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替身我当定了 第24章 第 24 章

飞舟很快就消失在池雪音的视野中，她默默目送着船身离去，转过头的瞬间就与凑过来的海怪大哥来了个含情脉脉的四目相对。

池雪音：“……”救命！她应该在船里，不应该在船底！

船走了，她怎么去宗门大比，靠尾巴吗？游过去？这算不算是偷渡啊？

池雪音：“……”也不是不行。

果然如同飞舟上的弟子所言，这海怪长得非常抽象丑陋，也许是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呆惯了，被它吃掉的食物也来不及评价它的外貌，这就导致它对自己的丑陋一无所知，它甚至一咧嘴，对着池雪音露出满嘴细长的牙，和腥臭的口气——还没人家牙缝大的池雪音尾巴一甩，将八头海怪抽得倒退数十米，然后如同一道流光般，迅速将坠在身后的海怪甩得无影无踪。

鲛人游动的速度很快，体积又很小，若隐若现的身影让海怪瞪大了十六只眼睛，像是探照灯一样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自己的新食物，或是新玩具，迷惑地将自己拧成了麻花。

而顺利逃走的池雪音也从膨胀的情绪中惊醒，本能告诉她，海怪不是她的对手，但是眼睛告诉她，这玩意一口就能吃她十个，就算打得过，被人舔一口也很要命。

这片海域仿佛无边无际，池雪音追逐着游鱼，吃得上顿接着下顿，力气像是无穷无尽，最多停下来小憩片刻，就能继续大吃一斤，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海底的新的恐怖传说。

鲛人的续航能力真强啊，她一边想，一边用爪子将鱼肉撕成生鱼片。

不得不说，海底的鱼虾肉质清甜弹牙，灵气算不上充足，但是这点灵气足够改善口感，没有太多腥气，让池雪音吃得心满意足。

这就是水系灵力带来的好处，让鱼虾更美味，也让鲛人的力量更纯粹强大。

怪不得男主喝她一口血像是灌了十瓶补血大红药，水系灵力本来就是有益于生命和力量增长的灵力，比木系更温和，用在男主男配身上实在是浪费了，不如用来种植灵药。

这么想着，池雪音已经游到了海底。海洋深处越往下延伸就越暗无天日，怪石，珊瑚，暗流，洞穴，怪物也是越长越离谱，几只眼睛几条尾巴都算不上奇怪，毕竟有的鱼压根连眼睛都没有，一脑袋撞在她嘴里，反误了卿卿性命。

池雪音爬了几座洞穴，从里头找到不少前人……前鱼？留下的珍宝，其中一些来自于沉船，还有些是来自于沉海的修士，其中一座洞穴透出细微的光，池雪音眼前一亮，尾巴一摆，如同一道箭矢冲了过去。

“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初极狭，才通人……”池雪音想起《桃花源记》，尾巴重新变成双腿，用水草将全身裹住，吐槽了一句，“这么窄的道，人进不去，鱼也够呛能进去。”

往前走了一段，不知是遇上了结界还是什么，水流被隔绝在洞穴之外，池雪音终于挤了过去，丢出一块珊瑚试探，没听见动静，她才小心地探出头去，一低头就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

是个小孩，人身鱼尾，脸蛋圆嘟嘟的，银灰色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一张嘴，对着她吐出了一嘴的泡泡。

哦，人身鱼尾，可能也是鲛人吧……池雪音平静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恍然回神，眼睛微微瞪大，“啊？”

池雪音心里一跳，问这小孩，“你家里大人……不是，你家长，我是说，你爹娘呢？”

小孩瞪着眼珠子，看着她突然冒出来的尾巴，比她还惊讶，吐着泡泡游走了，没过多久，几个鲛人从远处赶来，看着池雪音的尾巴和头发，吐出了一串她无法理解的字符。

外地鱼池雪音：“……”

她正在琢磨这种情况属于“乡音未改鬓毛衰”还是“对面相逢不相识”，就发现那双神秘的字符经过她的耳朵，竟然莫名其妙地被她听懂了。

对方是问她从哪里来，怎么游到这里来了，家里的长辈是谁，是不是同族，还是流落在外的后代。

妖族有种独特的天赋，能够辨别幼崽的血脉，只需要打个照面，他们就知道她是个混血鲛人，所以才问她是谁流落在外的后代。

然而池雪音对自己的身世一问三不知，她摇了摇头，给人比划，“我是来寻亲的，以前流落在人族，不知道父母是谁。”

就见对面的几个鲛人用怜爱慈祥的目光看着她，对她摆了摆尾巴，友好地招呼她进村……进洞里去，见一见同族，再用寻亲的法术替她寻找亲人。

多可怜的幼崽啊，他们想着，人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对鲛人来说尤其如此。

人性本贪，这就是他们藏起来的最大理由。

池雪音跟着人往里游，她这才发现，结界里并非隔绝了水，只是这里的水和外面的水不是同源，颜色更加清澈些，灵气也仿佛更加充足。

“村子里设了阵法，能够净化水源，源源不断提供灵气。”年长的鲛人这么说着，见池雪音对着大片的空地发呆，忍不住对小鲛人更加怜爱，“这是土，你没见过吗？”

