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替身我当定了 第23章 第 23 章

梅芷心这口血不吐则已，一吐出来，池雪音就知道她的好运要来了。

要不怎么说红色是喜悦的颜色呢，池雪音嘴角一翘，走上前去，关心地看着她，“这位姑娘，你没死吧？没死走两步。”

梅芷心猛地抬起头，悲痛凄厉的神色在那张秀美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扭曲，“你说什么？”

池雪音正想重复几遍，甚至还想关心一下女主的听力障碍，就在这时，她隐约察觉到有杀气从其他方向传来，她直接看了过去，就见一个男人站在人群之中，体态修长，面容俊秀，一双沉静的眼睛此时写满了怒意，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上隐约有灵光闪过，分明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

不知道为什么，池雪音只觉得身体一颤，鲛珠在体内微微发抖，忽然间疼了起来。

“天生剑心，言鹤遥，听说也是这姑娘带进归一剑派的，你跟这小子也有仇？”苏红药的声音被灌注了灵力，悄悄传入她的耳朵。

池雪音恍然回神，原来这就是剧情里的男二号，在微末时曾受过女主恩惠，认定女主善良美好，从此对女主死心塌地，哪怕对方有了道侣依然痴心不改的舔狗言鹤遥。

也是这个人，在得知原身这个替身的存在之后，在背后屡次冷嘲热讽，分明不善言辞，在对上原身时就变得妙语连珠，仿佛背地里翻过字典一样，认定她因妒生恨，怨气丛生，认定她这个替身自甘下贱，不怀好意，妄想取代女主的地位，背地里耍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当然，他虽然瞧不起原身，但并不影响他喝原身的血，也并不影响他和替身上床。

池雪音：“……”呵，男人！

想到这里，池雪音的语气更冷，“我说，死的是你爹还是你的道侣，怎么哭成这样？别哭了，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爹没了，要是妈也哭瞎了眼，这孩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梅芷心脸上的凄厉悲痛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僵硬又滑稽，紧接着就是无比的心虚，“你胡说什么？我哪来的道侣？他不是我的道侣，我只是看他年纪轻轻就没了命，觉得可惜罢了。”

“是吗？”池雪音一笑，“那你捂着肚子干什么？你不该捂眼睛吗？不会是痛不欲生，不对，痛之欲生，准备生孩子了吧？”

言鹤遥的目光顿了下，终于从池雪音身上离开，惊疑不定地落到梅芷心身上，“梅姑娘，你真的有了道侣？”

他身边的医修走上前，挥手打了个法诀出去，回头对他点点头，“确实有了身孕。”

梅芷心的脸色瞬间惨白。

给女主找了点事做，池雪音心情大好，先跟着师父去了试剑会，借着最近的好运气，给自己搞了几把法器，又存了些丹药，很快就收到了宗门传讯，苏红药叮嘱她，“半月之后，宗门大比就要开始，至少十天的路程，有大半要耗在海上，借着这段时间，你正好巩固修为，学几个新法术，莫要丢了为师的脸面。”

当然，他们医修可没有在宗门大比大放光彩的打算，不过这种盛会，人多热闹，打斗也多，有人打架的地方就是医修发财的机会，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大赚一笔。

因此，虽然有了带队长老，苏红药还是厚着脸皮上了宗门的飞舟，还很有闲情逸致地到处逛了一圈，回来之后就见到小徒弟乖乖在打坐，周身的水灵气绕着她围成一圈，几乎要凝成漩涡一般涌进她的身体。

鲛人的水系亲和力可真高啊，苏红药看得咋舌。

要不是无极道宗距离河海太远，这样的天赋也不至于落到他一个宗门的闲人手里，早被各路长老当成宝贝藏起来了，又怎么会逼着人费劲拼命地去爬铁索，只为了求一个未来？

苏红药摇着头，嘴角却带着自得的笑，他就知道，运气最好的还是他苏真人！

他年少成名，于炼丹一道一骑绝尘，天赋将不知道多少老前辈比了下去，因此那些人总是对他一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轻蔑模样，说他轻佻不庄重，天知道庄重不庄重和炼丹有什么关系。而他之所以能够在这一行得天独厚，就是因为他生就一双灵眼，不需要任何法术法宝，只凭肉眼就能看穿灵气和属性，天生就知道该往丹炉里加多少灵草，单凭本能就知道谁和谁相生相克，哪种丹药又该如何炼制，如何增减剂量。

