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忍界仍处于战乱之中。
夜间,漆黑的大海上一艘缀着小灯的渔船展现出它的身影。
“来不及,他们已经在登岸了。”琳拿着望远镜说。
破坏水之国的武器供给——这是他们接到的任务。忍者们都知道,水之国并没有优异的封印术,想要运送武器只能靠大船,而最有可能的路线就是走海路,从他们的同盟土之国那里登陆,借道将这批武器送到战场上。理所当然地,他们优先警戒了战场东北海岸的深水港。
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们最终在战场南边的小渔村附近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我们被骗了,”卡卡西懊恼地说:“这么小的船根本装不了什么东西,肯定是吸引我们注意力的幌子……”
“噤声。”佐助打断了谈话,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一生都难以忘怀。
那船上下来两队人,他们穿着华丽而又怪诞,身上用彩色油脂涂着神秘的符号。无论是扮相还是言行都和忍者大相径庭。其中一个头头喊着:“都小心点,到地方前,轿子不能沾地。”
似乎是应着他的喊声,那船舱里抬出了一架轿子,与正常新娘出嫁的轿子,或者节日上游行的花轿都不同。前后两头扁,上下两头长。比起坐人的轿子,更像是供奉神像的神龛。
从层层叠叠的帘子中,有一个穿着白无垢的女人。从那宽大的兜帽下面,能看到一截下巴,那里没有白皙的皮肤,取而代之的是深灰色的甲壳。
这是武器?
“这应该不是忍术。”琳说:“传说鬼之国有一种迥异于忍术的力量,这种力量被一群叫做巫女的人把持着。这难道是巫术?”
被她这么一提示,佐助突然想起来一些只在历史悠久的大家族里才保留的传说。
“我想起小时候母亲给我讲的一个故事。传说卯之女神辉夜姬与当时统一天下的祖之国天子相爱,结合并诞下两子。她的长子创立忍宗,将查克拉教授给世人,被后世尊为六道仙人。而在那之前,祖之国其实还有一股力量,那就是以巫女和神术为特征的神道教。忍宗成立后神道教就没落了,只在一些偏远的地方有传承。据说神术就是以特殊的符号、歌舞、祈祷仪式来向神明借取力量。”
“所以他们会以什么方式发起攻击?”卡卡西问。说到底,这才是忍者们最关心的问题。
“鬼知道。”
本以为是一个简单的敌后破坏任务,可眼前诡异的一幕为这次行动添加了很多的不确定。他们按照流程联络上级,只不过这里离指挥部还有些距离,具体什么时候能到就有待商榷了。
在下一步指令来临之前,他们也要有所行动才是。
琳拿出了一张简易地图。
在这种信息流动还没有很便捷的时代,一张精确的地图的遗失,往往会给战局带来巨大影响,所以他们这些执行任务的忍者只会被分配到一张简易的地图。不过,将火之国的地形熟记于心也是他们的必备技能了。
“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只能猜测。他们既然选择了在此处登陆,要么向西南直接进攻木叶,要么向西北进攻指挥部。但实话实说,我想不到这么几个人,怎样才能做到以上两点。”
卡卡西接过话:“敌人的手段是未知的,不能在战术上小瞧敌人。或许我们应该提前刺探出情报?以我们的能力,抓一个人,让佐助用写轮眼审讯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到这里,两人的目光汇向宇智波佐助,作为唯一一个在暗部混过的,他现在在队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过去一直隐隐以队长自居的卡卡西。
可没想到,第一次当队长就遇到了如此棘手的问题。他的一只手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抓住苦无的手柄,收紧又再放松,重复了好几次,终于把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清除。
“我先说一下我自己的想法。”他难得使用了这样不确定的语气。“南以河为界,北以森林为界,如果雾忍的队伍到了这里我们还没收到信息,那就行动。”
其实以他的性格,更加希望能立刻行动。可他现在要为整个队伍负责了,那还是稳妥为上。
决定行动时机之后,水门班就不远不及地吊在敌人的后面。可对方的行进速度实在是超过他们想象,抬个轿子还这么急,真不知道是送亲还是送丧!
