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宋灵犀和楚儿便搬进了太后的慈宁宫居住。
太后前些日子就与宋灵犀母女俩有所接触,对她们两个也是颇为心疼的,专门挑了两间不错的房间让她们居住。
盛瑾在晚膳开始之前便赶到了慈宁宫。
盛瑾一出现,已经换了一身新衣裳的楚儿张开双臂,如同小燕儿一般朝着盛瑾扑去,“父皇你来啦!”
“楚儿乖!”盛瑾笑着抱起了楚儿,见她笑容娇憨,面色红润,就知道她在慈宁宫挺开心的。
“父皇,祖母的家好大呀!”楚儿张开双臂,极力要和盛瑾比喻这慈宁宫到底有多大,“像母妃说的大海一般大!”
“以后楚儿也有更多地方可以跑来跑去了!”盛瑾抱着楚儿入座,楚儿也乐意让盛瑾抱,还与盛瑾分享了许多下午遇见的趣事,盛瑾仔细聆听着楚儿说话,并耐心地一一回应。
见着父女俩有说有笑的,太后笑着看向宋灵犀,“灵犀啊……”
“臣妾在……”宋灵犀的目光从正在玩闹的父女俩的身上收了回来。
“从前你在南风宫受苦了,如今到了我这里,就放心住下吧,秦氏不敢来烦我!”太后主动给宋灵犀夹了一筷子肉。
宋灵犀受宠若惊,连连称谢,“臣妾谢过太后……”
“我这太后也是赶鸭子上架的,自称哀家也不惯口,更不喜宫里这些繁琐的规矩,你在我这儿不必拘谨,就当是在宫外,与我同寻常人家的长幼相处便好!”
“是,灵犀记下了……”
“大家开始吃吧!咱们小楚儿的肚子都快饿扁喽!”太后作为一个长者,给在场的三个晚辈都夹了肉菜,才自己开始用膳。
这画面倒是和谐温馨。
——
沈园,独华院。
夫妻俩正一同用晚膳,与往日不同,今日桌上都是沈平承爱吃的菜肴,桌侧更是多放了一壶酒。
沈平承掀开酒壶盖子,轻轻一嗅,便知道壶里头的酒是上等的莲叶清,据说宫里只会向三品以上的内外命妇分送此酒,外头可买不着。
“夫人今日怎么想起来喝酒了?你身子还没好,不宜喝酒!”
“我倒也不是非要饮酒,只是有事想与丞相商谈。”容纾有事求沈平承搭把手,自然要有些表示,她取过一只小巧的酒杯,亲自给沈平承斟酒,“这是宫里特供的莲叶清,今午我尝过一口,清新怡人又不烧喉,甚是适合夏日闲来无事小酌一口。”
容纾今日并不似往常一般穿着素净随意,而是穿着沈平承送她的一身藕色芙蓉纹襦裙,身上虽钗环简约清淡,却又细细描眉画唇,虽然简约却又暗藏庄重。
容纾难得如此殷勤,沈平承也懒得想容纾的目的是什么,只接过酒杯,享受着容纾来之不易的温柔。
“今日辛苦丞相替我跑一趟了!”容纾也给自己倒了杯酒,“这杯我敬丞相!”
“都是为夫该做的。”沈平承眯着眼,与容纾碰杯,再仰头一口把酒喝了。
宫里的东西确实不错,莲叶清酒如其名,绵柔细腻的酒液中满是莲叶的清香,入口顺滑,芳香满口,其味无穷。
容纾知道自己身体仍旧虚弱,便只小口抿酒,浅尝辄止。
“夫人吃菜。”沈平承笑着拾著,夹了一块肥美的蒸鸭肉放在了容纾的碗中。
“谢过沈丞相。”容纾正在琢磨着要怎么开口。
沈平承见容纾神情有些恍惚,便主动问话,“夫人可是有心事?不妨说给为夫听听!”
恭敬不如从命,容纾满脸认真地放下筷子,看向沈平承,沈平承为了表示尊重,亦停止进食,认真倾听。
“宋贵妃的兄长宋端方久得不到朝廷重用,他心中又一直惦念着宋贵妃,我想请沈丞相多多提拔他,让他入京混个职!”
沈平承并未立即答应,而是沉思了一会儿。
容纾心中有些忐忑,若非实在没辙了,她也不至于求到她这便宜夫君的头上。
“夫人,你也知道如今的朝堂是什么情况……”
容纾也不意外沈平承会拒绝,她也不生气,就微微点头,“此事确实是强人所难,就不麻烦沈丞相了……”
沈平承目光灼灼地盯着容纾,“既然不麻烦为夫,夫人可会去麻烦别人?”
容纾默不作声,她回过头,继续拾起筷子低头吃饭。
大抵算是默认了。
气氛顿时凝固了。
仿佛容纾方才的温柔与讨好都是一场幻觉。
沈平承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容纾的请求,以容纾对宋灵犀的愧疚,她一定会入宫求盛瑾……
……
夏风燥热,蝉鸣不止,银辉澄澈,偌大独华院寂寥无声。
在书房看公文至夜深的沈平承带着一身疲惫回了房。
房中昏暗,有淡淡的苦药香,听到床上有浅浅的响声传来,沈平承便知道容纾还未入眠。
更换好里衣,沈平承上了床,他想也不想,便往容纾那儿凑了过去,手臂圈住了她纤细的腰身。
男子体热,容纾下意识挣扎,沈平承却不肯放她,依然寸寸贴近她,直到他的气息全然撒在容纾的后颈。
沈平承灼热的气息颇为灼人,容纾缩了缩身子,有些抗拒。
“只要夫人不入宫见他,夫人想如何,我都答应……”沈平承那话语中似乎掺杂了许多复杂的情感。
“丞相不必勉强自己……”容纾被他紧紧扣着,浑身不得动弹。
“原先为夫只当宋家那些人是无关紧要的人,但是夫人在意他们,那他们便算是你的亲人……亲人的事,为夫自然要管!”