没想到，他不仅是天赋绝佳，就连收个徒弟都是天才，这就是缘分，这就是命啊。

苏红药笑眯眯等着人打坐完，给徒弟塞了几瓶回春丹和筑基丹，“拿着玩儿吧，等用得着的时候就吃了，用不着就卖掉。”

池雪音也不扭捏，应了一声，“等我种出灵草，都给师父炼丹。”

好徒弟！苏红药拍拍她的脑袋，从兜里抓出一把种子，“那就靠你了。”

池雪音：“……”行吧。

蓬莱仙宗远在海外，路途遥远，耐得住性子的大多在打坐，耐不住的已经发生了好几起争斗，飞舟之上流光乱飞，有一次差点伤到出门觅食的池雪音。

辟谷丹实在味道不佳，不像人吃的东西，为了解决饮食问题，池雪音提前在几座城池里搜刮了无数食物，存放在戒指里，可她忘记了一点，随着修炼进度加快，她胃口大开，戒指里存的那点食物很快就见了底。

池雪音：“……”妖生艰难。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苏红药语重心长，拍着她的肩膀，叮嘱道，“你已经是个大鱼了，需要自己找食物了，不要事事都依靠师父。”

说着，师父吃掉盘子里的最后一口菜，舒舒服服往后一躺，“接下来，为师要靠你养老了。”

池雪音想起来了，她对自己的胃口预估错误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这个师父实在是太挑食了，为了试验菜品配方，他把近一半的食物都做成了黑暗料理。

池雪音：“……”算了，师父说得对。

说是飞舟，其实飞行的并不太高，池雪音站在船头，抬头时看到一双白鹤飞过，脚下是翻腾的海水，在夜色下泛着如墨的漆黑，随着夜风奔流涌动，看起来十分不祥，透着危险。

此处距离蓬莱仙宗已经不太远，最多还有三日的路程，这几日飞舟已经被几波海怪攻击过，幸而船上刻有防御阵法，不需船上的长老出手，没有耽搁多少行程。池雪音盯着闪着蓝色荧光的阵法看了会儿，从飞舟上纵身跃下，另一边，值夜的弟子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忽然见到银色流光一闪，惊得张大嘴巴，问同伴道，“看、看见了吗？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敌袭？”

“飞舟上有阵法，前代宗主亲自刻下的，只要灵石没用尽，什么海怪海妖都上不来，你就放心吧，不要大惊小怪的。”同伴昏昏欲睡，懒得理会他的惊讶，“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那人以为自己眼花，只得讪讪闭了嘴。

说回池雪音，蓬莱仙宗的海和无尽海出自同源，她甫一入水，便觉得浑身像是吸饱了水的海绵，周身的灵力注入血肉，变得丰盈充沛起来，不知不觉，一条银白色的、如同月色般纯粹而流光溢彩的美丽尾巴冒了出来，代替了修长双腿，在水面上欢快地拍打几下，卷起被撕碎的衣服丢得远远的，一摇一摆将池雪音送入更深的海底。

无极道宗的衣服虽说刻了阵法，能够自由调节大小，却也禁不住鲛人尾巴的力量，被生生撑裂撕碎，变成一团破布，在海面上飘荡。此时的池雪音根本顾不上什么衣服不衣服的问题，她头脑昏沉，身体却是前所未有的舒畅灵活，眼睛微微变了颜色，看得更清楚更远，手指变长，成了锋利的爪，头发如同藻类一样无限拉长，从乌黑变成雪白，在漆黑的海水中荡出银色波光。

池雪音觉得自己的思绪像是被某种东西拉扯着，吸引着，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头脑里只剩下捕猎的本能，游动的速度极快，就像是一根离弦的箭飞射而出，海水带给她无比的畅快和欢悦，让她脸上不自觉露出微笑，而在她微笑的同时，嘴里的牙齿变成尖利的齿，朱红的唇仿佛含着一口血，闻到味道准备过来饱食一餐的海怪恰好和她四目相对，池雪音咧嘴微微一笑，海怪猛地打了个哆嗦，几乎是顷刻间已经夹着尾巴逃出老远。