不过种种反常的现象终于让水门班认定了,雾忍必有大动作。
“不能等了,必须行动。”
“同意。”
“同意。”
此次行动目的有三等。第一等是直接杀死轿子上的新娘,第二等是延缓他们的速度以待支援,第三等是抓住一个人审问。
在森林里行动如鱼得水,他们几步的功夫就绕到了队伍的前面。
火遁·豪火球之术
敌人看到袭击,马上往一边闪躲。那轿子因为形状特殊,中心太过靠上,在队伍闪避的过程中不受控制地倾斜,上面的一角砸在一个树干上,木质的装饰砸得粉碎。
“落!”领头的那个人大喊。
这时,宇智波佐助突然想起之前那句话——“到地方前,轿子不能沾地。”地方是哪,沾地会怎么样?
卡卡西的反应更快一点,他马上冲离新娘更近的佐助和琳大喊:“快杀了她!”
在这同时,几乎是出于本能,雷属性查克拉从佐助身体里喷涌而出,浸透了苦无的每一寸,那几乎被雷电渲透彻的苦无带动着他的身体刺向那个穿白无垢的女人。
那被甲壳扭曲面容的女人大张涂着夸张红色的嘴唇:“不要杀我啊!我不想成为矶扶的容器!”凄厉的尖叫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随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为什么这么说,她是被迫的吗?真的要杀了这个人吗?
宇智波佐助内心动摇,苦无上的电光暗淡了一瞬,可也仅是一瞬。
写轮眼中三枚勾玉轻轻旋转,他捕捉到了异常的查克拉流动。那不像是已知任何一种忍术,对方是也是血继限界!
“等一下!佐助。”琳想阻止他,很明显她也被那个女人的哭诉动摇了。
无视她的话,佐助的速度不减反增。
同时,敌人的招式也酝酿完了,浓郁的白色烟雾从她口中吐出,翻滚着向周围扩散。那雾中散发着一股极其刺鼻的味道,随着佐助的接近,一股难以忍受的酸痛同时出现在眼睛和鼻子上。
这个距离已经不可能变招了,他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将掌中的雷电刺了过去。
阻力大得异常,看来那种奇特的甲壳已经覆盖了她的全。身。几滴粘稠的温热的血液溅在他的手上,触感一如既往的恶心。果然杀人这种事情,无论多少次都无法习惯。
“啊——吼!”女人的尖叫变调成一种野兽的怒吼。
此时,从浓雾中探出一只手,抓住佐助的衣服用力往后扯。这一下拯救了佐助被那个怪物撕碎的命运。
卡卡西带着佐助向后撤了十几米,才终于离开了白雾笼罩的范围。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扒开他的眼皮,把随身携带的清水往眼球上倾倒。
佐助拼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挣扎的本能。
“是酸雾,雾忍调月一族的血继限界。我还以为他们在二战就死光了。”佐助开口说到,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被酸雾侵蚀眼睛,这已经能在噩梦排行榜上高居第二了。“琳呢?”
“她当时在另一个方向。”这听起来像是一句微弱的辩解,为卡卡西没能把琳也带回来的辩解。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多秒,琳如果能和他们汇合,这些时间绝对绰绰有余,前提是她能。
佐助叹了一口气:“我们去找她。”
其实他们已经完成了行动的第二目的,现在“最聪明”的做法就是离这儿远点,等待支援,这样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已经尽了应尽的义务。
但面对着同伴的安危,还有未知的风险,他们怎么也不可能作壁上观。
“如果能活着回去,我一定要建议老师把护目镜列在战略物资里。”
两人相约分片搜索,每隔一段时间汇合一次。
而过程也并不顺利。这片森林地势并不平坦,两三米的小陡坡随处可见。本来隐蔽身型的优势,眼下反而对搜寻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此时太阳还没崭露头角,东边渐渐出现茫茫日光。森林里开始产生雾气,这下更难与忍术产生的酸雾鉴别。
卡卡西借着雾气的遮掩,成功俘虏的一个敌人,并从他口中问出了情报。他们果然是奔着指挥营去的,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带走琳,但她们应该在那个方向。
然而当他带着情报回到约定好的地方时,却迟迟没能等到另一个身影。
另一边。
宇智波佐助拼命大口呼吸。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扔上岸的鱼,鱼鳃开开合合却得不到一丝氧气。从鼻子到肺都像是是被火燎过一样,火辣辣地疼。
