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们离去后,容纾便由竹枝伺候着回房卸去钗环与脂粉,满身的妆物卸去,容纾面上的憔悴仍旧明显得很。
“郡主,离晚膳还早,您先喝些红糖丸子汤暖暖身子吧!”竹枝摸着容纾的手觉得有些冰凉。
“少煮些吧……方才吃了不少东西!”
“您先上床歇息着!”
伺候容纾上床暂时歇息后,竹枝才出去寻厨娘给容纾煮红糖丸子汤。
想着竹枝回来还要许久,容纾便从床头取了本闲书看了起来,刚看没两页,房门便被推开了。
容纾循声望去,见是沈平承又醉醺醺地回来,她眉头微蹙,“你怎么又喝酒了?”
沈平承平日里鲜少饮酒饮到酩酊大醉,这两日,沈平承实在不正常。
沈平承并不理会容纾,而是将身上的衣袍给解开,胡乱地扔在地上后,钻进被子歇息了。
容纾将书放在枕头下,再推了推身侧沈平承,“沈平承,你去洗洗!”
沈平承那震天的鼾声已然传来,摆明是睡死了。
容纾气不过,抬腿踹了沈平承几脚方才稍微解气。
沈平承被容纾踹得难受,他不满地哼唧了两声,然后转过了身子,他长臂一展,竟直直地搂抱住了容纾的腰。
“夫人……夫人……”睡梦中的沈平承嘟囔着,脑袋不自觉地往容纾那儿凑了凑,甚至在她身上蹭了蹭。
容纾看着身边的沈平承,有几分恍惚,她静静靠在金麦穗锦绣软枕上合上眼,脑子里仿佛被糨糊填满,对于眼前的事她难以做出一个合适的论断。
“夫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身侧的人又说了句梦话,容纾睁开眼,眼中满是不解。
这句话,沈平承昨夜也念叨过。
所以,她是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了?惹得他从晚到早如此控诉?
思索之间,竹枝端着红糖丸子汤推门进来。
见沈平承躺在床上抱着容纾的腰,容纾满面沉重,竹枝不免担心地问道:“郡主……您和丞相……”
“这人一回来就这样……若他醒了,劝他去洗洗……臭死了!”容纾又推了推沈平承,沈平承抱她抱得紧,她推不开他。
“那您要怎么喝汤?”
“将碗给我便好……”
“您小心烫!”竹枝用盘中的厚布包裹在碗周,再将之递给容纾。
容纾小心地吹了吹热气,再用调羹搅了搅红褐色的汤汁,汤里的姜味窜了出来,闻着已是格外驱寒。
“姜下多了……”容纾不喜姜味。
“这段时间您还是多忍着些吧!多用些生姜有助于调理身体!”
“也不知我究竟是怎么了……自打成亲以来便时常头疼脑热的……如今连癸水也出了问题……”
竹枝端详着容纾的面庞,只觉得容纾比从前消瘦了不少,若让旁人见了,指不定会猜测是沈平承苛待她。
因着沈平承赖在身边不动,容纾喝红糖丸子汤时格外小心,生怕一个不察,丸子汤会撒在沈平承的脸上。
喝完丸子汤,容纾的身子暖和了不少。
“我看晚膳也晚些送来吧,喝完丸子汤后,肚子都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成!您饿了再喊竹枝!竹枝先出去了!您与丞相好好歇息!”
竹枝倒是乐得见沈平承与容纾独处,收了东西后便出去了。
——
容纾吃完东西后身子便开始困乏,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这段时间,她对沈平承的戒备大抵是消失了大半,沈平承在睡梦中将她搂入怀中,她都不曾醒来。
……
沈平承一觉睡到子时,醒来时,他惊觉容纾睡在他怀里,头脑空白了许久。
这是沈平承梦寐以求的事情,可眼下,他并没有半分雀跃的冲动。
避子药一事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沈平承的心里。
他轻轻地将容纾的脑袋从他臂弯里挪下去,再拉起被子为她盖上。
他到底没忍住,还是支着脑袋,借着仅有的暗光端详着容纾的面容。
睡着的她少了平日里的淡漠与凌厉,多了几分恬静,这段不长的时日,她的每一分面容都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她的一颦一笑都成了他最中意的。
“你为何要如此不信任我……”沈平承的手抚上容纾的眉眼,心中失落无比。
他想,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好好思考他与容纾是否真的会有结果。
沈平承翻身下床,披上衣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今日是竹枝守夜,听见声响,本坐在椅子上打盹的竹枝惊醒,见沈平承出来,竹枝赶忙起身迎了上去。
“丞相,郡主下午吩咐过请您沐浴……”
沈平承淡淡应着,“那便沐浴吧……”
沈平承还是期望自己能是容纾喜欢的模样。
待沈平承沐浴过后,稍用宵夜填饱肚子,又吩咐竹枝去将主房对门的侧房整理出来。
竹枝心惊,却也不敢过问沈平承的主意,只能照做。
——
次日清晨,睡了许久的容纾自然醒来,休憩六七个时辰,容纾身上的不适也缓解了大半。
她见身侧空空,以为沈平承早已去上朝,便喊了竹枝进来伺候。
“现下是什么时辰了?”容纾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睡眼惺忪。
“不过卯时六刻……”见容纾似乎对沈平承的事不知,竹枝还是决定将事情说一说,“昨夜里丞相醒来,特地命竹枝去将对面的侧房收拾出来……”
容纾听出了竹枝的话外之音,“你是说丞相昨夜是睡侧房的?”
