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虽然位居高位,可却是个正气的人儿,尤其是了解了陆平舟与陆潇洋之间的纠葛以后,更是坐不住了,必须亲自参与进来。
他抬了抬自己厚重的老花镜,和颜悦色地对陆潇洋说:“潇洋啊,听张半向我陈述了一些事以后,我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有了大概的了解,这么多年,你对云中市做的贡献我是看在眼里了,所以在市场这一块,我对你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啊,生意上的事可以包容,可这犯了人命的事儿,我可不能再含糊了,就是关于陆斌死亡案和非法监禁案,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陆潇洋后背隐隐发凉,他知道现在市长亲自下台审查这事,就说明事态非常严峻了。
他佯装镇静地笑着说:“市长,您明辨是非,怎么能听别人的一面之词,就轻易地怀疑我呢?我们陆家家大业大,能走到今天,该缴纳的税一分没落,该做的公益从不婉拒,更别说杀人越货这种事,况且,陆斌是我亲爸,我怎么可能干出那种混帐事,您可别由着他们这群年轻人胡闹。”
“还有非法监禁,我和那南家孩子,拢共没见过几次面,我怎么可能监禁他?我有什么仇什么怨?”
杨言心懒得听他冠冕堂皇的说辞,大义凛然地说:“因为南乔发现了你害死陆斌,霸占财产的真相,所以你才想弄他,让他开不了口,不信就让那个李勉过来对峙,他也是你的人吧?”
陆潇洋面色已经变了,尤其是盯着杨言心的眼神,冰冷到了骨子里。
市长微笑着点头,气定神闲地对一旁的赵中德说:“中德,既然如此,你就叫个人去把李勉叫过来一起聊聊吧,这事惹得这么大,大家就当是朋友在一块一起对一下,不算什么审讯,算是给其他存疑的人一个交代。”
赵中德脊背立了起来,二十几度的室内,他的额头却满是汗,他遥遥地望了一眼陆潇洋,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些信息后,立马应了下来:“好,市长,这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我自己去。”
然而他脚还没抬,市长又再次补充:“不用这么麻烦了。”他抬眉在人群里转了一圈,然后随意指了个看样子刚进警局没多久的小伢子。
“让他去吧。”
赵中德惶恐,还想争取一下,却被市长笑里藏刀的表情怼了回来,再不敢作声。
那小伢子很明显不知道其中的恩恩怨怨,收到市长指令便立马去办事了。
几人就这样在会议室等了十几分钟,那小警察很快便领着李勉进了来。
李勉一见到市长,腿便止不住的颤抖,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骄傲都灰飞烟灭了。
市长随意瞄了眼李勉,悠悠地问:“你就是当初负责陆斌尸检的法医?”
李勉曲着腰,眼神一刻都不敢往陆潇洋那边看,唯唯诺诺地回答:“是……是的市长。”
“那陆斌是因为什么疾病死亡的?”
“根据尸检报告,是心脏病。”
“我跟老斌子已经有很多年的交情了,他要是心脏病很严重的话我应该是知道的,可是据我所知,他根本没有什么心脏病,只是血压比较高,平日里需要吃降压药而已,你说的心脏病,具体是哪种?”
李勉顿了顿,吭吭哧哧半天讲不出,市长干脆说道:“你把尸检报告拿来我看看吧,既然平舟他们也这么重视这个东西,现在就当着大家的面对一下,若是他们诬陷,我也会让他们受到惩罚的。”
李勉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偷偷将眼神传递到陆潇洋那边,祈求帮助,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举动都被市长结结实实抓在了眼里。
“李勉。”市长抿了口茶,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忘了跟你说,如果你能在所有的事情被查清之前主动交待一切,你最多算个帮凶,行为不算太恶劣,加上自首,态度良好,也就做个两年牢就出来了,可要是冥顽不灵,非得等我们查到你身上,那行为可就不是一两年牢的事了,过程恶劣的话,死刑都不为过。”
李勉的脑子突然一道雷声惊动,终于是演不下去了,不再顾及陆潇洋的眼神,立马老老实实交待了一切。
“对……对不起市长,我说,我都说,这一切都是陆潇洋指使我干的,陆斌是长期被他喂食降压药和柚子,导致血压骤降,死亡的时候才会看起来像心脏病,当时交上去的尸检报告是假的,真的在我那里,我可以交出来!”
