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池安垂下了手,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他想怎么可能,顾轻雨的爱慕怎么可能就怎么轻易的消失,他们从小认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苏池安就知道顾轻雨的爱慕。这份爱慕让他感到沉重又有点说不清的自豪。
为什么就这么容易就消失。苏池安想说服自己这是假的,却对上顾轻雨清明的眼眸那一刻,他的心重重的落空般。
他的余光无意瞄到玉佩,身体定住,随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将玉佩拿起用尽全力扔到池里。
“扑通”一声,玉佩溅起一波水花沉下去,消失无影无踪。
月如跑到池塘边,不知所措的说不出话,看了一眼玉佩消失的位置又转头看向顾轻雨和苏池安,“小姐,我马上叫人来捞。”
“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嫁给你一个不喜欢的人过完余生。”苏池安表情坦荡,没有一丝做错事所该有的悔意。他认为对的事情就要做,认为顾轻雨在走一条错误的道路,他就要出手将她带回正路。
顾轻雨走到池边,“你错了。”在苏池安不明的目光中,爬上池边的石柱,随后坚决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一阵水花后,没有再浮上来。
“轻雨。”苏池安大喊着顾轻雨的名字,没有回应。害怕她出事,苏池安站在石栏上,还没跳了下去,顾轻雨就出现在刚刚玉佩掉的位置上。
“轻雨。”苏池安想下去拉顾轻雨上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拉你上去。”
顾轻雨却让他站住。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苏池安面露紧张担忧,在水中的顾轻雨却笑着。
“你从来都不理解我。你以为的我是胆小怕事的闺中小姐,以为我是因为一时冲动而选择嫁人,也以为我只会让其他人来帮忙寻玉佩。”水滴脸颊流下,明明有点狼狈。却在顾轻雨笑着中有一种脱俗般的美。
“可我早就想清楚,也不会后悔。”顾轻雨握着寻回的玉佩。身为顾家女,她的婚姻注定只能在达官子弟中选择,上一辈子她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决定,顾轻烟不幸,她自己也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
“我先将你拉上去。”苏池安有意避过这个话题。
顾轻雨没有理会,朝另一个方向自行爬上去。
“轻雨。”苏池安不肯放弃,继续劝说,“这件事我是做错,但我希望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之前说的话。”
“小女子现在稍有不便,先告辞。苏小将军请留步。”顾轻雨脸色有点发白,尽管快到夏季,可池中的水对她来说过于寒凉。
尽管回到房间马上让人打水洗澡,顾轻雨依旧不可避免着凉。
她先是感到口渴,后来感觉体温越来越高,感到全身乏力。
月如摸了摸顾轻雨的额头,见温度没有下降反而越发滚烫,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小姐,都怪我不好。”
“不怪你。”顾轻雨强打着精神安慰她,可刚说了一句,就忍不住咳嗽。
月如拿着茶杯喂了点水给顾轻雨,见她脸色苍白,急得不行,等来等去大夫都不来只好自己去看看,没想到被她发现前去请的大夫都被顾轻烟的母亲,柳云晚给找理由打发回去。
月如将此事告诉给顾轻雨知道后,顾轻雨便让月如将她扶起,打算出门一趟去找大夫,婚期将近,她不可以耽误。
“小姐你如今就身体抱恙。柳姨娘还这样,她是故意的。”月如心痛的看着顾轻雨,愤愤不满道:“都不知道老爷为什么当初会让她进门,平时克扣我们的东西就算了,现在小姐你都病了,居然不让大夫过来给你看病。”
“咳咳。”顾轻雨疲惫地眨了眨眼睛,“别说了。小心传到有心人耳里,闹得家宅不灵。”
“小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月如拿出几件厚一点的衣服,侍候顾轻雨穿好后,就要出门去找大夫。没想到刚出院子,就遇到顾轻烟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过来。
月如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二小姐,好。”
顾轻烟从见到顾轻雨病容开始,嘴角的笑意就不断加深,“姐姐这是怎么了?”