“是……”
“也不知是做什么惹到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了,这两天他总是醉醺醺地数落我的不是……”容纾一边穿着衣裳,一边同竹枝说着沈平承的异常。
“唉……邢生公子说得没错!沈丞相当真是个小心眼的!就算您真做什么了,他用得着连着两日趁醉数落您吗!”
容纾眼神揶揄地看着竹枝,“我发现你近段时间与邢生走得挺近的!”
“哪有!您看错了!”竹枝一时红了脸,连忙转过身去。
见竹枝如此反应,容纾笑个不停,“你若是有中意的男子不妨同我说!我替你说亲!”
“郡主!您怎么可以打趣竹枝呢!”竹枝急了。
“你都二十岁了,也该嫁人了!婚姻大事合该张罗起来!”
“郡主,竹枝不急……竹枝只想瞧准了再嫁人!”
听着竹枝的想法,容纾失笑,“你倒是个清醒的……也只要瞧准了再嫁!这是好的……免得似我到头来是一场空!”
“郡主……”
“都过去了……正巧腹中空空,我去外头吃些东西!”
容纾出去时,沈平承还未离家去上早朝,仍然坐在桌案边不紧不慢地享用着早膳。
“沈丞相今日怎么还没出门?”容纾在桌边坐下了。
“嗯。”沈平承掩去眼中的波澜,面无表情答道。
容纾也不自讨没趣,接过竹枝送来的碗筷后,也开始用膳,而沈平承却加快了喝粥的速度,似乎是在躲着容纾。
“你……慢用。”沈平承放下碗筷后起身,丝毫没有多看容纾一眼。
“等等……”容纾喊住了沈平承。
沈平承回过头,语气淡漠,“有事?”
“我有事同你商谈,你何时有空?”
沈平承眼里的光彻底暗了下去,他垂下眸子,似乎苦笑了下,“近几日我都有事,午膳晚膳皆不在家中用。”
“你去吧。”
沈平承走后,容纾仍旧平静地坐着喝粥,连伴随容纾十余年的竹枝都没法看出容纾真正的情绪如何。
——
今日朝堂上商谈的重点依旧是凉州设防之事。
秦家党羽改采迂回之法,试图以此蒙混过关。
出面上奏的仍然是兵部尚书郑雍,郑雍出列,手持象笏对着明堂之上的盛瑾道:“陛下,臣几经思虑,决定另采他略!”
盛瑾心底清楚秦家不可能放弃架空京城兵力的打算,对郑雍的上奏并不在意,“说来听听。”
“既京师之力动不得,不如改取京城周围几州兵力入凉州驻守,这样一来不必动用京师兵力,二来凉州又可得防!如此两全其美之法,还请陛下思虑!”
另一列的沈平承稍一推想便明白了秦家的意图。
表面上动用的是周边几州的兵力,实际上来日这几处若是发生动乱,兵力不足定然会动用京城的兵力,届时京城守卫虚弱,与直接从京城调遣兵力去凉州便无区别。
盛瑾轻咳了一声,显然也是在心中将秦家的意图算了一遍。
“诸位有何看法?”盛瑾还是先将这烫手山芋抛给自己的人去解决。
沈平承接到盛瑾的暗示,便在众官的犹豫中出列请奏。
“臣觉得此法不妥!”
“沈爱卿说说!”
盛瑾颇为信任沈平承的能力,他坚信沈平承一定能说得秦家党羽哑口无言。
“臣以为京城与周边诸州看似分散实则一体!京城为大盛核心,则周边几州是为守卫关键!若周边几州守卫虚弱,则兵力不足时定会影响京城守卫!是以无论京城还是京城周边几州皆不可轻易有兵力变动!否则后患无穷!”
沈平承的话就差直接替秦家党羽们说出日后势力渗透进京城的计划。
诸位秦家党羽面露不悦,作为左相的杨适为了讨好诸位前辈,自然要出面说一番。
“沈大人未免过于保守!不过是正常的兵力调度罢了,何必说得如此夸张?”
沈平承睨了杨适一眼,“杨大人有何高见?”
杨适颇为自信地道:“若是京城及其周边几州的部分精兵调入凉州驻守,凉州便能固若金汤,匈奴自不能南下!京城安危何须担心!”
沈平承为杨适的所谓“不保守”感到可笑,他反驳道:“杨大人说得半分道理都没有!关外匈奴何等彪悍你又不是不知!至今凉州归化中原已然三百年,所谓骑射旧俗已然落后于关外!杨大人可想过若是凉州防卫出了纰漏如何?难道就任那些蛮族南下攻占城池吗?
“凉州容氏先辈世世代代驻守凉州,自行操练驻边防卫!从未朝京城讨要过一兵一卒!我泰山大人离世尚不及二十载,尔等怎敢忘却容家是如何镇守凉州!”
“自吾妻义父离世,凉州军队由尔等接管,关外蛮族便屡屡侵扰凉州,凉州百姓民不聊生!尔等不设法补救,反而火上浇油!诸位敢说有今日局面,不是诸位懈怠行事所致?”
沈平承一番诘问,使得一众秦家党羽哑口无言。
如此大一顶屎盆子,论谁都担不起!
秦家党羽颇为气急败坏,却也只能亲耳听盛瑾将这条建议反驳回去。
网友说让我少发点,但新人要爬各种榜根本不能少发,好懵逼,感觉自己就像考试前一夜发愤图强的学渣,现在正在恶补各种爬榜规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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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朝堂怒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