更糟糕的是,在刚才的打斗中与对方接触的左臂,被对方的查克拉侵蚀,也生长出灰色的甲壳来。
而对面,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不知什么原因,那青灰色的甲壳消失大半,精致的白无垢显然提供不了什么防护,已经被烧得七七八八,和血痂混在一起烙在她身上。
“琳在哪。”他的声音哑得更厉害了。
“这是什么,怎么解决!”他又指着自己的左臂。他仅剩的查克拉越来越难以压制甲壳的生长,而且他总觉得,侵蚀他的不只有查克拉,还有一股意识。
“我不想死。但如果我不这么做,我的女儿就会变成三尾的人柱力。我为什么是血继限界。我为什么是巫女的传人。如果没有这些我就不用死了。”那个调月家的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听到了他的质问才终于停下来,接着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们也活不久了,你和那个小姑娘,会代替我,带着神明的意志为水之国带来胜利。”
人在生死关头,要么像她一样疯疯癫癫,要么像佐助那样,反而冷静。
“我不会死的,我还有事情没做,我还有要回去的地方,就算是掉进地狱里,爬也要爬出来。”
说着,他拿出一捆钢丝,在左臂上缠了两圈,位置刚好卡在暗部刺青的中间,然后一端用牙咬住,一端绕在右手上。伴随刺耳的鸟鸣声,火焰刺青被撕裂,他终于摆脱了那诅咒般的查克拉。
“我们都会活下去的,而你,就在地狱里看着吧。”
这时,一股存在感强烈的查克拉出现了。哪怕不是感知型忍者,卡卡西和佐助也能轻易地感觉到那股不详。生物的本能在催促着他们离开,但理智和情感却在驱动他们奔向源头。因为琳在那。
佐助是在一个山洞的边上找到琳的,当时她正艰难地往外挪。
“你。”
眼前的琳全身都覆盖上了灰色的甲片,这已经不是切断一条手臂能解决的了。
琳看着佐助的断臂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了然地想:‘如果当时我能把肚子切下来,是不是还能死得像个人……’
“会有办法的。”
琳摇了摇头,然后飞快地说:“调月一族是古代巫女的后裔,他们用了一种神降术,将三尾矶扶当作神,把它的一部分意识和查克拉转移到那个女人的体内。和人柱力不同,这种转移不是唯一的,它可以同时制造出很多个容器,你们要小心。这就是全部的情报,现在,杀了我。”
这番话语夺走了佐助最后一丝氧气,他感觉到心脏跳得飞快,脑袋胀得发痛,本就模糊的眼睛现在一阵阵发黑。可现实由不得他选择,指尖重新汇聚电光,鲜血代替泪水从眼眶里漫溢出来。
对不起。
琳无声地说。
住手!因陀罗的小鬼!琳体内的矶扶大喊。
在这关头,佐助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只是沉默地,将千鸟对准琳的胸口。
“对不起。”
“住手!你在干什么!”在这关键时刻,寻着线索找过了的卡卡西猛地撞开了佐助。
即便如此,千鸟还是撕裂了琳的小半个胸膛。
“好痛啊!可恶的人类,把我的意识切开,又让我遭这种罪!”矶扶的声音在现实世界中响起,随之,琳本来瘦小的身体霎那间膨胀开来。
卡卡西被眼前的状况打得措手不及。
“快……跑……”佐助艰难地发声,他感觉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了,就连意识也开始模糊。
卡卡西向把佐助扶起来,结果毫无防备地对上了一双写轮眼。一股信息灌进了他的脑子里。
‘分开跑,至少能活一个。’
然后他的手脚不受控制地动起来,带着他,逃往宇智波佐助相反的方向。不知过了多久,一颗漆黑如陨石般的尾兽玉砸向大地,余波将大树连根拔起。卡卡西感觉耳朵闪电般剧痛,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能活一个”,但那一个一定是他。
………………..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卡卡西靠在病床上,深色恹恹。
旁边的少年拿着笔将最后几句描述细细记下。他的肤色是那种不见天日的苍白,一贯的假笑被凝重的神情取代。尽管他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如此饱受打击,在他看来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出于经验,还是换上了一副合时宜的面具。
“节哀,我先告退,你慢慢休息。”
三尾的查克拉,被侵蚀的左臂,原来如此,有向团藏大人报告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