“回二小姐,我家小姐只是受了点风寒,正打算出门看大夫。”
顾轻烟“好心”说道:“啊。既然生病了又怎么能到处乱走,到时候更加严重了怎么办。姐姐还是回房等大夫来吧。”说罢,使了个眼色,她身后的丫鬟上前要扶顾轻雨回去。
“哎,你们等等。”月如想拦着她们,可那几个人根本不听她的,无奈只好对顾轻烟说:“我刚才已经去请过大夫,可都被夫人请回去了。”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娘故意想让姐姐好不了?”顾轻烟目光一下子变得阴狠,仿佛只要月如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就让她好看。
“月如不是这个意思。”顾轻雨声音干哑,每说一句喉咙像有细小的针在刺。
“那她是什么意思?”顾轻烟拔高声音,笑的越发明艳,“不会是姐姐你的意思,她代为传达而已吧。”
“姨娘管理府中事务,自然繁忙,无法事事俱到。”顾轻雨主动退让,“是我没有让人事先告知,妹妹一片好心,姐姐我也心领,现在我就先回房休息,希望大夫能早日前来,以免耽误婚期。”
顾轻雨知道顾轻雨不是善良之人,故意提出婚期,也只为顾轻烟事情不要做绝。
没想到回到房间后,顾轻烟的人守在门外,久久不离去。
大夫迟迟不来,月如只能靠自己进出倒水换水替顾轻雨换湿毛巾降温,可顾轻雨的体温升高且只能靠自己不见好转,月如在房间急得走来走去。
看着床上几乎昏睡的顾轻雨,月如叫醒她,“小姐,柳姨娘那边也说过了,可大夫还没来,要不然我们出去找大夫。”
大夫进不来,只能出去。
顾轻雨明白拖下去也不会等到来给她看病的人,于是同意了月如的意见。
可没想到,两人房门也出不去,被顾轻烟的人拦下来。
“你们什么意思,我都说了我们要出去。”月如没有直接说要去看大夫,机智的说是去花园赏花。
“二小姐说了,我们要好好看着大小姐,直到等她康复为止,不能耽误婚事。”为首的人有一定的年纪,说话圆滑态度强硬。胖圆的身子挡着大半个门口,一点出去的机会也不给。
女人态度不好,月如认得她是柳姨娘身边信任的人,别人都叫她为陈姨。
月如与她争执几句,都说不过,想硬闯出去也没有机会。月如只好扶着顾轻雨再次回到房里。
顾轻雨意识已经逐渐迷糊,她们的对话也听不清楚,她们之间的话进到耳朵都变成一阵嗡鸣,关上门后,这种现象才好了一点。
顾轻雨躺在床上,连睁开眼都费劲。她想安慰月如不要担心,张开口却也发不出声音,她听到月如在说话。
“小姐,我去......”
后面月如说什么已经听不清。
再次有了意识也不知道多久。
“小姐,你醒了。”
“月如,你怎么了?”顾轻雨依旧感到身体沉重,说话也很费劲,不过意识已经清楚了。看到月如来不及擦去的眼泪,第一时间关心问道。
“没,没什么。”月如慌张地否认,手中的布条却卷了又卷。
“月如,我不喜欢别人有事瞒着我。”顾轻雨沉下脸。
“我刚刚去找苏小将军,将此事告诉于他,想请他帮忙。”月如咬牙,“没想到他居然说他相信柳姨娘和二小姐的为人,让我回去安心等大夫来。”
“我回来之后,见大夫没来过,又去请示刘姨娘,她直接让人将我赶出来。”月如眼眶红红,不知道哭了多久,“我只能替小姐你换水降温。”
“辛苦你了。”
“服侍小姐你我并不觉得辛苦,只要小姐你平安无事就好。”月如重新将毛巾打湿,轻柔地擦着顾轻雨手上的皮肤。
她不敢停下一刻,重复着做着这件事,以求顾轻雨不用那么难受,手指上的皮肤泡的起白发皱。
顾轻雨看到难受不已,拉住她的手让她休息。
“小姐你现在还在烧着,我不放心。”
顾轻雨注意到月如刚才说的话,“你独自一人出去,她们没有拦你?”
“对。”
“月如,我想求你帮我。”婚期就在后日,顾轻雨实在不想耽误。
“小姐,你说。为你做任何事我都愿意。”
“谢谢你。”
许久没有动静的门再一次打开。
守门的丫鬟立马看过去,同时身体也作出格挡的姿态,以防有突发状况。
只见面戴薄纱,穿着熟悉服装的“月如”走出来捧着装满水的木盆走出来。见她身后没有跟着其他人,朝门缝看去,依稀能见到一个人形侧卧床上,身上盖着棉被,两人让开一条道,让她离开。
“月如”走了几步,即将要走出院子时,一道尖锐且高扬的女声叫住了她,“站住。”
“月如”顺从的停下。
“转过身来。”
女人精明的目光上下来回打量着“月如”,盘问她,“出来干嘛?”
“给我家小姐换水。”月如低声回答。
“出来干嘛要戴个面纱?”
“小姐怕传染病气给我,特意让我戴上。”
女人狐疑看着“月如”,“那你摘下来看看。”
“月如”将用左手环住木盆,右手正当要摘下面纱之时,怀中的木盆突然滑落,水泼洒开来。
“对不起,是我手没拿稳。”“月如”立马蹲下捡起盆。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女人猛的被泼一身水,衣服都湿透,顿时也没有心思去查看,转身回去换衣服。
“月如”捡起木盆,没有人阻拦的她走出小院后就找了一个地方随意放下木盆,从后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