陆潇洋脸色变了变,他完全没想到最后露馅的竟然是这个蠢材!
李勉吞吞吐吐地继续说:“其实我一直都很害怕被发现,要不是陆潇洋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出国,我绝不会干这种事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陆家的所有财产。”
陆平舟手指都在颤抖,尤其是想到陆斌竟然是死在自己的亲儿子手上,内心的愤怒无法抑制:“陆潇洋,你何必为了财产害死爷爷,就算他没死,财产也是你的,你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陆潇洋沉默不语,只是阴沉沉地盯着地面。
旁边的李勉生怕表现不够,继续补充:“不,财产不全是他的,陆斌的遗嘱里将一半的财产分给你,陆潇洋只能得到剩下的一半,他知道陆斌的意思,所以才提前弄死他,篡改遗嘱。”
知道真相的陆平舟更加震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我爷爷留了一半的遗产给我?”
“是的,这事我在酒局上听他们聊过的,真真切切。”
一旁的林业成无比震惊,掰开手指算了算:“陆家一半的财产,我靠!小陆原来吹的牛是真的,他还真是个富豪啊?”
伍子默默地拍拍他的肩,补充道:“其实如果小陆哥不是私生子的话,按道理整个陆家产业都应该是他的。”
林业成石化了,僵硬的身子半天都缓不过来。
市长基本明白了,微微点头:“嗯,这事挺严重,杀人越货,还有证据、证人,不过我想光靠陆潇洋一个人,应该无法做到只手遮天吧?”
他笑面虎一样盯上了一旁的赵中德,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把控之中一样。
果不其然,叛贼李勉立马审时度势,将赵中德也供了出来:“没错,赵警官也在帮助陆潇洋暗中操作,他们这么多年关系一直很密切。”
赵中德躺着也中枪,顿时脸色苍白,怒声呵斥:“你……你他妈别乱泼脏水!我没有!”
“有没有这事慢慢查就能查到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权色交易,一定会留下很多痕迹的!”
“你妈的李勉!你给我闭嘴!”
“纸包不住火,我早就知道咱们的苟且之事会被发现了,对不住了,我比你们年轻,我还想活着!”
“你……”
“够了!”市长拍了拍桌子,俨然已经不耐了,他抬头看着陆潇洋,眼神里满是可惜。
“潇洋,我们也是很多年的好友了,各自在擅长的领域闪闪发光,只是你为什么越走越偏呢?这个社会满是诱惑,我知道当人居高位以后就很难把持诱惑,可是不论如何,都不可以忘本,人立于世,唯有两种人可以名垂不朽,一种是贪官污吏,一种是正义雄士,你觉得做哪一类人会更值得骄傲?”
陆潇洋额头的那滴汗终于是掉了下来,顺着眉头滑到眼角,最后流至下巴,看起来就像是一滴泪一样。
陆潇洋快被警察带走时,陆平舟抓住了他衣领,大声质问:“南乔在哪?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陆潇洋盯着陆平舟,宛若一个吃人的怪物,他露出病态的嘲笑,仿佛要和他鱼死网破:“陆平舟,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他了,他很快就要去和他姐姐团聚了,我告诉你,我没有输,你也没有赢。”
陆平舟狠狠地揪着他的领子,一遍遍地质问:“陆潇洋!你已经输了!快告诉我!”
陆潇洋盯着他病态又执拗的大笑起来,愣是没有告诉他一点点有用的信息。
市长语重心长地安慰他:“小陆,这事急不得,需得慢慢拷问,先让警察排查陆潇洋的根,早晚会找到的。”
陆平舟什么都听不进去,陆潇洋的话使得他浑身都变得冰凉,仿佛置身于深海里。
他知道,南乔一定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遇里,没有时间再慢慢排查了。
可惜的是他们三个人中唯一一个说真话的李勉却不知道南乔的去向,只说他将南乔迷晕以后就交给了陆潇洋的人,他们用一个面包车带着南乔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知道的只有一个车牌号。
陆平舟根本多等不了一分钟,立马跟着去了警察局调监控,查找这辆面包车去向。
与此同时林业成和伍子则分头行事,一个跟着警察去陆家搜查,一个则去找帮手跟着陆平舟去调监控。