鲛人和龙一样，都是上古传说中的生物，在修真界十分罕见，对普通的水生妖物有着顶级的威慑力，开了灵智的妖物嗅到这股令人战栗的气息，远远躲开，静静观望，而未开灵智的水生物虽然隐隐觉得危险，但捕猎的本能还是让它们小瞧了这个陌生的生物，不自觉迎了上去，转瞬间被锋利的爪牙撕成碎片，变成了小鲛人的盘中餐。

海中的食物链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开了灵智的是同伴，是手下败将，没开灵智的就是食物，池雪音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如鱼得水”，这种在水中肆意游动的感觉远比在陆地上行走来得自由而快乐，要不是宗门大比还能赚一笔，让她弄到些灵石买些种子，锻炼灵力，她真想一去不回，干脆在海里做一条霸王鱼。

霸王鱼的快乐，普通海怪根本体会不到！

冰冷的海水似乎刹那间结出一层温润的膜，包裹住她的每一寸皮肤、耳鳍、呼吸道，席卷在她身侧的水流让她的呼吸变得更加轻盈畅快，手指中间似乎延伸出半透明的蹼，让她掌控着水流的方向，这种奇妙的感觉如此令人着迷，像是回到了母亲的体内，有种十足的安全感，这就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生物本能。

人性和野性的本能在她的头脑中碰撞，有那么一瞬间，池雪音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消失了，又从水流中再次出现，这种对水的掌控感让她的身体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若非前世的记忆留下的印记太深，恐怕她很快就要迷失在这种非人的快乐之中，从此过上猎杀鲨鱼，招鱼逗草，横行霸道的好日子，仿佛一夜之间回到快乐老家。

池雪音感觉自己膨胀了，鲨鱼算什么，海怪算什么，变异八爪鱼又算什么？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她食物链底下的小弟，打一个算一个，打两个算一双，她来了这片海，都给它们打成苦命鸳鸯。

汹涌的水流为她送来远方的消息，东南方向有一大群小鱼在靠近，西南方向有美味清甜的水草，往下游能看到多年前的古沉船和船里的珍宝，往上走有几只快要成精的水母在准备找几个过路人试试毒。

一群淡黄色的小鱼没有察觉到这里有一条正在捕食的海妖，细小的谈论声嗡嗡地在池雪音脑海中响起，“那艘大船飞走了吗？”

“我看到大船被八个头的海怪攻击了，船底下破了个洞，有人从里面掉出来吗？”

“没有，不过海怪还在攻击那条船。”

池雪音顺着几条鱼谈论的方向看去，出众的视力让她的双眼穿透了鱼群，看清了飞舟上的情景。因为游得太快，她距离飞舟已经有了不短的距离，但不知是水传声比空气传声更清楚还是单纯是鲛人的听力太好，船上的人如何交谈，如何行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阵法快要撑不住了，灵石呢？去取灵石过来填补阵法！”

“这是什么海怪？怎么长得奇形怪状的，眼睛跟灯笼似的，还有八个脑袋，像水蛇一样，太吓人了。”

“灵石呢？长老，师兄，灵石没有了！”

“灵石去哪了？船上又没有贼，难道还有哪个弟子能越过法阵，偷走船上的灵石不成？怎么会一颗都不剩？”

池雪音晃晃脑袋，恍然间想起近几日师父给她送来的大把灵石，忍不住沉默下来。

她就说，师父的灵石不是早就花完了，怎么会如此大手大脚！

就在这时，她尾巴一僵，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危机感，回头一看，就见八个头的海怪已经对飞舟上的人失去兴趣，七个脑袋都转向了她，似乎是在打量这个长着尾巴的陌生食物，跃跃欲试想要尝尝口感。

池雪音：“……”就不该游过来看热闹！

她唯恐天下不乱地想，但凡她是个元婴，不，哪怕是个金丹，加上水里的主场优势，她就和八头海怪一起去劫大船玩儿！

宗门大比这种十年一遇的盛世，不知有多少宗门的多少条船，可不是得玩个够！

用尾巴卷起来摇一摇，抖一抖，说不定能掉下点灵石法器，说不定还能钓几个人给她……和海怪大哥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