏结束，秦暮看着屏幕上硕大的胜利字样，长舒一口气，随手摸过手机，吓了一跳。

裴昱发来的一连串消息从开始的追问，变得疑惑不解、阴阳怪气，到最后以委屈巴巴的大哭表情包收尾，中间还打来一个电话。

秦暮耐心地看他每一条消息，直到看到一张外卖被推远的照片，后面的消息是：没有胃口，吃不下了[可怜]

他眉头一皱，让丁玉自己先玩，起身走到阳台给裴昱回电话。

对面接得很快，像是一直守着手机。

裴昱那边异常沉默，仿佛和刚才给他狂发消息的不是同一个人。

秦暮关上阳台门，轻声问道：“怎么了？”

“秦暮。”裴昱低低地叫着，秦暮听着莫名感觉他像是在撒娇，“我想和你视频。”

难得能听到他这样的语气，秦暮心里像揉进了一团棉花糖，软软糯糯的。

“为什么呀？”他脸上抑制不住笑容，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其实他猜到了裴昱不开心的原因，从上次说路嘉辰看他的眼神不正经就知道了，他就是还想逗逗裴昱。

不过秦暮并没有觉得路嘉辰的眼神有多么的不对劲，倒觉得他还算是个不错的哥哥，今天把他们照顾得挺好。

“我想看你。”裴昱简单回应，仍旧像撒娇似的。

秦暮心里的棉花糖逐渐膨胀，包裹着他的心漂浮在半空中。

他看了眼时间，见还能出宿舍，便丢下一句让裴昱等等他的话挂断了电话。

拿出明早上课需要的书，秦暮背上书包，跟舍友们说了一句今晚不回来了就离开宿舍。

十月的夜晚很凉爽，但穿着连帽卫衣在自行车上狂蹬还是令他不免出了些汗。

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隔一会儿震动一下，秦暮猜测应该是裴昱在催促他，脚踏板不禁踩得更快。

被凉风吹拂的他满脑子都是裴昱的那句话，只因为一句想看你，便能让他满心欢喜地托着颗名为爱慕的心在夜色中疾驰。

还了共享单车，来不及喘口气，他直直往裴昱公寓的方向快步走去。

按下密码开门，迎面撞上裴昱错愕的眼神。

因为运动而发红的脸上还挂着兴奋的笑容，好像说出想见你的话的人不是裴昱，而是从学校狂奔过来的他自己。

“你……”裴昱张嘴吐出了一个音节，但又不知道说什么，闭上了嘴。

但他因为秦暮的到来而疯狂心动。

面前的少年让他的青春无限悸动，占据了他一颗完整的心脏。

无论秦暮做什么，都能让他感受到心跳的加速，更别提他现在为了自己的一句话从学校赶来，捧着颗赤诚的心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感觉皮肉下的血液在沸腾、叫嚣。

叫嚣着让他上前。

于是他照做了，将自己的心上人揽入怀中。

秦暮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大口喘气，直到脑子里的窒息感渐缓，他才伸出双手，为这个拥抱给予回应。

相拥时间持续得并不久，裴昱听到他不断的喘息声，拉着他的手到沙发边坐下，给他倒了杯热水。

“怎么过来了？”裴昱坐回到他身边，扬手抚上他的后颈，轻轻揉捏。

秦暮快速把热水喝完，干渴的喉咙得到滋润，舒畅多了。

“你不是说想看我吗？”他捧着杯子，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

前面一股脑涌上来的热血被蒸发得差不多了，但心里那份雀跃仍旧存在。

裴昱轻笑，捏着他的后颈加重了些力道，想要替他舒缓肌肉酸痛。

秦暮满足地蜷了蜷脖子。

像只得到主人爱抚的猫咪。

“但是我记得你明天早上有课？”裴昱注意到时针已经接近十一点，如果秦暮休息会儿再回去必然是赶不上门禁时间的。

“我早点起来就行了。”秦暮把他捏着自己脖子的手推开，然后对着他扬起下巴，“看在我今天赶来找你的份上，明天你得送我去学校。”

“好。”裴昱答应得很爽快。

就算秦暮没有大半夜为他赶来，他也会送他过去。

两个人在沙发上歇息片刻，秦暮眼尖地扫到桌角盖着盖子的外卖盒，想起某人在微信上卖可怜的模样，立即板起脸质问：“你饭吃完了吗？”