“数年前为夫在江州做郡守的时候与宋端方有过一面之缘,宋端方为人不错,也颇有才干,若能入京做官,也算是美事一桩。”
听此,容纾鼻头一酸,“多谢。”
“我只希望夫人能开心,莫要再为琐事忧心费神了。”
“好……”容纾知道自己心有郁结,数月来都不曾真正快乐过。
“睡吧。”
沈平承的声音听着有几分疲惫,容纾便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逐渐进入梦乡的容纾迷迷糊糊之时忽然感觉到一记温热的吻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不知是梦还是真实,容纾只知道那吻是沈平承的。
……
那一夜,容纾不排斥沈平承的拥抱,她睡了自嫁入沈园以来最好的一觉。
——
经由太后的牵线,认亲仪式定在了六月二十六。
为了给足楚儿体面,容纾可谓是斥巨资又费心思地采买送给楚儿的物件。
一直留在京城等待宋端方带着三个孩子入京的赵望月也时常陪伴在容纾的左右。
与赵望月一块儿,容纾连带着认识了不少夫人,那些夫人都是赵望月未出阁之前的闺中密友。
虽说那些夫人地位都不算高,但都是好性情会说话的妙女子,皆与容纾相处得来。
容纾有了朋友之后,沈平承明显感觉到容纾在家的时间变少了,人也鲜活了。
这不,眼见着金乌西坠、炊烟袅袅之时,容纾才依依不舍地从外头回家。
沈平承早早等候在门口,见容纾面上表情有些苦恼烦闷,他笑着问道:“夫人怎么愁眉苦脸的?”
“玩牌输钱了。”容纾还在懊恼着牌出错了,“方才不该出象牌的!”
沈平承一时笑出了声,“是输了多少?夫人至于这么难过。”
“输了两块碎银子……”
“两块碎银子而已……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夫人输多少为夫都付得起!”
容纾瞥了沈平承一眼,冷哼道:“我自己有银子花,不需要沈丞相的银子!”
“啧……既然夫人那么富有,不然往后为夫也花夫人的银子吧!”
沈平承此番厚脸皮的言论将容纾逗笑了,见容纾笑了,沈平承也不禁嘴角上扬。
“夫人笑了便好!”接着,沈平承引着容纾往书房走,“为夫也为认亲准备了些好东西,夫人来瞧瞧。”
显然,一脸茫然的容纾并没有意识到认亲一事不仅是她一人的事情更是沈平承的事情。
“我自己准备便好,你准备什么……”容纾嘟囔着。
“既然有义母,那便要有义父,头一回认义女,为夫自然要好好准备一番!”
沈平承邀请容纾坐在书案后,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叠契纸,容纾接过一瞧,倒是一惊。
沈平承手中拿着的契纸皆是田契,且都是京畿的良田沃土,容纾记得这几处收成不错,折算成银子也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沈丞相可真大方!”容纾由衷道。
“你我的义女自然不能委屈了……”沈平承趁着容纾在翻看田契时俯下身,凑在她耳边小声道:“往后为夫和夫人生的孩子会更加金贵!”
容纾脸一热,抬起头,狠狠瞪着身边的登徒子,“我不可能为你生孩子!”
“哎……夫人可真是心狠,为夫哪哪都不差,可差就差在祖上是种地的,如此这般便惹得夫人瞧不起为夫了!”只见沈平承摇头晃脑地叹气,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容纾起袖遮面失笑道:“我可没说我瞧不起沈丞相!”
“既然没有瞧不起为夫,为何不与为夫生孩子?”沈平承见她笑了,便大着胆子伸手要去搂她。
下一秒沈平承被推开,紧接着,那一叠厚实的田契被塞到沈平承怀里。
沈平承不解地抬头看向容纾,就见容纾眉眼不悦,头也不回地走了。
“夫人!”沈平承抬腿追了上去,一路追着容纾回屋,只是沈平承还没跟进门,容纾就狠狠地把房门甩上了。
沈平承碰了一鼻子灰,却也不敢再去烦容纾,他一转过身,就看见竹枝和三两丫头凑在角落里偷笑。
沈平承皱眉,“你们笑什么?”
那些丫头赶忙散了,只有竹枝还站在原处为容纾绣帕子。
竹枝并不惧怕沈平承,倒是沈平承因着容纾的缘故颇为敬重竹枝。
思索再三,沈平承决定不耻下问。
见沈平承走来,竹枝放下针线,行礼,“见过丞相!”
沈平承压低声音,生怕旁人听见,“方才只提了两句让你主子替我生个孩子,你家主子就生气了,这是为什么?”
在沈平承眼里,容纾脾气极大还总是阴晴不定的,要猜容纾的心思比当年考进士还难。
“既然您在意郡主,那便要自己去了解郡主……”竹枝虽然看好沈平承,却也不会太帮着沈平承:“丞相,诚意是最重要的……”
遭到竹枝的拒绝后,沈平承只能郁闷地背着手返回书房,暗暗苦恼容纾生气的缘由。
存稿要不够了,好难过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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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感情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