池雪音：“……”土，她还是见过的。

她只是在想，看起来，她答应师父要种灵药的事，最近可能就要实现了。

桃花源记是真的！但她和武陵渔人不同，她是鱼人，她要回家了！

“若是我找到了族人，以后要留在这里，能不能开垦一些灵田，种些灵草？”池雪音诚恳发问，那双美丽的眼睛注视着年长的带路者，看得人心软，“族人可以用这些灵草和我师父换些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几个鲛人点点头，“可以的，不过我们不会种地，这里的土是很久之前，建立秘境的半妖留下的。”

鲛人被屠杀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从那之后，他们与世隔绝，远离人烟，后来是族里最有天赋的半妖在陨落前将毕生积蓄拓出一个洞府，为仅剩的族人留下栖身之地，让他们在此生存繁衍，休养生息。后来，世世代代的族人不断改善阵法，原先的洞府也越来越大，演化成了一个小秘境，他们也曾出海探索，遇上人族，那几个探索秘境的鲛人再也没能回来，此后他们彻底与世隔绝，除了觅食，再也没有离开过这片洞穴。

许多新出生的小鲛人甚至不知道，他们所在的天地并非真正的天地，而是被限制在秘境里，以隔绝重重危机的狭小洞天，而他们的族人就像是坐井观天的青蛙，要么有朝一日倾巢而出，隐姓埋名地活在胆战心惊之中，要么静静消亡在这片暗无天日的海域之中。

“鱼，终究不是人。”一个鲛人悲哀地说道，“我们打不过他们，他们有武器，有丹药，我们只有尾巴。”

池雪音想了想，“没关系，我们很快也会有武器和丹药。”

而妖族的修炼方法，在她看来确实有些粗糙，因为缺少了世代的传承。妖族是没有传承的，也很少有书籍和文字留下，他们大多是靠着本能，自己摸索，运气好就像是怀鹭，找到自己的道，运气差的就像是原身，一生不得其门而入。

不过池雪音读过了苏红药留下的一些水系功法，结合怀鹭教给她的法门，如今已经稍稍有了心得。

只要修为足够，加上人数够多，离开秘境不是不可能。

通过血缘秘法，池雪音的确被确认是鲛人的后代，并且为她送来了母亲的画像。他们遗憾地告诉她，她的母亲是前任族长，因为重伤难愈，已经去世很久了。画像上的女人有着和她相似的眉眼和轮廓，和一条远比池雪音更强壮的长长的尾巴。

族人十分热情，对待幼崽尤其用心，为她送来了如同一座小山般的食物，和几个年龄相近的幼崽陪她玩耍。

但是很快，池雪音就要离开了。

找到族人当然是一件高兴的事，但他们可以留在这里，她不能，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船上的师父还在等她回去……可能吧。

望着看不到边的海水，池雪音尾巴一摆，拍碎了海上弥漫的浓雾，一脑袋扎下去，转眼就游出了数十里。

蓬莱仙宗的弟子身着绿衣白衫，在翻腾的海浪边缘守住上岛的路，咸湿的海风无法打湿他们的衣摆，连绵的岛屿在他们身后仿佛被白浪环抱的珍珠，远远望去丰饶而静谧，若是从空中俯瞰，还要更加仙气环绕，真正是仙家气派，底蕴丰厚。

然而喝了几天海水的池雪音只觉得寸步难行。

蓬莱仙宗弟子众多，这些弟子迎来送往，负责引路和送行，也守住了每一个关口，让想要悄无声息混入人群里的池雪音头疼不已。

明日就是宗门大比，该来的大宗门早已经登岛，陆续到来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宗门，有些甚至只有几十人，来参赛的更是只有一两个，是以弟子们态度难免有些天骄的轻慢高傲，眼高于顶，其中一个小宗门的弟子正是掌教的幼子，看不惯对方的态度，和人争执了几句，引来了八方的视线，脸颊在争执中变得通红。

而池雪音总算松了口气，趁着对方的视线移开，尾巴一收，偷渡成功。

她身上没有衣服，只围着厚厚的水草，乍一看就像是个草人，成功混在植物树木之中，又跟着几支小宗门的队伍挪移，顺便借走了一件外套，等她找到无极道宗的居住地，天都已经黑透了。

苏红药摇着扇子，笑眯眯看着光脚的小徒弟，“吃饱喝足了吧？明日的比赛，炼气先比，为师替你抽了签，你是第一个。”

池雪音和他心意相通，“明白了，打不过就认输，反正我们医修是来卖药的。”

苏红药忽然严肃了脸，“话虽如此，能赢还是要赢，医修的药好不好，能卖出什么价格，也是要靠名气的。”

说着，他取出几个绿油油的小瓶子，塞到池雪音手里，“宗门大比的擂台上，可是没有那么多规矩的，你意思意思受点伤，吃药给他们看看丹药的效果，才好卖出高价。”

他比划了个“砍头”的手势，“实在不行，就给对手下、毒，等下了擂台，再把解药卖给他。”

这叫什么？这就是一举三得，这就是医修的永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