裴昱看了眼外卖，摇头。

然后他感觉有些奇妙。

以前都是他督促秦暮的一日三餐，难得会有被秦暮训斥的时候。

今天的一切都让他莫名有种角色互换的感觉。

就好像……秦暮拥有和他一样的喜欢。

只不过最近几次他的暗示都被敷衍过去了，导致他一直拿不准秦暮的想法。

正想着要不要趁此机会再进行表白时，他的头被不重不轻地地拍了一下。

“你这是浪费粮食知道吗！”秦暮抓住这个难能可贵教训裴昱的机会开始进行说教，“而且对你身体不好，就吃了那么点儿，肯定都没饱吧？”

“嗯。”裴昱看出他的想法，顺着他装出可怜的模样往他身上靠，“还饿着呢。”

“让你不好好吃饭。”秦暮说着，想要去把外卖拿过来看看有没有凉。

谁知下一秒他的胸膛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箍住，一股力量推着他半倒在沙发上。

裴昱依旧靠在他的身上，嘴角蹭着他的耳廓，原本应该继续装可怜的语气因为想到不开心的事而带上了些微不满：“你明明知道为什么。”

秦暮的耳朵被蹭得痒痒的，身上压着的重量有着克制，没有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不知道呀。”秦暮嘴硬。他知道他想听裴昱自己说。

落在脸侧的短发扫到他的脸颊，激起阵阵酥麻的感觉。

裴昱抬起身和他对视，然后微微低头，与他额头相抵。

秦暮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棕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捉弄，被裴昱敏感地捕获住。

他轻吻秦暮的眼睛，成功把那丝捉弄变为一瞬的慌乱与羞涩，然后才满意地低头，把轻吻落在他的嘴唇上。

沙发对于两个成年男性来说略有些拥挤，但他们自上而下彼此交叠，心脏贴着心脏，感受世间最纯粹的爱意。

裴昱抬起头，一遍又一遍地印下亲吻：“现在知道了吗？”

秦暮有些紧张，深知困扰了自己好几天的答案即将被揭晓，不受控制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却被裴昱含住。

方才的无声细雨倏然转为浓烈的暴风雨，秦暮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凌乱破碎，但又十分享受与裴昱的亲昵。

亲昵持续了许久，裴昱放开他时他的眼角已然变得湿润。

借着这个时机喘息半晌，秦暮找回被裴昱带走的理智，抓住他腰侧的衣服开始控诉：“你怎么总是亲我呀。”

裴昱喜欢他接吻后这副因为害羞而变得乖巧无比的模样，只属于他的模样。

“和前面的答案是一样的。”裴昱很有耐心地引导他。

秦暮却不想这样，他现在只想快点听到对方的答案，可以早点交换彼此的心意。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裴昱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坐起身。

谁料这个动作在秦暮看来就像是在拒绝。

他一根筋地认为裴昱对他所做的一切仅仅是出于责任，其中并未包含一点对他的喜欢。

秦暮突然红了眼眶。

这个起身的动作让他觉得自己从学校跑来的行为就像是一个小丑的自作多情。

他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捏住裴昱衣服的指尖因为发力而泛白。

“那、那我先走……”

他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不让裴昱看到他的失态。

但裴昱抓住了他。

“去哪？”裴昱把他的脸掰正，才发现那双眼睛里蓄了泪水，“怎么了？”

伸手把滚落下来的一颗泪珠擦去，裴昱又轻吻了下他的脸颊。

秦暮嘴一撇，像是要把这几天所有的困扰与担忧倾泻出来，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想法往外抛：“你这几天的态度不清不楚的又不说明白，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你一直让我猜，我怎么猜得到嘛！你们家对我这么好，我又喜欢上了你，这对我来说也很困扰啊，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和你说清楚，又怕叔叔阿姨知道这件事后会讨厌我恨我，我、我……呜呜……”

人在着急的时候，说话的逻辑总是会出现问题。

但裴昱听到了他最想听的那句话。

“你说……你喜欢我？”对方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他安心，嘴角也因此而上扬。

秦暮瞥见了，却以为他带着别的意思。

“你要笑就笑好了，反正、反正我今天丢脸也丢够了。”

就因为他的一句话跑过来见他，现在想想，裴昱刚看到他的时候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他呢。

裴昱如他所愿地笑了，却没有带着任何嘲讽的意味。

他抹去秦暮脸上不断涌出的泪水，小心又近乎虔诚地吻上那两片被用力咬过而发红的嘴唇。

“我没想到你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蜻蜓点水地触碰后，裴昱捧着他的脸，认真凝视他的双眼，“秦暮，我喜欢你。”

告白终于被他说出口，秦暮睁着眼睛发愣，随后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一边窃喜，一边又担心他是被自己逼着说出口。

但裴昱的下一句话直接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我喜欢你，整整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